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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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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室透和柯南都在寻找灰原哀的同时,灰原哀跑进了一条寂静的巷子。
在身后的急促的脚步声越逼越近时,她迅速地转过身来,伸出腿来将那个人绊得一个踉跄,直接趴在了地上。
那个高年级的男生用来遮盖相貌的鸭舌帽掉落下来,他咬牙挤出一句“可恶”。
他抬起头来,正是早上柯南他们遇见的关口。他试图想站起,然而膝盖传来的剧痛令他无法起身。
灰原哀低下头俯视着他,语气毫无畏惧:“我知道,你就是在背后将那个男孩推下楼梯的人,也是给我寄出那种恶作剧的信件的人。”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对我们有这样的敌意,但是我敢确定,你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作案者。你的恶作剧,漏洞百出。”
毕竟,她和柯南他们见证过那么多真正的案件,作案手法与作案动机局局翻新,这次的事件,甚至不配称之为“事件”。
在偷偷打开那封信的时候,她便已经串联起了整件事的经过。为了避免连累到步美,特意换了一条路,将他引出来。
关口冷笑:“你对我说这些,一定用处也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异种人,我的爷爷就是被你们的祖先活活害死的。所以,请你们,从我的身边,从我的国家滚出去。”
灰原哀缓缓开口:“不分青红皂白地去铲除异己,是不能称之为正义的啊。”
晚风吹起灰原哀的茶色短发,美丽的发丝染上了霞光的颜色,更加绚烂夺目。
她兀自说下去,说着她反复听过许多遍的录音带中的话语: “每个人的外表虽然不同,但是如果剥开了皮来看,都拥有着相同的血肉……”
“证据就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不论是白人、黑人,还是黄种人,身体里都流淌着相同的红色血液。”
忽然,一个清亮而笃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句话像是扔进深潭里的一块石子,让灰原哀原本古井无波的内心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她看见安室透从转角处走出来,鼻梁上架着柯南的追踪眼镜。
他背对着在地平线上燃烧着的夕阳缓缓朝她走来,周身炽热如火,身后有一大片的灿烂光明。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妈妈对她说的话呢?
关口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安室透,发现形势已经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憋了好久,才挤出一句:“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降谷零。”安室透望着关口,望着朝他露出惊讶神情的灰原哀,弯起嘴角。
“是宫野艾莲娜老师的学生。”
他的视线越过一脸迷茫的关口,停留在了灰原哀的脸庞上:“在列车上的时候,我确实没能将我的身份如实告诉你。
“但是,我说我见过你的家人,那句话是真的。”
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见过了。
多年以前你的家人是救赎我的天使,多年以后我是跨越万水千山来守护你的骑士。
拜伦有句诗说,“假若他日相逢,我该如何向你致意,以沉默,以眼泪”,可如若我们的相逢已然迟到,我又该如何让你知晓,我们的羁绊在二十年前已经注定。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这一天太阳落下的时候,一切如旧。
除了博士家的房间里,多了两个各怀心思的人,眼中情绪明灭。
“你姐姐,当时才这么高。”安室透坐在家庭吧台上,给灰原哀大概比画了一个高度,“可是她很能干,经常在诊所帮助你爸爸妈妈照顾病人,给病人拿药。有一次,她还帮我贴过创口贴呢。”
他的眼中藏着向往和怀念,语气却淡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你们家的诊所并不是很大。我想,大概就是波洛咖啡厅那么大吧。附近的人,都愿意到那里去看病。”
在他的描述中,灰原哀的眼睛仿佛化作一汪深潭,潭底是多年以前的宫野诊所,诊所里生活着幸福的一家人。
“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故意让自己受伤吗?”提到这个,安室透摸了摸鼻子。
这也是灰原哀所困惑的地方,向来毒舌的她没有打断他的回忆。
安室透笑着说:“因为,我想见到你的母亲啊……”
他小时候不解何谓喜欢,只知道自己想见到她笑,想听她说话,听她叫他“零”。是对成年女性仰慕的喜欢,是可以放在阳光之下坦然晒干的喜欢。
在灰原哀的注视下,他又低下头,自嘲一般地笑了:“虽然,她到最后可能都不记得我了。”
“她记得你。”灰原哀忽然开口,“她一直记得你,直到最后的日子。”
“她提起过我?”安室透的眼中有压不住的光彩,他感觉二十年来自己从未这样小心翼翼,“她……是怎么说起我的?”
