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10、被迫请客

　　烟抽完了，宇文中搓搓手指。
　　“总监。我……该回去备餐了，给您添麻烦了。”边说边起身，沙盘预演一步步实现。总监大人盯着她，径直走到墙边拉开了百叶窗。这时宇文中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啧”宇文中心想我这是睡了多久啊！办公室里没有钟，手机也躺在更衣柜里，估计王师此刻肯定气炸了……
　　“给你请假了。”面对宇文中的无措，总监表示了一下领导关怀。
　　宇文中想张嘴问问几点了，又怕万一都半夜了倒弄得自己下不来台。思来想去，结结巴巴地说“那什么...那...那我回去了。”
　　总监关了电脑走过来，拉起宇文中的手腕。干净利落地出门，锁门。
　　整个18层静悄悄的，连Nana都下班了。宇文中暗暗叫苦，这么看至少8点多了。总监就这么拉着宇文中，走到电梯间。
　　宇文中微微挣脱“总监，我自己走，我认路。”
　　“看你想跑。”“不会不会！”宇文中赶紧承认错误。进了电梯就有摄像头了，要是被看见今后还怎么在酒店混啊。
　　手松开。宇文中连撤两步，躲进了电梯间角落。
　　“你工资多少。”“啊？”宇文中撇撇嘴，这算是个人隐私吧……况且餐饮部每个职级的薪资，您总监大人不清楚吗？明知故问！就是在刁难！
　　“基本工资税后7200。”
　　“你从下午睡到现在，折算时薪累计248，按三倍惩罚，四舍五入共计750。有意见吗？”
　　“没……”宇文中内心愤愤，对于一个A型血的金牛座，谈钱绝对是最伤感情的事。
　　“是直接从工资扣……还是交给谁……”
　　“数目我会记着。”总监抬手按了B和B2层的按钮。“这个钱，你用来请我吃饭。”
　　宇文中现在只想回家躲进被窝，但转念一想，人家一个领导，为了自己耗到这么晚才下班，推辞的话也说不出口。
　　“换衣服，B2等你。”“哦。”
　　到了B层，夺门而逃，想到还要跟她再待一顿饭的功夫，宇文中就决定多穿件衣服。回到更衣室，用3分钟时间洗了个澡。
　　话说宇文中洗澡的功力可不是盖的，被大家笑称作“部队出身”。有一次宇文中进去洗澡，某同事正洗出来。等宇文中洗完出来的时候她连衣服都没穿完。
　　冲掉满身疲惫，宇文中吹干头发。换好衣服，板儿鞋牛仔裤，T恤加套头帽衫，临走前想了想，她又套上件夹克。
　　深吸口气，下到B2，出了电梯间，宇文中傻了。偌大的一片停车场啊！刚刚走的匆忙，也没有约好地方，去哪儿找啊。
　　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轰鸣，一辆车驶过来，闪了下大灯。宇文中知趣儿地过去，红色Z4，嗯，不是宇文中喜欢的类型，看起来不舒服的比例和过于张扬的颜色。
　　上车。还未坐稳，总监大人就发难“还以为你跑了。”
　　这是说笑么，肯定是冷笑话。宇文中要是真有心跑，就不下来直接从酒店大堂跑路了。
　　“您想吃什么？”宇文中毕恭毕敬。早吃完了早回家。
　　车子只是发动，并不前行。“叫我May。”“May...您想吃点什么。”
　　“M吧”仿佛随意提及，却惊得宇文中一身冷汗。布鲁宫，帝都数一数二的法餐厅，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品质价位都让人咋舌。宇文中顾虑到荷包，又想象了一下俩人坐在那儿一道一道吃完繁复的众多盘子的场景，拘谨，太拘谨！赶紧拒绝吧！不然以为宇文中默许了。
　　“呃，咱们能不能吃点儿，简单的。”
　　May略蹙眉，几秒后又提供了一个选择“长安一号。”
　　长安一号，北京某酒店招牌餐厅，风格倒是朴素平实的北京菜，可是一想到刚出了个五星饭店马上又要踏入另一个五星饭店，就觉得头疼。
　　宇文中心说您怎么不在办公室叫客房服务呢，一样是五星品质，还肥水不流外人田。
　　看宇文中不表态，May也不恼，把车停回停车位，熄火。腿一抬。留下石化中的宇文中。

　　忙不迭地跟上，宇文中站在May身边，这才发现她穿了至少10厘米的高跟鞋，比自己高了多半头，宇文中心里这个羡慕嫉妒恨啊。
　　“你说地方吧。”她发话。宇文中点点头，带她出了酒店，进了出租车。
　　“师傅，麻烦您鼓楼！”看眼车上的表，九点三十五。好家伙，这一觉睡的！司机大哥很有眼力件儿，一路没话。到了鼓楼附近宇文中就没让他再往里开，下车。因为酒吧街的关系，这儿到半夜还是灯火通明的。
　　偷偷看看身后的May，寒气似乎减了不少。也许换个环境，对宇文中来说也是种解放。宇文中放慢脚步，双手插兜儿。两个人几乎并排，却无言。看着她幼细的手腕，突然有点儿想牵她的手。
