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卞杭

12、12

　　按任平生那样的性子，虽然承认人之敦伦乃天地初情，但绝不该是在这种以天为盖以地为席的情况下，在他看来，这种活动的地点仅限于夜晚的卧室，对象当然也仅限于自己日后的妻子。
　　但此刻的他已无暇顾及，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那只柔荑牵引、剥夺、抽离……

　　——我是核心主义价值观的分割线——

　　“我去哈哈哈哈……”
　　秦薇薇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有这么好笑吗？”顾蓑烟斜了眼她，生理期的难受加上心情的郁闷让她整个人都恹恹的。
　　秦薇薇擦着泪花，“什么叫阴沟里翻船，我总算知道了，原来我们顾大小姐也有人算不如天算的时候啊哈哈哈……”
　　顾蓑烟懒得理她。
　　她最近快郁闷死了。
　　她郁闷的点当然不仅是因为青屏山的那次事故，还因为那次事故带来的后遗症——
　　任平生居然开始躲她了！
　　是的，那货自从青屏山回来后不仅恢复到了克己复礼的贤者模式，还他喵的开始对她避而不见！
　　顾蓑烟左思右想也没整明白这大龄青年的脑回路是咋构造的，难不成是被那次整蒙了？不该啊，她不就是来了个例假吗？以后也不会次次都在他们那啥的时候来啊，至于嘛。
　　因此郁闷了几天的顾蓑烟索性也不理他了，和秦薇薇约了清吧，点了杯东西就开始喝。
　　“不过蓑烟啊，我们还有半个月就走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顾蓑烟奇怪地看了眼秦薇薇。
　　“就你和任平生的关系呗。”
　　“及时行乐，大家都是成年人，还能怎么想。”顾蓑烟懒懒道。
　　“敢情你就馋他身子呗。”秦薇薇睁了睁眼。
　　“不过……”秦薇薇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觉得你还是对他有点不一样。”
　　顾蓑烟蓦地折弯吸管，冷笑，“因为还没有男人能让我这么挫败。”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成功引起兴趣了呗。
　　秦薇薇知道顾蓑烟因为家庭原因，向来都是这样的性子，之前的历任男友也是这样，合则聚，不合则分，就像她说的，成年人嘛，好聚好散。但这次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隐隐的担忧。
　　因为她觉得——任平生很认真。
　　她怕顾蓑烟这次玩出事来。
　　想了想，秦薇薇正打算开口，一阵熟悉的吉他音传来。
　　她们转头看去，只见吧台上那个调音弹唱的人不正是姚池嘛。
　　“他怎么也在这？”秦薇薇问完，突然恍悟，看了眼顾蓑烟，“忘了你还有这朵桃花了，怎么样，要不来顿饭后甜点？”
　　顾蓑烟看着吧台上弹唱的男生，晃了晃酒杯，“黏牙。”
　　秦薇薇撑着脸，“至于嘛，其实我觉得老姚还不错啦，你平时不也和他关系挺好的吗？”
　　“我讨厌别人算计我，更讨厌被人当白目。”顾蓑烟悠悠道。
　　“不过……”她饶有趣味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也不是毫无用处。”
　　*
　　姚池对于今天顾蓑烟的主动十分意外，她似乎有些喝醉了，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不稳。
　　“小心台阶——”姚池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微倚过来的娇软身子让他握着对方胳膊的手本能地没有撤离。
　　他垂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顾蓑烟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对他笑着摇了下头，“我还有份报告没写呢，我……”
