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好》何奈云归

45、过年见

　　任辉和王兴决定翘了课去帮苏盈收拾东西，司雨想了想两个男生去苏盈家不太合适，也决定翘掉上午的课过去帮忙搬东西。
　　“我过不去了，等中午放学直接去送她。”甘辰发信息告诉白泽今天不用等他，起身收拾书包，给小白的碗里添了猫粮和水，看了一眼时间，“冰箱里有吃的，早饭你们自己解决，我先走了。”
　　“我和你一起走。”季琛喊住他。
　　甘辰和季琛一起去了学校。
　　天气越来越冷了，下了电梯出门甘辰就被冻的一哆嗦，他扭头看季琛，这人就穿了一个薄外套还红光满面的。
　　“你穿秋裤了吗？”甘辰是真的疑惑。
　　“什么是秋裤？真男人不穿秋裤。”季琛举胳膊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甘辰嫌弃，“离我远点儿。”
　　冬季的天空有些泛灰，街上除了一些常青植物，其他的只剩几片稀疏的叶子挂在树枝上，不知道会被哪阵风带走。
　　这个时间的行人只有上学的学生和上班的打工人。
　　“哎——”
　　季琛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就是有点儿不开心。”
　　“嗯。”
　　认识这么多年，季琛当然知道这个“嗯”就是“你说我在听”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没忍住从背后给了甘辰一拳，不重，“没良心的，感觉天塌下来你都不会难过。”
　　只是这么说说，他当然知道甘辰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云淡风轻，明明念旧且重感情的人，一天到晚给自己套上没有缝隙的壳子，看着就让人来气。
　　“以后还会见面的，她过年总要回来吧，就算不回来，等以后成年了我们想见面总能见面的。”
　　季琛又叹了一口气，抬脚踢走了一颗小石子，“你说小孩儿真的能在和父母的战争中赢一场吗？”
　　甘辰看了一眼天边的云，“我不知道。”
　　那一定像常年退守的将军突然打了一场胜仗，然后不知道是该要开心还是面对着战后疮痍的无措。
　　“能赢的小孩儿一定非常富有。”
　　“嗯哼？”甘辰看向季琛。
　　季琛深吸一口气，深沉道，“因为他有很多很多爱。”
　　甘辰假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周二的早上看一出铁汉柔情。”
　　他不懂大人在孩子面前对自己权威的不容侵犯，不懂那些打压和否定对于小孩子的打击和影响，不懂他们的观念根深蒂固，认为子女是自己的续集，但他很清楚大人对子女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因为他们可以很温柔的说爱你，然后离开你。
　　小孩儿因为那句爱你，变得很茫然，不能去怪谁，也不能去怨谁，甚至并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甘辰转了转右手，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
　　真没什么好埋怨的，他过得挺好。
　　人就是贪心不足，总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
　　临近期末，校园都比平时安静许多。
　　甘辰是踩着预备铃到班里的，大部分人正在安安静静自习，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白泽正在写物理题，“早安。”他向白泽打招呼。
　　“早安。”白泽在做题的间隙回应，伸手从桌兜里摸了一瓶牛奶放到了甘辰桌子上。
　　甘辰用掌心碰了碰，还是温热的，一口气喝了小半瓶后看了眼课表，拿出了第一节要上的英语课本预习今天要讲的内容。
　　他以前在学习上一向没什么压力，没有人会追着他问成绩，也没有人对他说高中有多重要，为他规划人生，所以成绩常年不上不下，再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考的更好，再松懈一下掉到倒数都有可能。
　　现在不一样了。
　　有目标了。
　　甘辰偷瞄了一眼白泽。
　　好消息：目标很帅。
　　坏消息：很难追。
　　第三节数学课老师发了批改过的上节课大家写的卷子。
　　甘辰在学习上实在没有天分，但是勤能补拙，一段时间的题海战术下来数学成绩总算是能看了，刚对着自己卷子的分数满意的啧了一声，转头看到白泽的分数，甘辰默默把自己的卷子倒扣起来，嘴里碎碎念，“知足常乐，人比人气死人。”
　　白泽弯了弯嘴角，数学老师这节课讲卷子，“听不懂的下课我再教你一遍。”
　　…
　　中午放学甘辰和季琛如约去送了苏盈。
　　搬家公司很专业，王兴他们没帮上什么忙，大部分时间在和苏盈聊天，好像要把这辈子的话说完一样。
　　苏盈眼圈红红的，苏母安慰她到了新学校还能遇到新朋友。
　　“遇不到了，遇不到冰箱里永远放着我爱喝的酸奶，胃疼会一起送我去医院，凌晨一起去看流星，一起看海，知道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知道我打游戏习惯，知道我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知道KTV我必点的歌，这样的朋友遇不到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苏母摸了摸她的头，“过年你们再一起玩儿。”
　　甘辰一直没说话，看着他们安慰苏盈，直到送她离开。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在苏盈要上车的前一刻，他挤出一张笑脸，“过年见。”
　　面对不会再见的甘广远和陈霜他可以脱口而出很多祝福，中华文化源远，带有美好祝福的词语很多。
　　但是对于好友，他只想说再见和明天见。
　　车开走很远以后苏盈还在哭，苏母递了张纸巾给她，“反正到了大学也是要分开的，你们又不可能永远在一起，以后肯定会各自组建家庭，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那时候见面才更难呢。”
　　苏盈上气不接下气，“所以才更珍惜现在的每一天啊，本来就算要分开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再哭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宝贝。”苏母抽了一张新的纸巾擦掉了她的眼泪，“既然你们的感情这么好，那是怎么都不会走散的，再说了你看看日历，再过没多长时间就过年了，到时候我们就回来了，不哭了，乖。”
　　送走了苏盈以后季琛他们又马不停蹄的赶去学校上下午的课。
　　甘辰走到校门口又不想进去了，向老师请了一下午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