灰原哀平静地开始背诵:“那个男孩,虽然经常打架把自己弄伤。但在我看来,他是一个很可爱,很善良的好孩子,他倔强的样子,甚至很像曾经的我……”
她抬起头,安室透眼中的光彩直往她心上撞。
灰原哀递给安室透一只耳机,嫣然一笑:“差点忘了。这里面的声音,不只属于我,也属于你。”
她自己戴上另外一只耳机,按下播放键,录音机缓缓倒带。
“给我七岁的志保……”
安室透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时,心间没来由地一震。
越来越多的情绪与记忆,被那个温柔的声音唤醒了。
“现在的你,应该已经上小学了吧?妈妈曾经遇见过一个小男孩,因为混血儿的身份而受到欺负。所以我在想,不知道现在的你有没有这种苦恼呢?如果有的话,那么你就这么告诉他们:人的外表虽然不同,但是剥开皮以后都有着相同的血肉。证据就是,不管是白人、黑人、还是黄种人,都流着相同的红色血液。”
“那个男孩虽然经常打架把自己弄伤,要我来给他包扎治疗,但在我看来却是一个很善良,很可爱的孩子。记得他第一次来诊所的时候,别别扭扭还地不肯上药呢。不得不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充满了神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像不稳定的化学分子,初见惊艳时膨胀,共享一对耳机时膨胀,饭桌上言笑晏晏时膨胀;曲终人散时皱缩,相对无言时皱缩,为各自初衷而背道而驰时皱缩。可反过来想,感情如果真能想化学分子一样,也是件奇妙的事,不知道在哪天,就能与一颗陌生的心,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安室透与灰原哀坐在桌前,共同分享着那位天使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声音。
当艾莲娜说了“明年再见”后,耳边充斥的只剩下细小的杂音。
安室透摘下耳机,神情里重见故人的欣喜,又是了却心事的释然。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想见到艾莲娜老师吗?”安室透的声音有些轻,带着回忆的语调,“因为,你的母亲是真正的天使啊。”
这个世界腐败、疯狂、没人性,唯有她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他摘下耳机:“小哀,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你家的故人,那么,你会接受我的保护的吧?”
灰原哀抬起头,虽然已经预料他要说什么,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安室透说:“我可以联系理事官,让他们把你送到国外。我保证,等到事情了结,他们一定会把你送回来……”
“我拒绝。”
灰原哀的眼神透着坚定:“现在解药还没有开发出来,你和工藤都处在危险之中,我必须和你们一起留在这里。”
安室透却摇头说:“太危险了。”
灰原哀看着他皱起的眉,展颜一笑:“以前我也这么认为,可是我不想逃避。降谷,总是逃避的话,是永远不会赢的。我不想总是活在别人的保护下度日。”
逃出黑暗组织的这段日子,她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少年侦探团,有博士,有这些朋友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现在换她来保护他们,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降谷同学,你不是也没有逃吗?工藤不也没有逃吗?你们都没有逃,那我也不可能离开的。”
安室透定定地凝视着她,发觉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勇气。
在组织的时候,就听闻宫野家的小女儿与“地狱天使”无比相似。在他看来,不仅是容颜,更有性格上的相似。
她们身上都拥有着一种特质,虽然这种特质非常地危险。
安室透伸出一只小拇指:“那,我们做个约定吧,以后,我保护你,你保护我。”
他们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拉勾上吊后,安室透却没有松手的意思,翘起拇指,固执地等待着。
灰原哀从小并未被别人拉勾承诺过什么,她问:“你干什么?”
安室透微笑:“盖章啊!”
灰原哀眼睛一弯,比画好看:“降谷同学的真实年龄真的有二十九岁吗?怎么还做一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呢?”
他们的大拇指紧紧一扣,算是盖了章,许下了一个简单诚挚的诺言。
两位小朋友太过专注地回忆往事,连灯也忘记点亮。一隙月光透过窗子,悄悄爬上他们的脸庞。
小巷旁的路灯齐刷刷地亮起。
柯南被那个神秘人捂住口鼻的瞬间,迅速抬起手腕,奈何那人紧紧抓住了他的右手,让他无法使用手表形麻醉枪来自卫。
“喂,工藤,你要干什么啊,是我啊!”一个少年的声音贴着柯南的耳朵响起,夹杂着浓浓的关西味道。
神秘黑影,不是关西名侦探服部平次又是谁?
服部平次松开了手,笑出一口大白牙:“抱歉抱歉,本来想跟你开一个小玩笑,没想到吓到你了!”
柯南不满,转过身不理他。
服部平次蹲下来哄他:“别生气嘛!我跟和叶可是一放学,就马上坐新干线来这边找你的,噢,对了,在列车上我们还遇到一个案件……”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如何千里迢迢地赶来,在路上又是如何又解决了一个案件。与此同时,柯南收到安室透报平安的短信,终于展眉一笑。
帝丹小学的事件尘埃落定,柯南才有心思眯起眼睛收拾平次:“你可别跟我说,你来一趟东京只是为了探望我的。”
平次无奈:“你猜对了,这次,是我老爸让我替他来的。铃木财团在东京的最大度假村即将落成,我是代他来恭贺的。”
柯南语调一挑:“还有呢?”
服部这小子才不会轻易接下这种麻烦事。
前几日,柯南无意间听到小兰和园子的聊天。度假村前的展馆里陈列着日本公主的和服,听闻和服上的山水花木图案乃是最著名的扎染大师所设计。
当然,最妙的是陈列和服的展馆是一座温室,里面栽培着九十九颗樱花树。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亦有樱花飞谢,落英缤纷之景。
那是个表明心迹的好地方啊。
平次猝不及防被戳中心思,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工藤你不要误会噢,这次跟和叶那个女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所谓此地无银三百两。
柯南用双手托着头,一脸幸灾乐祸:“服部,你好像还忘了一件事情吧?少年侦探团的录音……”
平次的动作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是啊,他怎么就忘记那一茬了呢?
柯南掏出手机,将一张照片怼到平次面前:“我保证不会打乱你的计划,但是这次,园子也邀请了少年侦探团一起去。到时候,请你一定要假装不认识这个黑皮肤男孩!”
照片上,是变小的安室透和少年侦探团的合影。
平次神色一变:“这不是,波洛咖啡厅那个死去的服务生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工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