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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偷窥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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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吴桐雨因落水的缘故染了风寒,也是自己嘴欠,在宫中扯谎说染了风寒,回家就掉水里真风寒了。
然而她没有躲被窝里睡觉,而是披上衣物,守在右丞府门口,等慕容樾回来。
与以往巴不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不一样,她现在很想见到慕容樾,跟他说些话,也许是说再这样下去,你要凉,又或者只是说声谢谢。
可她在门口蹲守了许久,半条人影都没看到,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禀报,说是慕容樾今日早朝之后,就去城外农庄监农了。
近来是水稻下地的日子,监农相当于七里八乡走走,体恤体恤民情,审查审查农事有无照常进行。
这点小事竟然轮到慕容樾去办了,吴桐雨不知是他爱民如子,还是故意不想回来看见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夫人。
想了想,吴桐雨还是觉得,太看得起自己了,慕容樾有必要躲着她吗?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死也不会喜欢上他?
仔细想想,吴桐雨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似乎是有那么一点严重,也许慕容樾不是真为她生气,而是觉得自信心受挫了。
这话听着过头,其实吴桐雨却并非要打击慕容樾,她只是想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一个年老色衰的老狐狸。
好吧,听着还是很打击人。
吴桐雨扶着额头,懊悔地回了房,她有些怕慕容樾会不会因此信心受挫,从此便傲娇不理会她了。
这是万万不能的,她还要告诉他小心宫中那个逆袭女配,还要同他商议谋朝篡位的大事,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计划需要他的存在。
想完,吴桐雨发现自己确实不是什么做圣母主角的料,她常想着慕容樾在利用她,其实自己也只会利用慕容樾罢了。
回房吃完午饭后,陪着诺诺读书写字画画,做好一个辣妈的本分工作,她还时不时询问小乙小丁慕容樾有没有回来。
答案自然都是没有,接近傍晚时分,今天是夕花节,诺诺在吴桐雨这儿过了两天了,也要回梁妈妈那里睡一晚。
吴桐雨牵着诺诺的手亲自把他送去梁妈妈房间,一路上听着诺诺不停歇地讲着近来趣闻趣事。
什么府里屋檐下燕子窝的蛋被大黄狗掏光自己孵出了两只小燕子;学堂里刘二胖拿了先生的厕纸,导致先生裤子没提就追出来喊打;王管事原来很喜欢在花丛里放屁,以为这样就不会有人闻到臭味……
听到诸如此类的话题,让吴桐雨眉头抽搐了好几下。
原来人人过得都是如此戏剧而二逼。
傍晚的霞云垂在乌黑的瓦檐之上,一道道逼人的红光纱帘般阖上了人间,白日的嘈杂哄乱,在此刻都被阻挡在纱帘外,只余高楼低巷,深远幽静。
将诺诺送到了梁妈妈那里,吴桐雨便转身要回房了,夕花节是个好节日,可是与染病的她并无什么干系。
回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安心等待慕容樾抽空能见她一面,这才是她的日子。
一转身,好巧不巧,就让她撞见了行色匆匆的慕容樾,一身鹤服的他,两鬓霜白,从路的一端往另一端快步走去。
“夫……”
吴桐雨还未喊出声,慕容樾便没了踪影,只见两个家仆在后头屁颠屁颠地跟着,手里捧着慕容樾的斗篷和佩剑。
看着慕容樾渐行渐远的身影,吴桐雨头一次觉得被忽视的滋味,并不是很好受,
她像一团空气站在路边,老狐狸看都没看她一眼。
正被风吹得凌乱之际,王管事突然揣着手出现,朝吴桐雨福了福身道:“近来新令发布,大人又揽了监农事务,忙得紧,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他没同我说过。”吴桐雨想到慕容樾昨日还清闲地给她搽药,一怔。
王管事笑道:“以大人的性子,这些事情可不会与人说,都是朝中传出来的风声,我们做大奴的留心留心,知道要更加悉心照顾就可以了,大人喜好清净,夫人您安心在栖飞苑即可。”
这意思是让她别给慕容樾添堵就是万事大吉了。
吴桐雨应道:“我虽有些事,不过还是等夫君忙完再说吧。”
毕竟现在是她要抱慕容樾的大腿活命,万一惹到他不开心,那她凉得可能比慕容樾还快。
王管事和蔼地点头,就要离开,吴桐雨忽然想起诺诺说他喜欢在花丛里排放肛肠毒气。
满院的花丛,她突然觉得有些倒胃口,便叫住王管事,想劝他收敛收敛。
看着王管事还不知所以地问有何事,她又不忍心太过直接,开口却是僵硬道:“您能不能别在花丛里放屁?”
