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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饲养人类 ...

  •   风岐住在深山里。
      大部分的鬼都住在深山里,因为有利于躲避阳光。
      只不过别的鬼只能在远离风岐住的山涧的小木屋,又不至于被晒死的位置挖个山洞躲避阳光。
      风岐住的小木屋是以前浅水镇打猎的猎户搭建的,后来大约是上天保佑,猎户在一次上山的时候成功摔断了腿,从此再没来过,成功活到了现在。
      花子跟在风岐身后走入小木屋,被扬起的灰尘呛到。
      木屋不大,但还是隔了一间小屋睡觉,那里是干净的。但其余地方都破破旧旧,还有不少灰尘。
      花子之前就在大户人家做女仆,除了会打扫卫生,当然还懂得看主人的脸色,硬生生把咳嗽咽了回去:“麻烦风岐大人在居室内换衣服,我先把外面打扫一下。”
      风岐赞成这个提案。
      他现在身上的衣物,除了之前死去的男人的血,还沾了不少泥土,因为刚才帮花子埋葬了那个男人。
      自从他变成鬼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太受得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如果是别的女人,他大可以吃了算了,但是这个还要来做家务,为了节省时间也只好帮把手。
      风岐换了干净的衣服,到屋外的时候看到花子已经把外间墙角的蜘蛛网打扫得差不多了。
      她站在屋子里唯一的桌子上,动作轻巧快速地掸下房梁上的灰尘——并用围裙接住了。
      就算去掉最后的细节,这动作娴熟的高质量家政服务也已经让风岐很满意了。
      随即他的视线转移到柱子上指甲的划痕、被按裂的地板、有一小块破洞的屋顶……
      风岐得出结论:人类比鬼有用多了。

      初步清理了木屋里的灰尘和杂物,花子又拿起屋子角落的木盆,准备去打水。
      木屋就在山涧附近,涧水清澈清凉。
      夜色变得浓郁幽深,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像是银色的丝线,连结着这片大地,流动的涧水泛起如同鱼鳞般的波光,不急不缓地顺着岩石的形状,流向远方。
      风岐看着花子走到山涧边,先用双手掬了一捧水,举到唇边喝了下去。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人类是需要吃东西的。
      他当了太久的鬼,人类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这会儿才想起来。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鬼都要吃东西,更不要说人了。
      可是他这里没有人吃的东西。
      风岐微微皱起眉头,养一个人类太麻烦了,等家政服务结束之后还是吃了吧。
      然而不久后他看着被花子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地板,以及她面对自己时,带着一点讨好的、小心翼翼微笑的脸。
      花子看着风岐越皱越紧的眉头,紧张地握紧双手:“风岐大人……你有哪些衣服要洗呢?”
      ……
      算了。
      还是养着吧。

      等木屋的卫生打扫结束已经深夜,花子看风岐走进居室,以为他要睡觉了,于是跪坐在外侧,小声提出明天的行程:“风岐大人,我明天要去浅水镇……”
      风岐只是微微侧头,还没说话,花子马上解释:“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我猜大人住在这里肯定不喜欢和别人来往,也想买一些容易熟的作物栽种,之后就不用总下山了。”
      看看花子,再看看浅水阴山的那些鬼,他们变成鬼之前竟然和花子是同一个物种?
      但其实花子匆忙解释,是担心救命恩人误以为自己因为他住在这样荒凉且真·家徒四壁的地方,觉得吃不了苦所以打算违背自己的刚才誓言。
      风岐微微颔首,花子得到许可,小心地下拜:“晚安,大人。”
      然后她起身熄灭堂前的火堆,就着炭火的余温缩在边上慢慢睡了过去。
      等听到花子睡着的呼吸声,风岐起来出门了。
      他倒不是要去狩猎,他对人类的血肉并没有很渴求,一般一两个月才需要进食一次。
      这次出门,主要是因为……
      领主家也没有余粮了。
      在风岐看来,既然要养一个人类,那食物当然得由饲主提供。
      但是他并不是会自己在这方面费心思的鬼,所以打算抓一只鬼来解决这个问题。

