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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老太太把骆薇扶起来。
      骆薇费了好大劲忍住不骂脏话。

      “结过婚?孩子呢?”骆薇都顾不上腿伤了,又怒又得压着嗓子,“可是我看那余帘儿也不像生过孩子啊?她到底多少岁!?”
      骆老太太见她反应这么大,反而淡定了:“去她老家打听过了,据说是十九岁辍学生了孩子,后来也不知是谎报年龄还是改了身份证,做实自己二十八岁妙龄。而且人家保养得好,别说二十八,说自己十八都有人信,多少男人被迷得晕头转向,成了她的追求者……”
      “还有多少追求者!?”

      这就是“其次”了。

      骆薇气都喘不过来,只想冲进医院把余帘儿氧气管拔了。
      先前她还怪老太太手段毒,现在换了她,只怕是要毒十倍不止。

      天地良心,她弟弟母胎单身快三十年了,好不容易朽木开花谈个恋爱,怎么就能一脚踩进这种屎坑里!
      挨千刀的余帘儿!
      肇事司机怎么没一脚油门把她给撞死!

      老太太低声说:“从余窈初中开始,到现在大学,她们姐妹辗转过十多个城市,都是捞一票就走。现在余帘儿年龄大了,想找个人稳定下来,免得以后失手,所以才找上……”
      “所以才找上北延了!?”
      骆薇又气又痛,扶着石头栏杆嗷嗷叫,手劲大得要把狮子头揪下来了。

      她心里也清楚,她弟可不就是老实人吗?

      骆北延的父亲死在了温柔乡。
      老太太怕他跟他爸一样沉迷女-色,所以从小管教,把这些挂在嘴上。骆北延也很自律,基本不沾这些事儿,从小到大连女孩子手都不碰一下,还为此放弃了掰手腕大赛。

      “他没接触过这种女人,受骗上当也能理解……”老太太语气平缓下来。
      “理解个屁!他跟余帘儿同居,连她生没生过孩子都看不出来?”
      “余帘儿总有个理由能让他不近自己身子。”老太太抬起手,让骆薇好好听,“现在你得盯牢余窈了。”
      骆薇火冒三丈:“她?她就一小丫头片子,比余帘儿差远了。我弟人是老实人,眼光还是有的,肯定看不上她。”

      老太太摇头:“不是说这个。她们姐妹这么多案底,姐姐指不定还重婚过,肯定不敢在一个地方多留。等姐姐一醒,妹妹估计会想办法带姐姐逃跑,到时候北延不得伤透心了?”

      老太太说到这儿,瞪了骆薇一眼:“你呀!你可跟北延别说漏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初恋已婚有子,肯定要气疯。”

      骆薇听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准备等余帘儿醒过来,要她自己跟骆北延讲清楚,和平礼貌地分手,顺便带着她那个妹妹滚远些,别让骆北延留下什么阴影。

      骆薇追问道:“要是余帘儿醒不过来呢?”
      “那就把她送去国外治疗,等她这个妹妹大学读得差不多,也赶紧送走。时间一长,北延自然就能走出来了。”

      大过年的,骆薇被气了个寒火攻心,第二天就进医院了。

      骆北延来给她拜年,她拉着他不让走,哆哆嗦嗦地把昨晚老太太说的事情全讲了。

      骆薇脸色煞白,躺在病床上,像只剩一口气了似的:“你先什么都别说,告诉我你跟余帘儿都发展到哪步了?”
      “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没做过。”
      “那余窈……”
      “那更不可能了!”
      “操,那亏死了。”骆薇狠狠锤床,病床一震,吱呀作响。之前听老太太说完,还单觉得有点震撼,现在一想,她弟可亏死了,初恋就撞见个“冰清玉洁”的PUA大师。

      骆北延比她想象中淡定。
      他问:“奶奶不是让你别告诉我吗?”
      “这我哪能瞒你!在她老人家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她怕你受伤。我是你姐,我要是不说,你以后会怨我一辈子的!”

      骆北延点点头。

      骆薇怕他是气极反不显声色,忙抓住他道:“你不要冲动,为了一对骗子去坐牢就太不应该了。”
      骆北延回了句“知道了”,让人越发不能放心。
      骆薇只能反复叮嘱,见他敷衍应对,又后悔自己将实情告诉他。

      骆薇告诉他的事情,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但确实能解开很多疑惑。

      这对姐妹从小背井离乡。
      如果余帘儿是年纪轻轻意外怀孕,那么为了回避老家的流言蜚语,确实可能要远走他乡。

      在认识他之前,余帘儿没有工作,余窈要上学,她们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余帘儿说是父母留下的积蓄,现在想想,应该是上一个冤大头的积蓄。

      还有,余窈某次不小心说漏嘴的事情。
      她说余帘儿早年辍学了。骆北延反驳她,余帘儿辍学肯定不是跟她一样,因为成绩差。那时候余窈的神情就有点古怪,眼神里仿佛藏着某种巨大的、不可说的秘密。

      如今看来,那个“秘密”就是余帘儿辍学的真实原因。
      这么说,余窈知道自己跟余帘儿的关系。

      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骆北延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像个笑话。

