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专属的幸福》顾雨汀

39、缓缓归矣

　　慧娜跟允泽在他的总套里共用晚餐，她问道：“哥，你还是不打算跟爸说？”她指的是允泽跟依葶的婚事。
　　“他没有知道的必要。”允泽知道父亲迟早会知道他的婚事，反正他是不会祝福他们的。
　　“你这样闪电结婚然后又闪电把我嫂嫂打入冷宮，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芝加哥已经两个月了，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我没有冷落她的意思，我只是想给她时间冷静一下重拾她的心情。”他不希望勉强依葶因为报恩而接受自己，而且他每天都有跟外婆通电话确保她把依葶照顾得好好的。
　　“你是这样想，依葶可不一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好了，不要尽说我的事。你最近不是打算想打入北美市场吗，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五年前允泽助资和慧娜一起开了家化妆品牌公司，这几年品牌在亚洲做得有声有色无人不晓，因为其中有的系列价格比日本和韩国的品牌要低所以很受工薪阶层的欢迎。慧娜今年有打入北美亚裔市场的打算，允泽很为有这个能干的妹妹而骄傲。
　　“美国那边的药管局要到下个月才能给我最后答复，不过我有信心。”
　　“一定会通过的，你对原料和质量严格的标准不会有问题。”允泽鼓励道。
　　“是啊，我准备下周去芝加哥新成立的分公司查看一下，顺便去探望亲爱的外婆和嫂嫂。我到时会带嫂嫂去shopping去参加party，你就孤单一个人留在悦市吧。”慧娜故意用了激将法，一脸笑意地望着哥哥。
　　待慧娜离开后允泽坐在书房内如往常般品味着杯中浓郁的黑咖啡，回想着这段期间所发生的一切：依葶晕倒后的第二天他去了一趟王副经理家并和他们两夫妇跟凯开诚布公地谈了很久，他告诉众人他有意娶依葶并带她去美国。如他所料，王副经理和孔主管并不反对他的决定，凯则非常地激动，他问道：“你很清楚她的心里爱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为什么想要娶她？你是白痴吗，陈允泽？”
　　男人当时的回答是“我的决定不用你来操心，依葶已经选择了退出，你现在应该担心和负责任的是心然。你已经没有立场再去左右依葶的人生，我会好好地照顾她。如果你真的在乎依葶，那你应该明白离开悦市是让她疗伤最好的选择”。
　　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他是天下最大的傻瓜，娶了一个明明不爱他的女人；也许在依葶的眼里他让她嫁给是让她用身体来还债，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她，他想给她一寸疗伤的净土，他想好好地呵护她给她属于她的幸福。
　　看着凯和心然交换婚戒，男人在心中想象着依葶身穿婚纱的样子，婚纱一定很适合她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他还欠她一场婚礼和一枚婚戒，不是吗？他盯着面前母亲当年的婚戒，母亲临终前吩咐他将来把这枚戒指套在他心爱的女孩的手指上，他跟依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会接受吗？男人环顾四周，不由地想起女孩对他说过的话——这里真的很没有家的感觉，也许也该是时候在悦市添置一套属于他们的家了。

　　时间过得飞快，又一个月过去了，自从允泽向公司的高层宣布他将会回芝加哥长住后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忙交接的手续，这些年允泽亲自培训了几个得力而且能让他信赖的心腹，有他们跟他保持密切联系在总公司打理运作他可以放心。
　　凯陪同心然去了温哥华待产，同时准备夏天过后继续进修课业。允泽和依葶常常通过邮件和电话联系，他定期与她分享孤儿院和自己工作上的近况。依葶正在修读三门课程，课余期间她仍然在度假村帮忙，而且她跟厨师学做了很多新的菜式，还不时写点散文和随笔。女孩仍然对何帆跟随左右而感到不习惯，但已不再反对允泽的决定。
