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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做个怕死的上将军 ...

  •   焕王和青瑜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老卢他们也刚到家。院子里摆了一大片:木耳、人参、鹿茸,还有些青瑜也叫不上名来的干货。
      早已到了吃中饭的点,大家跑了半天也都饿了。看人都回来了,大娘喊他们来吃饭。原来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温在锅里的。
      正在院里吃饭,突然一群人拿着钢叉和绳子跑了进来。
      带头的一见院里这么多人,先楞了一下,然后走过来,对大爷说道:“梁叔,又有老黑子跑出来了。这次是个大家伙,咱哥几个都没弄过,您老跟着去给看看?”
      大爷一听立马撂下筷子,跑回屋里去拿了根像铁鞭子一样的家伙,跟着那群人一起走了。
      “咱们也去看看!”
      看焕王起身,初六初七也跟了出去。老卢腿脚不方便,慢慢坐起来,甩下句“我也去瞧个热闹”,也追出去了。
      “大娘,老黑子是什么东西?”看大家的表现,应该是很好玩的事情,青瑜想着自己或许也能去开开眼。
      “老黑子就是山里的黑熊。冬天山里吃的少了,经常跑到村里来祸祸。你不去,那东西发起狠来可凶了,再给撅着。”
      听大娘说的挺危险,而且焕王他们早跑的没影了,自己这会儿追出去也没用,青瑜只得放下了心思,安心吃饭。
      吃过中饭,青瑜帮着大娘,从这一大堆山货里,挑出成色好的,然后用线一个个串起来。大娘说这些东西不能用油纸包着容易烂,散着又不好拿,这样串起来是最方便的。
      弄好这些,大娘又带青瑜进林子去采野菜。雪层下面,有一种野蕨菜,非常鲜嫩,当地人都好这口儿。
      青瑜跟在大娘后面,看她不时的翻开雪层,这找找那翻翻,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停了下来。
      这野蕨菜,下面的根茎叶都是苦的,只有芯里最嫩的一截能吃,长老了也会发苦。青瑜不知道哪些算嫩哪些算老,帮不上忙,只负责把雪层扒开,大娘来摘。
      在林子里待一个多时辰,换了三个地方,才摘了两小捆。
      大娘看着太阳快落山了,青瑜的手冻的都发紫了,赶紧带着她回去了。
      男人们还没回来。
      给大娘打下手,做好饭菜,又陪大娘在炕上聊了会儿天,外面天都黑了,还不见他们回来。
      大娘看出来青瑜有些担心,便陪她出去,在院门口等着。
      太阳落下去之后,山里的风,真凉!
      在门口站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听见远处有声音传来。声音越走越近,好像有很多人,乱哄哄的,还有人在哼歌。
      看起来应该没出什么事。
      等人群走近些,终于能看清了,青瑜刚放下的心又悬了回去:焕王是被初六和初七给架回来的!
      相处的这些时间,青瑜对焕王也有了些了解。如果不是实在走不了,他是不会让人架着的。
      王爷受伤了,伤的还很重!
      等进了屋,有油灯照着,才看清了焕王的伤情。没有缺胳膊断腿,不过战况看起来也很惨烈。
      棉服被撕开了好多道口子,棉絮都往外翻着,上面又沾了泥、雪、血,黑一片白一片红一片,看着很是吓人。
      除去棉服一看,伤口虽多但都不深,血大部分已经止住了。
      看焕王没事儿,大家伙都放下心来,在大娘的询问下,老卢开始讲述他们下午勇斗黑熊的壮举。
      “原来他们来喊梁叔之前,那老黑子已经吃饱喝足,在往林子那边儿跑了;我们赶到的时候,正赶上大伙儿把它挡在林子边上。这要再晚一刻,等它跑进林子,那就再找不到啦!
      这老黑,嗨,还真是个大家伙,比人还高出一头。看给人围住了,扔了手上那半只鸡,张开嘴,露出一口大獠牙,再加上那血红的哈拉子,真渗人!