      他想起来,他冒着倾盆夜雨跑去律所上司家敲门,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只为预支三个月工资给余窈报班。

      那晚的雨不冷。

      他把钱交给余帘儿,她满怀期待地问他,跟家族和好了吗?
      他说没有。
      余帘儿倏忽冻结的脸色。

      那才是真的冷。

      余帘儿想的是嫁入豪门。
      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放弃家产,捧给她一片真心。

      人家又不稀罕。

      真可笑。

      骆北延开车到私人医院。
      他握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胸口翻涌着暴风疾雨般的情绪,滔天巨浪几乎要把理智淹没。他没有表情,一步步走上病房,到余帘儿门口时,已经彻底敛下情绪,变回平时冷硬刚正的样子。

      病房太静太静了。
      静到能听见他血管里怒火涌流的声音。

      余窈守在病床边,半睡半醒。
      床头柜上有一堆红纸,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年画。

      有一张落在地上,骆北延捡起来,画的是两个小女娃放烟火。

      “醒醒。”骆北延确认自己的音色跟平时无异,“回家了。”
      他伸手拍了下余窈的肩膀,余窈惊醒,慌乱地在手边找什么。

      骆北延把画递给她:“这个吗?”
      余窈连忙拿走画,点点头。

      “走吧。”

      骆北延开车带上余窈,开始跟她虚与委蛇。

      “去买你之前说的‘项链’吗?”
      余窈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年前没时间,现在有空了。”

      ——有空来想法子报复病床上那个女人了。

      余帘儿不是挺宝贝余窈的吗?平时连见都不让他见一面。
      要是等她醒过来,余窈已经变成他的掌中之物了,她会生气吗?会痛苦吗?会像他一样后悔吗?

      要的就是这样。

      “你喜欢什么样的啊?金的银的?带不带宝石?喜欢玉吗?”
      “你决定。”余窈低头看着年画。

      “那你喜欢戴在哪里?脖子上会很显眼,还是想办法藏到衣服里比较好吧,手链也行。”
      “听你的。”余窈心不在焉。

      “你要是不喜欢手链,也可以换成脚踝链,手镯、戒指、锁骨链什么的,象征一下。”
      “都可以。”

      余窈突然变得很听话,骆北延还有点不习惯。
      他第二天就挑好了手链。

      素银的,链子串着一把小锁,钥匙可以单独放。锁的内侧烙着骆北延的名字,钥匙上写余窈的名字。链子很细,缠在手腕上,几乎和青青蓝蓝的血管差不多。

      余窈比了一下,稍微长了点,戴两圈不够,一圈又会滑下来。

      “那戴在脚踝上。”骆北延可不想再回去调整链子长度了。
      “你来。”余窈把链子递给他,安静地坐回沙发上。
      “你不能自己来吗……”

      骆北延体会到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氛围。
      余窈的眼神表明她不同意。

      “戴脖子上吧。”骆北延又改口了,他不想弯腰给余窈系脚链。而且万一以后经常要拆下来重新戴,那多不方便。

      余窈留着中长发,往里微卷,发梢轻轻勾着脖子。

      骆北延从她身后系起银链,还要用手轻拢住她的头发,往一边扫开。她后颈白皙,这么近的距离下,甚至能看见细小的蜜桃似的汗毛。
      银链落在脊椎凸起的地方,骆北延又忽然觉得这个朴素的样式不合适。

      她适合更复杂一点的装饰。
      用蓝宝石和红玛瑙铺就,用纤细银链串联,大片大片地覆盖,又在最不经意、最纤巧的钻石上戛然而止,整条项链顺着脊柱的方向垂下,在肩胛之间留白。

      “好了?”余窈撩起头发,又把它放下,发梢轻轻扑落,掩住后颈的视线,“很好看,谢谢你为我戴上。”
      她摩挲着锁骨之间的项链。

      没有。
      她没有感觉好一点。

      她没有感觉到她想象中的强势力量。

      和平时的骆北延不同,现在他太脆弱了,还不能完完全全地让她恐惧服从。

      “过年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她乖顺地问。
      “没有。”骆北延声音僵硬。

      到晚饭时间,不等厨师过来,余窈就下厨了。

      她会做饭。
      骆北延以前不知道,因为她自称不会。

      “你瞒着的事情还真不少。”他站在厨台边若有所指地说。
      余窈并未察觉,她将虾仁浸水,葱白手指挑出虾线,熟练又迅速。

      “因为姐姐说,不要主动给男人做饭,做了一次,以后就要做一辈子。”
      “那你今天怎么做了?”骆北延眼底里有几分冷笑。
      “我愿意做一辈子。”余窈摸了摸项链上的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情脉脉。

      她眼神像温顺的牡鹿,骆北延视而不见,把她从厨台边上拉开。

      余窈手腕疼得厉害,大脑也兴奋得厉害。

      她已经嗅到了那个男人让人不安的报复心,在她腕上的痛感中被放大百倍不止。骆北延关于她们“姐妹”的那些怒火,像平原中倏忽燎燃的星火,转瞬之间铺天盖地,迎风成灾。她手腕生疼,被他冰冷的视线烧得痛不欲生。这痛苦又像火焰里扭曲的异象,将冰冷的现实幻化为种种不可想象的、天国般的乐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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