      鬼的五感比人类灵敏得多,朔原本蹲在山路边上,打算守路待人,结果人没来,听到身后有动静,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要转身攻击的前一瞬,闻到了对方的气味。
      朔一个转身顺势跪倒在地:“风岐大人有什么吩咐!”
      狗腿得令人猝不及防。
      他小心地看了看风岐的脸色,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换了,陪着笑脸:“大人需要洗衣服吗?”
      风岐说:“食物。”
      朔愣了愣,思考起了去镇子袭击人类被围攻和拿不出食物后被风岐打,哪个活下来的几率大的时候,风岐补充:“人类的食物。”
      指令下达之后,风岐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朔。
      朔看了风岐两秒之后,明白过来他现在就要,要自己马上就去弄来!
      他一边觉得自己很委屈,一边马不停蹄地往浅水镇上赶。
      作为一个资深老鬼,因为狩猎,受到过人类临死的反扑、同类的争夺、鬼杀队的追杀,这是他在“食物”上的尊严!然而现在,他要为了几个饭团去偷东西……
      偷!弱者才会偷东西,强者都是明抢的!
      然后朔凭借着出色的嗅觉,找到了镇上卖食物的店铺,悄悄用木盒装了几个饭团,趁着没被发现,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拿到朔递过来的木盒,风岐简短地“嗯”了一声,然后自顾自地回他的木屋。
      朔在原地,拳头捏紧又松开,反复几次之后,在愤怒之余突然意识到:
      为什么风岐需要人类的食物?
      还有,为什么风岐换了衣服没叫他来洗?
      难道……
      他失宠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花子被风岐叫醒了。
      她在大户人家当女仆的时候,从来是要比主人醒得更早的,一下子惶恐地爬起来:“怎…怎么了风岐大人?”
      “去镇上。”
      “是!我马上就整理好!”花子连忙套上外套收拾自己的临时床铺。
      风岐安静地站着看她整理完毕,然后把装着饭团的木盒递给她。
      花子打开后发现里面有5个饭团,她下意识地问:“风岐大人不吃吗?”
      风岐摇头,依旧安静地看着她。
      这……是要看着自己吃的意思?花子拿起一个饭团,尽量快地吃完了,见风岐还看着自己,于是又吃了两个。
      面对他没有情绪的脸,花子试探着问:“那个……大人,我吃饱了,可以留着中午的时候吃吗?”
      风岐点头,示意她穿上鞋,跟着一起走出木屋。
      花子跟着刚走出木屋,只觉得自己被提着腰带一把掠了起来,眼前的树木在快速后退,她的惊呼被卡在喉咙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双手紧紧地捂住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风岐很快把她带到山口,在那里把人放下。
      花子脸色发白,不仅是被腰带勒的,也是被风岐刚才奔跑的速度吓到了。
      “大人不去镇上吗?”她这样问,见他微微点头,有点紧张地握紧双手,“那,我…我出发了?”
      她昨天在这里附近遭到了不知名的人类…又或许是什么怪物的袭击,一个人还是有点害怕。
      “等一下。”
      “是,怎么了大人?”花子马上转了回来,跑回风岐面前。
      这里附近的鬼虽然数量不多,但是不代表就遇不上,他仔细审视了花子——弱小,非常弱小,但凡遇到任意一个鬼,肯定是被吃掉的下场。
      于是风岐解下了自己的发绳,交给花子。
      花子愣愣地接过。
      他的发绳有他的气息,能让附近的鬼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是他的所有物。
      “去吧。”风岐说完,转身也往山里去了。
      花子捧着发绳,对于自己一个人去镇上还是有点害怕,一步三回头地看风岐。而风岐走得可快多了,她第二次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背影。
      毕竟。
      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花子走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发烫的脸颊。
      为…为什么要送发绳给她呀!
      她又想起方才风岐解下发绳的样子,他微微低头垂眼,发丝从脸颊边上垂落,遮盖了嘴角,仿佛在微笑一样,看上去温柔而儒雅。
      比她做女仆的那个大户人家千金的未婚夫先生好看多了。
      虽然她是因为那位未婚夫先生和自己多说了两句话被赶出来的。
      ……
      花子看看手里的发绳,最后小心地整理好。
      妥善地放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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