　　这个周末慧娜带依葶去拉斯维加斯游玩，星期一的傍晚允泽正在加班跟心腹们开会，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依葶打来的。他示意正在汇报收购进度的肖宁总经理稍等后迅速地按下接听鍵，对方传来女孩温柔的声音：“允泽？”——女孩最近开始已不再用全名称呼他了，他很喜欢听她直接唤自己的名字。
　　“这么晚了还没睡？”允泽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过了当地时间午夜了。
　　“我跟慧娜刚才去看了一个杂技表演，她正巧遇到几个老朋友所以我们一起聚聚，刚回到酒店。” 依葶打了个呵欠。
　　“杂技表演好看吗？”
　　心腹们相互交换着眼色，一向严肃要求开会时关手机的boss竟然破天荒地在会上聊杂技表演？而且脸上还这么温柔的表情！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嗯，非常精彩！整个高大的舞台是90度垂直的，他们竟然可以在上边攀爬和打滾，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厉害的表演！慧娜说你们小时候常常去看表演？”依葶的声音难掩兴奋之情。
　　“小时候妈常带我们去看各类的表演。”原来依葶喜欢杂技表演，允泽暗记在心头。
　　“你吃过晚饭了吗？”依葶关心地问道。
　　“还没有，等一下再吃。”
　　三个心腹们跟坐在允泽身旁的杨诗使眼色：boss，这个收购案迫切，是你命令大家加班的，能否先不要闲话家常？他们都饿扁了。杨诗望着boss，在心底偷笑，没想到竟然连冷酷的boss也是无法对爱情免疫的。
　　“都已经很晚了，快去吃吧，你要注意休息，不要老是饿肚子，对胃不好。”女孩叮嘱道。
　　“都听老婆的。”允泽的心里比蜜糖还甜，一时忽略了众人的存在。
　　老婆？心腹们齐齐盯着一向不近女色的boss，他什么时候结婚了？
　　听见允泽这样说，依葶的脸不由地发烫，她庆幸两人没有视频，想了想后好奇地问道：“你现在在干嘛？”
　　“开会。”
　　“……”开会还跟她讲电话？还说那样的话？女孩忙害羞地说道，“那我先挂了。”
　　“好，快去睡吧。”允泽嘴角微微上扬地叮嘱道，挂了电话后对众人说道，“大家也饿了，先散会，剩下的明天再继续。”
　　“……”众人心中感谢老板娘刚才的那通电话，他们终于可以去填饱肚子了。
　　肖宁好奇地问道：“Boss，我们有老板娘了？是哪家的名媛？还是模特儿？明星？”
　　“Boss，你刚才说‘快去睡吧’，老板娘人在国外？”
　　“老板娘人真好，一句话就让我们可以有饭吃了。”
　　允泽的嘴角再次露出罕见的微笑，对众人说道：“还不去吃饭是打算继续加班吗？”
　　众人立刻散去。

　　七月底悦市的事宜已经交代好了，分隔这么久，允泽不知道依葶是否已经准备接受他了呢？他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里边是李之仪的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次日，允泽收到女孩的答复：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允泽收到邮件的当晚立刻启程回芝加哥，他整夜未睡，在路途中反反复复地看着女孩的答复。短短的九个字，却让他心里甜得像是喝了枫糖浆似的。
　　下了飞机后允泽吩咐高杰把他送回庄园。Lucky看见他兴奋地朝他奔过来，他弯下腰搔了搔他的毛，喂了他几块饼干，Lucky开心地直摇尾巴。外婆看见允泽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忙拉着他闲话家常：“娜娜跟依葶感情可好了，一有空就拉她去做spa和瑜伽。依葶这个丫头可勤快了，手又巧，总是主动帮我的忙，有她在我每天都有人给我做菜洗碗洗衣服打扫屋子浇水除草——”
　　“外婆！这些事不都是让佣人来做的吗？依葶她——”话已出口允泽才意识到外婆是故意那样说害他心疼的。
　　“现在才知道心疼老婆啦？当初丟下这么好的老婆一个人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太婆，还以为你把她忘了呢。”
　　“外婆，你很清楚我的用意，”允泽看了看手表后说道，“我去接依葶下课。”
　　“好好好，知道你回来了她一定很高兴。今晚回来吃饭，我会叫上娜娜一起过来。”
　　允泽没有让高杰跟着，开着他心爱的保时捷驶入母校的校区内，学生们流露出羡慕和好奇的眼光，频频朝他望去。允泽把车停好后在大楼外等候着依葶，大约十分钟过后，女孩和一个红色长发的女生边聊天边从教室内走了走来，何帆跟随在两人身后。
