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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从此无心爱良夜 ...

  •   熊熊的大火扑入眼帘,一阵又一阵的热浪向人群袭来,张牙舞爪,刺耳的喊叫充斥着双耳,目光所及皆是步履蹒跚衣衫褴褛的百姓,鼻腔里弥漫着的是狼烟和鲜血夹杂在一起的味道。可怕,绝望,这样恐怖的情绪一次又一次侵袭着她,像一个茧一样将她从头到脚包裹起来,直至窒息感上涌。她看着军队的为首之人向她走来,一步又一步,越来越近,她想要往后退却,想要消失在密密的人潮里,但是却只能僵立在原地,直面自己的梦魇。“不要!”夏映瑜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冷汗湿透了里衣,惊魂未定。
      陌国国破已经一月有余,自国破那日开始,屠城的场景夜夜入梦,如嗜血的蚂蟥一般紧紧叮咬着夏映瑜,让她无处可逃,一次次提醒着她自己的罪过。而自己被囚禁在这里,也逾半月,那个人并没有来过,也不让自己出屋半步,不知是真真沉得住气还是自己觉得无颜面对她,恐怕,还是前者多一些吧。夏映瑜叹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再多想,她揉了揉疼痛的额角,清澈的眸色中满是疲惫与失望,往外唤了一声:“惜缘。”
      一个身着水绿色宫裙的侍女莲步走进,清秀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她撩开了天青色的床帐并用流苏将它系好:“公主,又做噩梦了吗?”帘子外,长明灯中的烛泪已经凝结,白玉兽首的香炉也熄灭了,只留下了余烬中浅浅的余温。长夜,似乎是过去了。
      “无妨,替我梳妆吧。”夏映瑜坐到梳妆台前,看着满桌或精致或秀雅的首饰,毫无兴致。脸色苍白,嘴唇也无血色,却显得格外让人怜爱,并不像姐姐夏芊凝一般倾国倾城,贵气逼人,却姣好姽婳,明丽动人。若拿城市来比拟,那夏千凝便是高贵大气的国都,傲视群雄;而夏映瑜便是秦淮河畔的江南小城,悠然舒适。惜缘随意绾了一个惊鸿髻,饰上一支荷花水晶步摇,替夏映瑜换上一袭天青色荷花苏绣宫装,便停下了手。
      夏映瑜现在住的地方是赵国未央宫的主殿椒房殿,传说赵皇自登基以来就开始修缮。从名字便可看出赵国君主对她的重视,“长乐未央”,是多么美好的祝愿。可惜的是,夏映瑜并不想接受这份心意,因为这份心意太过于沉重和压抑,她受不起,更无法支付这样昂贵的代价。这里无论是建筑风格,床帐的颜色,还是窗外的景致,甚至细小到一个画屏一幅古画,都和夏映瑜曾经在陌国的居处雨汐宫格外相似。
      灭了我的国家,又造了这么相似的一座牢笼关住我,呵,南宫玺,你到底想干什么呢?她抬起头,望着窗外还未盛开的一池荷花,波光粼粼,荷塘上的九曲回廊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韵味,荷叶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仿佛和阳光融合在了一起。她微微有些失神,明明是那么美好的景象,却总是让她回忆起了一些不该回忆的东西,今昔有别,世事变迁,她的眼角有泪水滑下。
      用过早膳后,夏映瑜坐在窗前,素手轻轻拨弄着自己的古筝,几个音符从指尖溢出,调子似乎有些熟悉,曲调动听,仿佛在提醒她一些什么,可她却连这首曲子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动作快于思考,她凭着自己的记忆弹了下去,只有几幅画面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是《月忆荷香》对吗?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弹的曲子,没想到你还记得它。”正当她沉浸在记忆中的时候,有人从门口进来,声音有些沙哑和熟悉,打断了她。
      夏映瑜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心像大雪后的雪原,寂寥宁静,却悲伤。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了起来,将双眼中的泪水硬生生憋了回去,她不允许自己在仇人面前流泪,待情绪稍稍平稳后,才转向了他。来人身着代表身份的明黄色龙袍,虽然只有二十,却已经有了君临天下的气魄,俊雅清秀,他专注地看着夏映瑜,目光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使他有了不同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他和几年前不一样了,变了好多,她在一瞬间想,却立刻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
      “抱歉,冒犯了赵皇,昭菡会忘了它的。”没有预料中的勃然大怒,她只是毫无感情地说了一句话,如同一个华丽的木偶一般毫无灵魂。
      “瑜儿,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来和你做一个交易的。”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冷淡,急于辩解,走近了她,试探性地说。六年了,觊觎了六年的珍宝近在眼前,他有十成的把握能得到。
      “哦?昭菡可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值得和赵皇做交易,毕竟,赵皇已经拥有了繁华的江南大地,昭菡实在是不明白赵皇还想要什么了。”她褪下了用楼兰珠宝做的精致护甲,眼神避开了他,语气中有些嘲讽和无奈。
      “不,你有,你。”南宫玺认真的语气让夏映瑜的身形一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从此无心爱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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