“……”
*
慕容樾回到双燕榭之时,天边已落墨,用轻功踏水进入亭中,眼角余光瞥了眼湖面上已经筑好大半基底的实木栈道。
这下,应该不至于掉湖里了吧。
他微叹口气,悠悠走入房内,侏儒师兄仰在他的床榻上,满脸酡色,一身酒气,白胡子乱搭在袍子上,呼噜声连天,吵得外头虫鸣都稍逊一筹。
慕容樾见此蹙眉走到床边,冷声道:“刘萧也,你到底是来喝酒,还是来助我的?”
刘萧也正是躺在榻上的侏儒师兄,他打了个酒嗝,在冒着粉色泡泡的模糊幻觉之中,看到了自己师弟,嘿嘿笑了几声,“樾儿,你回来了?怎么一脸踩了狗屎的表情啊?竟然没有规矩的直呼我名……”
“踩倒没踩到,倒是看到一堆狗屎躺在我床上。”慕容樾揶揄道。
刘萧也叹了口气道:“你这怎么还骂人呢?师弟啊,这样不好,我昨晚都听到了,你不就是被弟妹给泼冷水了吗?无甚要紧,她现在不喜欢你,以后多的是时间——”
刘萧也泪眼汪汪地接着道:“不像我,今天可是彻底被小玉抛弃了……”
“她没必要喜欢我。”慕容樾听此,略低了低眸子。
刘萧也摸着下巴道:“你这么暴躁,我看挺有必要的。”
慕容樾没理他,自顾自坐在桌前,伸手取下头上的玉冕,将簪发解下。
“与其替那太微殿的小子忙活,还不如忙活忙活自己的姻缘!”刘萧也笑着摇摇头,“你看人家当个皇帝后宫尽是美人,你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都快被你作没了。”
慕容樾依旧没搭理他,做了这么多年慕容樾的师兄,刘萧也很有自觉,自家师弟是个莫得感情的冰疙瘩,他劝不动,一切还得靠他自己明白过来。
刘萧也下了床,摇摇晃晃地经过慕容樾身旁,又打了个酒嗝道:“不说了,夕花节,好日子!跟你在这儿叨叨,还不如出去多勾搭几个妹妹。”
“你也好意思叫人家妹妹……”
慕容樾收回目光,等刘萧也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他才捻着手中那枚新送来的金莲花玉佩的穗子,想起金莲玉佩在少女身上服帖灵动的样子。
今日回府,他确是看到了吴桐雨站在路边,他也确是故意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种感觉他也有些说不清,像是心上真的多了道口子,不想去触碰,因为昨晚某人一句死也不会喜欢你。
他那时听到这话,先是气,却又默默地失神了一天,现在,想通了,忽然想笑。
他承认他确实有点儿被这个时常语出惊人的“老实”丫头扰了心神,这很正常,一男一女朝夕相处之下,他又不是真的无能,对她动心是很正常的……
虽然之前活了这么多年,他确实很稀奇地没有过这样心神不宁的经历。
动心了就动心吧,他觉得没什么,当然不动心是最好的,他现在只需要把控好对她的感情,合乎情理之中,止于底线之内。
若她听话,她可以永远拥有他的夫人这个身份,可若是阻碍了他的谋划,他会毫不留情地斩断这初初发芽的情种。
这是慕容樾容忍这份感情的底线。
*
吴桐雨当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被草率地决定了命运。
在狠狠地伤害了王管事的自尊心后,她搂着斗篷很快走回来栖飞苑,阿姣说染了风寒就要洗药浴蒸蒸体内的恶毒。
吴桐雨信了,被剥光了扔在汤池里,水面撒着阿姣不知哪儿搞来的草药,鼻尖飘散着浓烈的中药味。
虽然闻着气味不是很美妙,但很有养生的氛围,她便心安理得地仰在汤池里,蒸恶毒了。
谁知恶毒还不知道蒸没蒸出来,魂魄便蒸出来了,幻化出的魂魄依旧是裹着布巾,幽幽地从热气缭绕的池子中飘出来。
吴桐雨没控制魂魄的去向,魂魄便随风缓缓飘着,飘着飘着就远离了汤池。
不知飘了多远,最后被一只手逮到,随手提了起来。
吴桐雨这才舍得懒洋洋地端详眼前景色,似乎已经飘到右丞府最高的观景楼顶上了。
从观景楼看去,外头是一片融融的蜜色灯光,将阖京鳞次栉比的黑顶房屋浸泡在那蜜流之中,街巷吹拉舞唱的喧闹声响遍城池。
眼前的繁华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她转头看向提着她的人,长身而立,妖冶不真的容颜,一头缎子般柔滑的黑色长发轻擦着她的肩窝。
痒痒的,香香的。
“嗨呀,吕兄。”那人正是吕月。
吴桐雨懒懒地打了声招呼,突然意识到什么,两眼一醒,警惕道:“你不会有偷窥癖吧,怎么一我一洗澡你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