      大家伙儿正围成一个圈,拿钢叉对着,给它堵在中间。一时半会儿,谁都不敢动,跟那黑子对峙起来。
      老话说了,年轻牛犊不怕虎啊,一个精壮的小伙子忍不住了,猛跑两步,拿钢叉照着那黑子心脏戳过去。
      谁成想,这黑子看起来笨,动起来却灵活的很:一把抓住钢叉,往身后一抡,连叉带人一起撇了出去。那小伙儿摔得,当时就吐了血。
      看这黑子如此厉害,大家不敢轻易动手了,就那么围着它。”
      青瑜一边听着,一边感叹,这老卢的口才真是好,比天香楼的说书师傅讲的都好,刚才这段儿要拿到天香楼,保准满堂彩。
      这趟来辽东,青瑜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这辽东的男人,分两个极端:要么就是口才极好,像老卢这样;要么就是惜字如金,比如焕王。
      老卢喝了口茶,继续说:“这时候,轮到咱家王爷出场了。
      王爷后退了两步,往前跑去,跑到人群外面,猛地跳起来,踩着一个汉子的肩头,跃进了包围圈,直扑黑熊面门。
      王爷双脚缠住熊腰,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剑,直插在那黑子肩上。
      那黑子吃痛,嘶吼一声,转起圈来,使了死劲想把王爷给甩下来。
      要知道,黑子狡猾的很,这种突袭的机会,只有一次。这次要是解决不了,就再难近它的身了。
      王爷紧紧缠着黑子,找准机会,一剑刺进它的左眼。
      这下黑子彻底发了狂,卯足了劲跳起来,往前一趴,想把王爷压个稀巴烂。
      说时迟那时快,王爷在熊腰上一蹬,竟跳到它肩上去,用腿夹住了熊脖子。
      看黑子被王爷打倒在地,大伙儿……”
      老卢讲得实在精彩,不止大娘,那些现场参加了战斗的人,也像没去过一样,听得入了迷。
      青瑜却没心思听了,扭过头去,看向焕王。
      焕王也没在听老卢讲。
      这些年,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下百次,给说书的提供了不少素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再难提起兴致了。
      他刚才跟黑熊缠斗许久,累脱力了,专心在一旁休息。
      注意到青瑜在看自己,焕王冲她咧了咧嘴角。
      青瑜瞪了他一眼。
      老卢讲完故事,又吃过饭,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
      大娘把刚才拿出来的伤药塞给青瑜,端来热水、毛巾,让她再给焕王处理一下伤口。
      “衣服脱下来!”青瑜一边沾湿毛巾,冷冷地吩咐道。
      焕王听话的把上衣脱下来,扔到一边,侧过身来,把出血比较多的左臂朝着外边。
      虽然伤口已经止住了,但这次真的出了不少血,左臂还没擦完,半盆水已经变成深红色了。
      “疼吗?”
      “不疼。”
      “现在呢?”
      青瑜咬着牙,把湿毛巾重重地按在一道伤口上。寂静的小屋里,传来吸凉气的声音。
      “不疼。”
      听他还在强撑,青瑜更生气了,把湿巾往盆里一扔,溅起一阵血花。
      焕王早就注意到青瑜情绪不高,以为她是干了一天活累了。看她彻底罢工了,便自己动手,擦干净血迹,又把盆子、湿巾收拾好,在炕上躺下。
      “好了,休息吧。”
      青瑜憋了一晚上的火,彻底爆发了。她一把掀开被子,把焕王从炕上扯起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
      “你就是!你们围着那么多人,里面还有好多猎人,人家都知道黑熊厉害一个人对付不了,就你一个人往里面冲!你往进去之前,有没有想起过你还有家人?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青瑜本来很生气,话中充满怒气,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弱,最后竟哭了出来。
      焕王没想到青瑜生气竟是为了这个,伸手把她搂进怀里。
      “哪有老卢说的那么夸张,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那是你运气好,碰到了一头笨熊。万一下次遇到很厉害的呢?呜呜呜,我才十八岁,还不到当寡妇的年纪……”
      焕王哭笑不得地看着青瑜:“那多大才到当寡妇的年纪?”
      怀里的人停止了抽泣,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至少得再过十八年吧,等儿子娶媳妇儿了。能再过两年更好,等闺女也嫁人了……”
      顿了一下,青瑜又说:“其实,还是不当寡妇最好了。你以后,能不能怕死一点?”
      “好。”
      杀神转世、百战百胜的上将军,从这天晚上开始,怕死了。
      青瑜已经平静下来,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有些不好意思,低头轻声说道:“那,我们休息吧。”
      她低着头说话,樱桃小嘴正好对着焕王的胸口,酥酥的、痒痒的。
      “好!”
      拿起披风一扇,油灯忽的灭了,焕王俯下身去。
      “你压到我了。”
      “啊,你做什么?”
      “不要……”
      “不要,那十八年后哪有儿子娶媳妇儿,二十年后怎么有闺女嫁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你等等……”
      “等太久了,不想再等了……”
      “你又欺负我……你讨厌……”
      “该想个什么办法把你的嘴给堵上?”
      “不要啊,你……唔……”
      夜深炕冷情渐暖,芙蓉帐里春宵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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