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六月落梅花》四月柠檬

84、第八十二章 请愿

　　接连前线战地的失陷，作为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的陈主席，自然而然被蒋委员长骂了个狗血淋头，输了就是输了，铁打的事实。

　　有死守城池的英雄，自然而然就有见了日军就逃走的狗熊，装备精良的日军还没打过来的时候，就带着军队，弃城逃走的师长，也不在少数。

　　曾谙再次向陈主席提出了上前线的要求，在引荐下，前去了薛岳的第一兵团，而风景依然任参谋，虽未能上前线，不过陈主席倒是应允了他跟着武汉卫戍总司令罗卓英身边，随时支援长江南岸各区作战。

　　魏少卿随行中山舰在长江沿线布雷警戒，同日本战舰鏖战。

　　风景从陈主席副官的口中，得知了曾谙已被应允上前线的消息，立马赶到了曾谙的办公室，却被告知，他下午三点就从珞珈山出发，抬起手表一看，一点了，这才开了车，直接往珞珈山赶去。

　　国军政府军事委员会早已经搬来了珞珈山，门口的守卫对着风景行了个军礼。

　　曾谙站在操场上，只带着一点简单的行礼，看着一辆吉普车扬起一阵灰尘，风风火火的停在自己面前。

　　“请愿上前线，你小子怎么吭都不吭一声，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呀。”火急火燎的风景，质问着眼前坐在石阶上的曾谙，取下自己的帽子，胡乱的扇着，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

　　八月的江城，犹如一个巨大的火炉一样，炙烤着大地。

　　曾谙微微抬头，看着火急火燎跑来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无可奈何的一笑：“因为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风景给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给曾谙，曾谙并没有接，一声冷哼从风景的鼻子中传了出来，他拿出一支烟，点燃了：“上次我在轮渡上见过那丫头了，哭的跟天塌了一般，上次我把她抓到省政府大厅，她都没吓哭，想来，与你脱不了干系吧。”

　　“你把她抓到省政府大厅了？”曾谙一脸严肃的说着，一拳头就朝着风景挥了过去。

　　风景挡住了朝自己挥过来的拳头，嬉笑着说道：“别，我就是想告诉她，不要万事强出风头，我发誓，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而已的，不过，最终她让我在主席面前出了糗。”

　　曾谙抽出了拳头，是呀，想都想得到，她那般的个性，怎么会吃亏呢，忽而像想到什么一般，是呀，自己与她，不是没有关系了吗？为何提到她，还是会如此耿耿于怀。

　　“你怎么了？怪怪的。”风景抽了一口烟。

　　“我和她，已经路归路，桥归桥了。”

　　“是因为那个师长妻子的事情吗？所以。”

　　曾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风景，他倒是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心思猜的透透的。

　　一声爽朗的笑声：“看来我猜的没错，我的情敌，竟是个这么没用的孬种呀。”

　　“带他们一家去重庆吧，我知道，你办得到的。”近乎绝望的语气，从曾谙的嘴里说出来。

　　“既然你开口了，那我可去追她咯。”

　　“你。”犹豫半晌，曾谙松了一口气，声音仿佛低入了尘埃，艰难开口：“一辈子只许对她一人好。”

　　听着这话的时候，风景就知道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输在了自己知道太多秘密之后的无可奈何，输在了没有曾谙这般决然的一颗心。

　　“倘若你战死沙场了，我就去强娶了她，然后再娶几个太太，让你死不瞑目，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烟头落地，风景一脚猛然狠狠的踩了踩，大抵是察觉到了曾谙的灰心丧气，这才激了一句。

　　“你敢。”

　　“我可是你长官，我家在重庆有权有势的，你看我敢不敢。”风景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走到曾谙的面前，贴近曾谙的耳边，狠狠的说了句：“你若敢死，我就敢强娶。”

　　一声沉重的关门声传来，吉普车扬尘而去。

　　曾谙看着吉普车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的袭来，混沌之中，仿佛是在昏暗的路上，看到了一道光一般。

　　第三厅在武昌组织了大规模的歌咏大游行，江南和琴川一起去参加了，数以千计的人，站在汉阳门前，在洗星海的指挥下，齐唱“保卫大武汉”，活动结束后，大家都纷纷离开了。

　　江南和琴川从武昌残疾院出来，正准备坐轮渡回汉口，空袭警报急剧的响了起来，江南和琴川跟着人群撤离，哪知刚躲到防空洞后不久，炸弹声就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十多分钟，炸弹声似乎才渐渐隐去。

　　防空洞里的人多是附近的人，这才纷纷往自己家里跑回去。

　　滚滚浓烟，断壁残垣，琴川一走出来，就被一具血糊糊的尸体给绊倒了，吓的在地上直哆嗦，眼泪刷的就下来的。

　　熊熊大火中燃烧着的房子，一整条街都是漫天的大火，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江南扶起琴川，极力的忍住内心的惧怕，路边摆放着被烧的焦黑模糊的尸体，连一块遮盖的东西都找不到了，到处是呼天抢地的哭声。

　　“救命呀。”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撕心裂肺的传来，来往的人纷纷逃命，哪里有人注意的道。

　　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满脸是血的小女孩被紧紧的压在了倒塌的房子下面。

　　江南拉着琴川就向那女孩跑了过去，江南拿手疯了似的刨着砖块。

　　女孩扬起一张血糊糊的小脸，看着有人来救自己了，哭泣着说道：“我爸爸妈妈还在里面，救救他们。”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满脸都是泪水，看了自己的家，只能先去救还活着的人。

　　琴川蹲下身子，开始去搬小女孩身上的砖块。

　　等到大家一阵手忙脚乱的将砖块搬掉之后，却发现小女孩的右腿血糊糊的，直接断了半截，一旁的人都默默垂泪，一个八十岁的老妇人哭着骂道：“天杀的鬼子，我们家七口人都被炸死了呀。”

　　一个包着头巾的年轻女子，浑身是血，拿着一个鲜血淋漓的拨浪鼓，泪流满面：“我孩子还不到百天呀。”

　　一辆车子急速的开来，江南犹如见了救星一般的，看着车上下来的风景和小齐，哭着喊道：“快救救她呀。”

　　风景一把抱起小女孩，又扶上了一个刚从火中救出来的男子，这才开着车子往医院赶去。

　　江南和琴川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江南红着双眼，琴川泣不成声，满眼惊恐。

　　二人的衣服早已看不出颜色，脸上也都是脏兮兮的。

　　一个小小的书包孤零零的挂在裂成几半的树枝上，几本被火烧成碎片的书本，依稀可以看到一些字：“人之初，性本善”一旁的小孩尸体，横七竖八的摆放着，到处都是血红色的，哀鸿遍野，一个妇女坐在熊熊燃烧的屋前，无助的哭着，身边是一具血肉模糊的小小尸体。

　　江南拉起哭泣的琴川，往医院赶去，风景告诉他们，医院里面都是满压压的病人，小女孩和那人，在路上就断了气，一个都没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