　　某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汨汨流出，止也止不住，宇文中故意扭头看矗立在一片喧嚣之中的鼓楼。走了大概几百米，宇文中停下。
　　“到了。”
　　这是个小小的拉面馆，招牌小，面积更小。划开推拉门，宇文中示意May先进。
　　初秋的夜晚寒意渐浓，May掠过身边时，宇文中看见她微微发红的鼻尖和耳朵。
　　店内就是一长溜吧台。里面是拉面师傅操作的地方。在日本这种小小的吧式餐馆儿很常见，而这家，也是宇文中吃了不少年头的老店。拉面师傅是位岛国留学生，原专业是什么已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回国后就一直经营这家小店，东西很正宗。
　　“老样子？”老板兼厨师推了推眼镜，和宇文中打招呼。宇文中一般都要加葱的大碗豚骨，点头默许，偷偷看旁边的May，她端详着菜单，双手捧着老板奉上的玄米茶。
　　很快，May就做出了决定。“招牌拉面。”
　　今晚人不多，店里有点儿冷清。看到May在杯子上取暖的手。宇文中发话道“老板。一瓶清酒，来几个酒菜。”
　　清酒热好了放在吧台，宇文中取下来，给May斟了一杯，没斟满。轻声嘱咐“别空腹喝。”
　　老板端上酒菜。其中一道盐烤血鲷令宇文中眼前一亮，正是吃血鲷的季节啊！兴奋之余也给自己倒了酒，一扬脖悉数灌下。
　　宇文中很久没喝酒了，温热的液体入喉，似一团火烧下去，抿抿嘴，低头发现盘子里多了一个煎饺。转头。May不露声色。
　　宇文中笑笑，觉得跟她的距离不那么远了。May看看老板，突然蹦出一句日文。宇文中是个日韩语无力。就那么听着老板用日语和她交谈。
　　岛国人民一直给宇文中压抑不豁达的负面印象。估计这老板也是在日本被压抑惯了，说话时毕恭毕敬，还一个劲儿地猛点头。
　　一会儿，话题结束。她掏出烟点上。宇文中从不知道这家店里可以抽烟，莫不是她刚才套近乎就为了这儿事儿？
　　抽烟的工夫，宇文中的面好了。热腾腾一大碗。浓厚的豚骨汤，当着客人的面儿从很深的炖锅里舀出来，锅里满是猪骨和鸡脚，喝一口，跟连锁拉面馆里用汤粉冲出来的味道有着天壤之别！
　　擦擦脑门儿沁出的汗珠，开动啦！因为今天May在身旁，宇文中吃得格外斯文。这种默不作声的吃面方式让人憋屈。
　　忽而听见耳边“呼呼”声大作。惊诧侧头，May正徐徐吸着面条，一改早前的优雅矜持。
　　更让宇文中惊诧的是，她居然用绑筷子的红绳儿把头发扎在脑后。
　　两人无言，只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呼”声。
　　在日本吃面时发出的声音越大，越表示对拉面师傅的称赞。深谙此道，再加上流利的日语，宇文中猜测May应该是跟岛国有点儿关系，虽然她很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但老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快吃完的时候，老板问宇文中要哪种甜品，说是赠送。雪娘子和杏仁豆腐。两种洁白，轻甜的点心。宇文中拒绝了，因为吃得太饱。结账时宇文中掏了钱，如此平民化的一餐不知她是否会心有芥蒂。
　　饭毕，她们走出拉面馆。May又抽起烟，宇文中看她冷风中拿烟的手蜷在灰线衣袖里，便问“你住哪儿？我送你。”
　　“我自己走。”“哦。”“谢谢你请我吃饭。”“哪里哪里！哈。”
　　宇文中想帮May打辆车，又搞不清她要走的方向，想了想，脱下夹克，快速披在她身上，然后小跑着过马路，转身对May挥挥手。
　　车来车往，宇文中很想停在这一刻多看她一眼，想来不妥，于是转身，大步流星。
　　宇文中有些茫然，她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那个女人，都会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为什么每天都会不自觉地想到她，为什么独处时，明明想说些什么，却总也张不开嘴……
　　明明只是想看她上车啊，自己到底在怕什么呢。与她背离，或许也是和自己心灵的一次背离。对于她，宇文中还停留在不了解的阶段，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只知道个充满戏谑的“May”。
　　大体来说，对于感情，宇文中是谨慎的，不会轻易动心，因为激情会让人失控，不清不楚的情愫叫人心慌。
　　不过今天，宇文中还是勇敢了一把，此刻她插兜儿的手里，正攥着的那条May绑过头发的红绳。纤细如丝，却已缠绕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