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相片》素稞

6、第六章

　　寻路
　　卡尔一觉醒来懵懂地看着天花板，朦胧地揉揉眼睛，又下意识地转头朝桌面的新成品看去。
　　没有。
　　卡尔一愣，微微瞪大双眼，他记得自己昨天刚做完就把脑袋放在了桌面上啊。
　　哪去了？
　　“叩叩叩。”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卡尔立刻从床上跃下，踉跄了两步，脑袋发晕地缓了缓，又赶紧跑过去开门。
　　可别让客人等太久。
　　一打开门，清晨舒缓的阳光倾斜而下。
　　一只信鸽歪着脑袋睁着绿豆眼瞅他，无辜又好奇的样子。
　　“咕咕……”雪白信鸽叫了两声，提醒卡尔收信。
　　卡尔反应过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接过信件，微微躬身和信鸽告别。
　　信鸽扇了扇雪白的翅膀，又"咕咕"两声算是道别，扑碌碌地飞走了。
　　卡尔目送信鸽胖墩墩的身影远去，又低头看向华美精致的信封，上面的印泥是深蓝色，显得沉雅又贵气。
　　他隐约猜出写信的人是谁了。
　　卡尔打开封口，里面的纸张有股清淡的香味。纸张上的字迹娟秀舒展，一看就知道落笔的人受过良好教育。
　　亲爱的入殓师卡尔：
　　十分感谢您能够接受我突如其来的请求，回到家中我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联系了我的朋友。我想他已经贸然地拜访了您，对于有可能造成的唐突我深表歉意。但我们真的很需要一颗外观合适又品质上佳的头颅，我不认为除了您还有其他人能够达成这个苛刻的请求。
　　半个月后我会前去恭迎，再将余额奉上。
　　希望您最终能同意这笔交易，并且能够收下我真挚的友情。
　　您的拜访者：约瑟夫
　　里面夹着一张支票，支票上是令卡尔有些头晕的数字。
　　太贵重了。
　　卡尔略显忧心地走到桌前看着原来放着头颅的地方，是真的不见了。
　　入殓师皱起了眉，叹息一声，他并不知道约瑟夫的具体住址在哪，而因成品丢失再给人回一封致歉信明显不够礼节。
　　他知道城市北部是贵族聚集的地方，他恐怕要去那里寻找拜访下约瑟夫了。
　　入殓师又忧愁地叹了口气，疑惑地朝窗外看去，究竟是谁能偷盗一颗别无用处的工艺头颅呢？
　　卡尔脑海中闪过近日的种种，脊背的寒毛微微竖起，他感觉到几丝阴谋和牵扯的味道。
　　好像有什么在推着自己往不知何处的方向走。
　　卡尔查看了下日历，今日宜出行，扫墓，调节身心，忌多思。
　　入殓师挑眉，这可真是和自己的心情对上了，可不是，想那么多干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躲是躲不掉的。
　　卡尔简单收拾了纷乱的屋子，他家里放置的东西很多，规整完变得更加乱中有序。
　　他在背包里放了些零零碎碎，背在背上。走出房门，锁上门窗，金属防盗栏霍然下落，发出砰然的声响。
　　卡尔检查了一下落锁情况，就转过身走上街道。
　　身形消瘦，步履稍缓，入殓师整个人落在清晨的光辉里，好像光辉都能湮没了他。
　　但他目标坚定，正朝着心中的方向走去。
　　房屋拐角处，一身暗色工装服的青年走出阴影，兜帽覆盖容颜，刘海下的双眸沉着又冰冷。
　　佣兵微微思索了下，这个羸弱的青年比自己想象得要坚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