　　看见女孩的那一刻允泽的心居然加速起来，他朝她迎了过去：“依葶。”
　　依葶闻声扭头望着戴着墨镜的男人，呆呆地愣了几秒后后一脸惊喜地问道：“允泽？你回来了？”
　　“老婆发话，怎敢不从？”
　　依葶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总裁。”何帆恭敬地跟打招呼。
　　允泽点了点头后打量着依葶，女孩看起来没有几个月前那么消瘦而且脸色也红润了，乌黑亮泽的秀发披肩，身着一件短袖上衣和及膝短裙，显得清纯可人。她戴了隐形眼镜，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显得更为水灵，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想把她搂入怀中，可却抑制住了那种冲动。
　　“外婆知道你回来了吗？她很想你。” 依葶说道。
　　允泽揣测着女孩话中的意思，她也想他吗？他揶揄道：“只有外婆在想我吗？”
　　依葶低下头躲开男人的视线，脸蛋上的红晕更浓，男人在心底笑了。
　　依葶身旁的女生好奇地问道：“Tina，这位是”
　　“Sarah，这是我的丈夫，Vincent。Vincent, 这是Sarah, 我的同学。”依葶用流利的英文介绍道。
　　“丈夫”——男人喜欢女孩对他的称谓，友好地用英文打招呼道：“幸会, Sarah。”
　　女生点了点头后笑道：“幸会，Vincent，Tina常常提起你呢。”
　　“希望老婆没有说我的坏话。”允泽感到心情非常好于是打趣道。
　　女生对依葶做了个鬼脸后笑道：“Tina的确专挑好听的说。”
　　三人都笑了，Sarah的幽默感让允泽想起依葶的闺蜜紫雅。
　　“下个星期见了， Tina。再见，Vincent。”Sarah说完便先离开了。
　　待Sarah离去后允泽和依葶并肩漫步在校园内。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很累了吧？怎么没告诉我让我去接你？”依葶微笑着问道。
　　“还好，习惯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看见女孩温柔的微笑允泽的疲倦全都消失了。
　　依葶再次甜甜地笑了，那个男人久违了的笑容。她的笑容让他感到舒心，看来让依葶跟个性乐观开朗的外婆和慧娜相处是正确的选择。他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依葶，你看起来开朗了很多，而且比以前更漂亮了。”
　　女孩因为男人的赞美而感到害羞。一阵风吹来，吹乱了她的长发，男人伸手替她把长发别在耳后接着牵住了她的手。
　　两人漫步在草地上，允泽问道：“这个学期快结束了吧？”
　　“嗯，下个礼拜要交两篇论文，然后再过几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你在悦市的工作都交代好了吗？”
　　“嗯。”
　　“那你这次回来是打算长住吗？”
　　允泽盯着女孩清澈的双眼，打量着她话中的语气，如果他没听错她的话语中藏着一丝的期待，他回答道：“是的，只要你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 依葶毫不犹豫地回答，“你走了之后我把你的公寓布置了一番，希望……你会喜欢。”
　　“我们的公寓，”他纠正她道，“只要是老婆喜欢的我都喜欢。”
　　随后允泽告诉依葶他回来之前去探望过小朋友们和她外婆以及王经理和孔副经理（他已替两人升职加薪），紫雅托他给她问好还给她带了很多的零食。
　　“谢谢你，允泽，外婆给你添了这么多的麻烦你还让她住在那么舒适的地方，而且还替她打点一切。”
　　“没关系，她是你的外婆，也就是我的外婆。”允泽把她的手牵得更紧。
　　阳光猛烈，两人在树荫底下继续走了一会儿，享受着有彼此在身旁的那种舒适的感觉。
　　“依葶，这几个月我很想你。”允泽情不自禁地道出心底的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找我……”女孩幽幽地说。
　　允泽把她搂入怀中，用下颚摩挲着她的额头，这个傻瓜，他怎么舍得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只要她愿意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