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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火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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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空间波动后,是突然降临的黑暗。
只是简单的光线缺失并不能影响元凰正常视物,但她还是更喜欢温暖明亮的环境。
指尖轻轻一弹,指旦大小的火焰团子凭空出现,静静漂浮在半空。目光所及之处,霎时都被明亮的火光包围。
脚下的土壤簇新,像是不久前刚被翻挖过,带着些泥土特有的湿润,而且空气中有很柔和的风力在流通。
右手边堆放着几样用于挖掘的工具,地面上凌乱地散落着许多碎裂的猩红色残块,断口凌乱,似乎是被某种过于强大的力量从内部炸开的。
这……似乎是一条人工挖掘的地下通道?
眼前所看的景象以及掌心处传来的凹凸不平的触感,这样告诉元凰。
不过还是先看看闻人雅吧,他刚才那口血也吐得太奇怪了。
明明气势一直都在攀升,那个人修和劫雷造成的创伤也在灵雨的滋润下好转得差不多了,怎么就突然……
“闻人雅?”元凰看一眼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通道,收回好奇,轻轻唤了声,清澈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内带起阵阵回音。
无人回应。
元凰微微拧眉,小心搀扶着闻人雅,让他平躺下来。火焰团子体贴地随主人的动作变换高度,静静漂浮在闻人雅的额头上方。
才发现,闻人雅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
他束好的长发不知何时散开了,凌乱地覆在脸上。元凰轻轻将它们拨开,却见闻人雅满面潮红,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心蹙紧,似乎很是难受。
元凰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她用神识简单探查了下,这人的身体状态明明好得不能再好了,体内充斥着元婴修士的蓬勃生机。
所以这人族,到底是怎么了?
半是好奇半是忧虑,元凰指尖不由自主往闻人雅的手腕探了探,然后又缩回来。
这一搭上去,这个人族可就相当于完全赤|裸地呈现在她面前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元凰眼神有些发飘,正当她炯炯有神地认真思索到底是看还是不看的时候,躺在地上闭目阖眼的闻人雅却先动了。
他闭着眼,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攥住元凰搁在他腰腹间的手,借力抬起上半身,将元凰搂进怀里。脑袋埋进元凰颈间蹭了蹭,蹙紧的眉心松缓下来,那神情,竟有些餍足。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呼吸间完成,迅速地不像一个陷入昏迷的人。
原本悬浮在他额头上方的火焰团子也被惊得乱窜。
湿润粘腻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带着难言的热度,似乎下一刻就要燃烧起来。
还是第一次和人这样靠近,元凰眨了眨眼,有片刻的无措,更多的,还是新奇。
火焰团子重新安静下来,漂浮在距离闻人雅面部几寸远的半空中,像是也在观望这个奇怪的人族。
忽地,通道壁面上的影子剧烈颤动了一瞬,整片视野重新陷入了黑暗——火焰团子被骤然伸出的一只大手攥进了手心,然后消失不见了。
就像……被什么吞食吸收了一样。
?
元凰脑袋上缓慢冒出一个问号。
她的本命凰火——这个人族也敢碰?碰了不说还给吸食了?
最重要的是,碰了还能安全无虞地挂在她身上,甚至还蹭她脖子?!
她三万年不出来,下界的火灵根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虽然只是低配版,但还是一瞬间让元凰对闻人雅刮目相看。
这一突发事故也让元凰彻底下定了决心。她就着这个姿势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搭上闻人雅的脉门,神思沿着经络一路延伸。
片刻后,元凰微微睁大了眼,神情震惊而呆滞,甚至连搭在闻人雅手腕上的手都无力地垂落下来。
这这这、这人族是她的火羽化形?
她的火羽化形不应该是妖族?
关键是,她脱落的火羽不都在涅槃之森吗?什么时候流落到下界了?还成了精?
这四舍五入不就是她的崽崽了?
难怪是火灵根,难怪她一见这个人族就觉得亲切,难怪能吸收她的本命凰火,难怪有那么一股牵引力……
等等,难道另外一股牵引力的源头也是一根她的尾羽?
!!!