　　姚池打断她，“什么报告？我帮你去拿，你在这里等我。今天这么晚了明天写也不迟，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待在办公室。”
　　“那就麻烦你了。”顾蓑烟勉强地点了下头。
　　等姚池走远，顾蓑烟才慢慢放下了扶额的手，清明的眼中哪有一丝醉意。
　　她抬了下手表。
　　快到了。
　　果然，不多时，一道熟悉的人影从三省楼的楼梯上走下来，正要拐角，却差点撞上等在这里的顾蓑烟。
　　任平生脚步一顿，见是自己躲了几日的顾蓑烟，便有些踟蹰，“蓑烟，你怎么在这？”
　　“等人。”顾蓑烟掀了下眼皮。
　　任平生看着她的脸，那日的光景便再次从脑海中浮现。
　　想到那天青屏山坡上的荒唐事，任平生便陷入了无限的自责与懊恼。要不是顾蓑烟突然身体情况有异，他就要因为失控在那种地方要了她了，甚至有可能会弄伤她。这在素来重视规矩的任平生看来，就是一种对未来伴侣的轻慢与亵渎，要是真发生了那种事，他绝对不能原谅自己。
　　顾蓑烟自然不知道任平生是陷在婚前性行为的这道坎里，而任平生也只纳闷自己那晚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暗怪自己自制力的薄弱。
　　他看着眼前视若珍宝的女孩，想要下意识地触碰，又怕碰坏了一般，只能违心地让自己躲得远远的。
　　只是，他不就山，山自会来就他。
　　想着应该诚心道歉一番才行，任平生喉咙发干道：“蓑烟，那晚我……”
　　顾蓑烟却忽然打断了他，“来了。”
　　“什么？”
　　“我等的人来了。”顾蓑烟淡淡道。
　　任平生无奈，“蓑烟，我知道你是在这里等我的，我……”
　　“蓑烟。”朗健的男声将任平生的话头猛地掐断。
　　姚池笑着走上前，“是这份报告吗？我帮你装在文件袋里了。”
　　“是的，谢谢。”顾蓑烟欣喜地接过。
　　“那我现在送你回家吧。”姚池看了眼仿佛愣怔的任平生，迈步上前，关切道：“头疼吗？要不等会儿路上买点醒酒的药片，再不济等会儿回家我给你煮点东西喝喝……”
　　顾蓑烟还没回答，任平生就着急地挤上前，“你喝酒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被挤开的姚池愣了下，然后笑道：“任老师，我会照顾蓑烟的。”
　　“你？”任平生第一次用不甚礼貌的目光上下扫了眼和他齐肩的男生，口吻严厉，“明知道她喝醉了还带着她跑来跑去地吹风，还说照顾，明天她感冒头痛了你负责吗？”
　　姚池干笑了下，“我和蓑烟是朋友，关心她一下很正常吧，倒是任老师的反应太激动了吧，您又是她的谁？”
　　任平生直视着姚池的挑衅的眼神，扶了下眼镜，“我不是她的谁，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对蓑烟怀着龌龊心思却比你敢承认的男人。”
　　说完，任平生看也没看姚池那五颜六色的脸，轻拉着顾蓑烟的手腕就往前走。
　　夜风钻过寂静的林道，不远处的宿舍楼灯火幽明。
　　“任老师这是做什么，这下我们的关系可是人尽皆知了，你不怕别人在背后说你？”被拉着走的顾蓑烟嘴角微勾，口吻却懒懒道。
　　闻言，任平生停下脚步，低头盯着路面，“我没关系的，以前……怕影响你。不过现在没关系了，是我的错。”
　　“但是……”他突然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在朦胧的灯下有点湿又有点委屈，“我们说好的…安全距离……”
　　“啊？”
　　顾蓑烟对突然跳转的话题有点反应不及。
　　“就是……要和他保持安全距离，我们说好的。”任平生的嗓音低低的。
　　“哦……”顾蓑烟反应过来了，她点点头，“什么时候？”
　　任平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
　　他看着顾蓑烟一脸‘我不记得了’的坦然神情，有些郁郁地抿了下嘴。
　　然后低头紧了紧拉着顾蓑烟的手。
　　顾蓑烟：“？？？……等等，干嘛呀？”
　　“和我来。”
　　“去哪？”
　　“我家。”
　　“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