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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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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半条街的墙角,一双眼睛正看着这边,眼里全是笑意,哈哈,小爷我也是你们能随便见的?知道桂兰芝明码标价多少钱吗?五两?十两?错,最起码一个这个数,五十两不给还价的,要是清寐不同意,你还得去求老板娘,这通融费不又是一笔。要是见到老板娘把钱往你怀里一扔,得,那就再见了您嘞。
转过身,往另一头走的梅清云想想自己好像难道拒绝人的吧,除了夏蝉这个跟屁虫。好歹,这孩子也在桂兰芝混了两年多了,怎么还是顽童心智呢?
东风送着柳树,柳线一低一昂。从关河走到了西边的片西桥。
一路上,摇曳的垂柳舞着纤瘦的腰,仿佛飘来远处东街热闹的叫好声。
梅清云看着河边上人家挂的的粽叶晒在院门口;一串串尖角的粽子用干稻草连接在一起;家门前的泥地上零零落落的插着几根高香。依稀可以看见院子里鸡鸭成群,禽声就着正浓的春光。
有少妇翻着竹匾上晒着的菜花心,轻轻着擦了擦头上的汗。听路口的老妇与老妇聊起,稻子细青得平静地躺在满水的稻田里,期望有个好收成。
这里的每个人好似都很快乐。但若说最快乐,谁也比不上靠着院边,围在一起总角的小儿们,骑一段段绿竹竟比赛谁跑得快。
梅清云拿出腰间的扇子,开启,与提筐的老人擦身而过,摇来一阵阵梅子香。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不经心得吟出一句诗:“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才出口便想起自己的花名,又窘得咳了咳,引得路人侧目。
自然,他不想让人发现是自己。虽则这里已经是近郊,可保不齐有人还认出他。
听说,西郊的西关山很漂亮而且有许多不知名的草药。今天的人都看赛舟去了,应该没人去那里吧。心里主意一定,梅清云掸了掸淡青长袍上的尘土,前往西关山了。
关州有条河叫关河,关河分了很多流几乎到家家户户门前。关州有座山叫关山,北边占了大多数人称主关山,西边只有小部分人称西关山。若说这景色这西关山却远胜于这主关山。因为西关山南边经过杨树庄,吴家里,以及惠阳县就是洛州了。
传闻西关山百年前曾有洛州的大户人家为了休养在此建别院,真山假石,流水小桥,瀑布小溪,奇花异草,养鹤戏莺。青石板路直通清静的小庄园,后来这小庄园易主多次也逐渐落寞。到十年前吧,忽然变成了裕凰寺。只说里面住了一个了不起的高僧,因为这个高僧,府衙下令谁都不许去打扰。没几年,那高僧被京城来的一群官兵模样的人带走后,一直到现在这个寺庙荒废着但又不许谁住。后来的人想上山一探究竟,却常常迷路,据说是那高僧用了什么阵势。几乎大多走到一半都绕回来原处。虽然这样,可是这西关山的风光因为这些人的细心经营,几乎满山都是美景,便是绕不进那树林里的也心满意足了。
从片西桥一直往西穿过阡陌的田埂和竹林,跳过一条一米宽的沟渠,西关山就到了。首先映入眼脸的是夹道的矮茶树,只见散落着几个采茶的少女老妇。有人唱起了歌谣,清清款款的声音像带着青皮的嫩桃。梅清云跟着歌声跳了几步,摇着脑袋也哼了起来。
拾阶而上葱葱郁郁的树木,双木为林,这片小树林延绵有百米之长,林子里高高低低的坡,深深浅浅的溪,散落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一直往上走,树也渐高大,渐奇异,渐稀疏。
梅清云作了标志,看有些树上密密麻麻的记号,摇了摇头,看来失败的人也很多。可能关州的人,也许太清闲了,愿意挑战这迷阵的人就像愿意挑战自己品酒的。
不过…这个阵,自己是见过的。学医那会对阴阳乾坤起过兴趣,所以把齐城的卦书看了一圈。而万般阵皆离不开着八卦两字。
最后延着南方位,跟着那些紫色的花多叶的一面,果然走出了那阵。这阵不难,几乎没有用到什么卦术,只是多凭心巧这点。可见那高僧其实也并不有意为难。
直至耳边忽闻有高处的水落在低处击打在石头上的声音。梅清云心里一阵欢快,提起衣摆快步向那边跑,只见□□株夹竹桃,六七棵红梅花,四五棵白梨树,两三枝玉桂香,绕过之后一大片平地,便见两排齐齐的垂柳一直引到一个飘着薄云的亭子。
破落的匾额隐约可见破雾二字,刻在两边的楹联已被岁月磨损的没了轮廓。越近那瀑布声越明显,定睛一看那亭子前面不远处便是十多米高的小瀑布,旁边是些假山石,打底的黄石坚如磐,山面上的太湖石姿态多样,看这些石头皱透漏丑,各个兼具,每个都围着些草地上姹紫嫣红的小花,又看那瀑布并不凶,却不只什么原因竟让亭子的一半飘着薄薄一层雾气,仿佛仙境一般。
这时候的梅清云,还有什么好形容他看到的一切,只能痴痴得呆看着这人间胜景。一拍头,忽然想起若是带酒来岂不妙哉?
正打算折返,却听见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是瀑布相隔的那边的草丛里。梅清云仔细听了几遍才确定的。小心翼翼得跨过小溪边的石头,才发现在草丛真是高得很,都到人的肚脐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一扒开那草丛却吓得自己跳了好远。才掉头往回跑,就隐约听见那声音在喊:“饿……”
不能怪梅清云,刚才他看见的场景确实让谁都会怕。这个喊饿的声音,是个人,浑身每一处干净的地方,皆是红的血黑的泥,粘在脸上的都已经干成块了。衣服也变成了零碎的布条,满身都是红色的血迹,裤子比较完整,只不过膝盖那已经磨穿,还落出半个屁股。
梅清云把在嗓子眼上的心咽进肚子里,提了提勇气。又一次往刚才被吓的地方走去,好吧,刚才他只是以为这个人是个怪物,可回神过来想,这不过是个受了伤的人。现在他更好奇与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在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蹲在那个血人旁边,梅清云捏住了鼻子。恶…真他奶奶得臭。用食指的指尖寻找一块可以下手的地方,最后他放弃得在他的脸上随便找地方一推:“喂…喂…死了没?喂…”
正摇着,那人忽然睁开眼睛,吓得梅清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见那个人刚才犀利的眼色,变得迷茫:“你…是谁?”
“谁?!我!我是你大爷!!”关州的人从来不会想象这句话从他们的清寐相公嘴里说出来是什么场景,而被吓了两次梅清云极其愤怒得说出了这句话。
谁知道…
“大爷。我饿…”躺在地方那个人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