单身了不知多少岁月,却一朝多了个崽,还一蹦蹦出来俩。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元凰一阵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高兴起来。
她晃了晃脑袋,把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思绪清理干净,再看向闻人雅时,眼神很是柔和。
元凰手一招,掌心出现了一大簇火焰,这簇火焰压得很凝实,颜色极深。
“去吧。”她轻声道。
话音落下后,火苗微微闪烁,在她掌心蹭了蹭,然后飘出去转了一圈,从闻人雅的背心一点一点渗进他的身体。
闻人雅之前确实伤得颇重,但在吸收了天道馈赠——灵雨后,那些伤势就好得差不多了。
后来他之所以口吐鲜血甚至昏迷不醒,是因为支撑这具身体的核心——火羽,出了问题。
元凰不知道她的这根火羽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眼前的人族青年,但火羽上自带的凰火在渐渐枯败是事实。
当然,这本来是很自然的更迭。火羽从她的本体脱落时自带了一簇凰火,脱落后,离开了她的神力供给,就仿若没了薪柴添加的火堆,熄灭是早晚的事。
但放到问人雅身上,就相当于他活着的每时每刻,都在燃烧生命。
如果他一直保持这个状态,那他还能再活一段时间,几十年或者上百年。
但此次突破元婴,闻人雅体内力量急剧增加的同时,对凰火的供给需求也瞬间扩大了数倍。
形成的强烈冲击,几乎将那簇藏在元魂深处象征着生命的火焰碾灭。
所以就成了这样。
元凰揉了揉眉心,要想这个崽崽长命万年,她得不时喂一把饲料才行。
要不干脆带回涅槃之森?
元凰眼睛一亮,捏着手指认真想了想。她这边没什么问题,小崽崽这边……
闻人雅有个小师弟,那么应该是入了哪个宗门。下界向来喜欢抱团作战,什么宗什么门什么派的,她知道的。
入了宗门意味着有宗门责任要履行,而且以小崽崽现在的修为根本去不了上界,强行把他带上去,他也根本在涅槃之森活不下来……
似乎想到什么,元凰微微眯眼,漆黑眼眸中火光一闪而逝。
打定主意后,元凰就不再想那些。
她摸了摸闻人雅披散在后背的长发,展开神思探查,那一片火羽吸收了那一大簇凰火后,燃烧的十分旺盛,此时正静静躺在闻人雅的元魂里。
怀里的人族也安分下来,不再挨挨蹭蹭。
元凰放下心来,心念一动,原本因该躺在坑洞里的碧色葫芦出现在她面前,悬空漂浮着。
她握住葫芦腰身,将盛接到的灵雨一滴不剩地灌进闻人雅口中。看着闻人雅红润的面色,元凰满意地点点头。
她的崽崽,就该健健康康的!
不过……这个崽,长得可真好看啊。
元凰傻笑了下。
欣赏够了自家崽崽的美色,元凰终于记起了正事。
她站起身,掏出芭蕉叶,小心扶着闻人雅坐上去,帮他摆出五心向上的坐姿。指尖一点,一点毫芒微闪,引动闻人雅体内的灵力自动沿经脉运行。
灵雨可是好东西,刚灌了一肚子,可不能给浪费了。
事无巨细做好了一切,元凰才一手拽着芭蕉叶叶柄托着闻人雅往前面走去。
重新出现的火焰团子主动飘在前面,通道内亮如白昼。
拐过一道弯后又走了一截,出现在元凰面前的是一道长长的梯坎。梯坎向下,延伸向未知处。
元凰几乎没有犹豫,一脚踩上了脚边的梯坎。
两侧忽地卷起明亮的烛火。原是两侧悬挂的壁灯。
别说,这阵势,还挺唬凤凰。不过主人家都这么体贴了,元凰还是很给面子地收起火焰团子。
她顺着往下走,从第一截梯坎起,四周都换成了石制,梯坎呈螺旋式下降。
元凰一边走一边思索,那女修花费那么大心思把她搞来这里,到底是想干什么?
四周很安静,唯有她踩在地面的轻微声响和呼呼风声。
风似乎越来越大了。
忽地,脚下、头顶、身侧……四面八方的石缝里纷纷涌出粘稠的黑雾,向元凰潮涌而来。
元凰刚要伸手去摸,黑雾又咻地四散开,像仓皇出逃的溃败军队,拼了命往石缝里挤。
几乎是瞬间,眼前一丝黑雾都没了,快地像是一场错觉。
这是什么大抠门,只给看不给摸的吗?
元凰撇撇嘴,继续往下走。
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完全由巨石建成的地下宫殿。
四周放置了许多由巨石搭建的台子,上面或多或少摆放着几件造型古朴凶蛮的器具。粗略一看,约莫有上千件。
整座地下宫殿从工艺上来看,可以说算得上粗陋,但却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巍峨厚重感,如山岳如大地。
而覆盖整座宫殿的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纹却是诡谲而阴寒,即使默算严重,也仍然让人看一眼就觉得汗毛直竖。
仿佛被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窥伺着,随时会弹出来给你致命一击。
然而元凰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凤凰。
她对此一无所觉,只觉得这里过分安静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隔绝一切生机唯余死寂,像是一座空了几百万上亿年的坟冢的感觉。
作为一只凤凰,尤其是火凤凰,元凰天性便亲近生命。
所以说,有些造物,真是天生就气场不合。
比如这地下宫殿的主人和她。
元凰不着边际地想着,然后直奔宫殿正中央的石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