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刚开春山沟里的松树上松花已经开始露出黄黄的花粉,一阵风吹过,黄黄的粉末飘落到树下,以至于小溪的水面上都有一层黄色的花粉。
  溪水里几只青虾时不时的跳出水面享受春天里的美食。顺着小溪往上走就是乌家水井,因为这个水井旁边就住着大地主乌世昌,溪水边另外几户人家都是靠租种乌世昌的土地过活。
  早上乌世昌穿着黑色长衫,外面罩着一件黑棉布旧卦子,从里屋出来,习惯性的往大门外顺着山沟看看自己家的土地。远远的能看到地里的洋芋绿油油的,远处佃农周世才和媳妇正在地里收获洋芋。刘英先用镰刀在割洋芋藤,把洋芋藤割来装进背篓里,拿回家喂猪。周世才挥舞锄头在挖洋芋。
  乌世昌从屋里出来走到门前院坝循着读书声走到私塾,门外,看先生催仁友手里拿着书本,在教小儿子乌长发读书。
  在外面闲逛了好一会儿,家里的老佣人李氏已经把粥做好,蒸的馒头,鸡蛋,乌世昌吃了两个鸡蛋一个馒头喝了一碗粥,夫人桂氏,也喝了一碗粥吃了个鸡蛋,就吩咐给私塾里先生和小少爷送早点去。
  李氏把桌上碗筷收拾完,用一个竹篮提着一罐子粥和十几个鸡蛋七八个馒头,出门往左顺着大门前的台阶过了两间正房来到私塾门口,跨过门槛把篮子放在进门的一张书桌上,喊道:“少爷,先生吃早饭了。”
  催仁友放下手里的书,眼睛望着篮子,嘴里多了很多唾液情不自禁的的吞了下去,虽然这样子,被学生看见好像会不大好,似呼自己很馋,但是不争气的身体总是这样子。他掩饰的起身从篮子里拿了个碗这样就能起到转移别人的视线,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刚才吞口水的那个动作上。李氏用汤瓢舀起粥给先生碗里盛了一碗。催仁友拿了一个鸡蛋慢慢剥起来。
  乌长发端起粥喝了一口,随手拿了个馒头就开始吃起来。私塾里就三个学生,除了乌长发,就是佃农周世才的儿子周路长,和佃农李钱光,的儿子李小富。
  先生和乌长发吃早饭,的时候周路长和李小富自己在哪里窃窃私语,先生催仁友一边吃鸡蛋,斜着眼睛看了一下在私下里说话的李小富和周路长,然后咳嗽了一声以示警示。
  吃完早饭李氏收拾完碗筷,就回去继续准备做午饭,她的生活就是这样,做完午饭做晚饭。然后收拾洗衣服。打扫卫生。一直从早忙到晚。从来也没有人去注意过这个女人,或许她自己也就把自己当做一个只知道做家务的机器。没有人去关心她从哪里来,心里在想什么。
  下午四点多,催仁友宣布放学了,嘱咐孩子们回去以后要自己在把书多读几遍,虽然明知是废话,孩子们放学以后就没有一个会自己拿书来读的。
  乌长发一放学就和李小富和周路长三个人疯狂的飞奔到小溪边捉青虾去了。一直玩到六点,早春的天气已经在查黑了,乌长发的妈妈桂氏,站在大门口喊:“长发,长发。”
  喊了几声,乌长发听见母亲在喊,几个人才各自回家去了。这一年正是1935年,山外面的世界正硝烟弥漫,抗日战争进入最紧张的时刻。山里边的人们还是过着自己的生活,到了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干活的时候干活,生活没有一点改变,当乌家的大公子从外面回到家的时候,这里的一切才有了一点点改变起来。
  乌家老二乌长河在重庆读大学,这一年参军去了进入到抗日战争的前线。在外经商的乌家老大乌长路,从重庆匆匆赶回老家,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和父亲乌世昌一起坐到书房。
  乌长路穿着白色西服戴一幅圆框眼睛,坐在书案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这次回来就是接你们跟我去重庆。现在抗日战争打得这么激烈,紧接着农村的形式就会乱起来。很多地方土匪抢劫,老家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早晚遇到土匪来抢劫,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个事情,弟弟也可以去大城市念书。”
  乌世昌沉默了好一阵子,毕竟乌家百年的基业,这么多土地,怎么舍得丢掉,乌世昌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没去过外面多少次,本来以为这一辈子就守着这山沟沟老死。现在听了儿子的话,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乌家在这山沟里住了几百年了,看来是该走了。明天我先辞了先生。然后把田地卖了。小河庄的刘财主一直想买地,就便宜卖给他。”父子两商议到半夜各自睡了。毕竟在乌世昌看来,相比百年的基业,生命还是要重要些,前些日子也有听说好些人家被土匪打劫的事情。在回过头来想,下一代的孩子们也不可能在守在老家靠这点土地过活了,时代在变化。所以乌世昌的思想还是比较开明。能够看清楚形势。
  第二天早上乌长发按照往常一样早早就来到学堂里跟着老师读书,刚读了几篇三字经,乌世昌走进门来,把催仁友请进书房两人落了座。乌世昌拿出八块大洋用红纸包了,放在催仁友面前说道:“先生这两年小儿一只累你老人家教导,昨天我家老大回来,要接家里老小都去重庆,只得让先生另谋高就了。这是一年的馆金。”
  催仁友感觉事情有点突然,一时竟然语塞,半天了才说道:“老先生几时动身。”
  乌世昌道:“把房子和地卖了就走,也就是这几天就出发了。”
  两人在说了些闲话,吃过午饭催仁友收拾了自己的衣物用具,打了一个包袱就走了。
  下午小河庄的刘有发穿着一件黄布棉袄就跟着乌长路来到乌家,刘有发先开口说道:“我听你家大少爷说要卖地卖房。”
  乌世昌:“是的,这一山沟,小溪两边的田和地,共三百亩,有肥田靠溪水边,旱涝保收的良田五十亩,好地一百亩,其余的是山间薄地。你看着开个价吧。”
  刘有发也知道这里溪水边一路下去都是好田好地,还有山顶两边松林,心里盘算他现在急着卖田地,就故意压低价格,开口道:“一千大洋。”
  乌世昌心里很生气,几百年的祖业,这也太少了点,说道:“你也给得太少了,还得在加些。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想买的人。”
  两个人讨价还价好半天,最高给三千大洋,成了交,第二天刘有才把大洋带来,当面交付清楚了,把地契接了过来。
  等刘有才走后,乌世昌叫李氏,去把三户佃农都叫到家里来,做了几个小菜,晚上一起吃晚饭,吃饭间乌世昌对周世才和李钱光说道:“你们两家一直租种我的地,都是几代人的关系了,我现在把地都卖给小河庄的刘有才了,这几间房子,我家搬走后,你们两家一家两间,就分给你们了。”
  李钱光和周世才赶紧起身向乌世昌道谢,老爷长老爷短,谢不绝口。两人一直喝酒到十点多钟才打着火把回家去。
  第二天乌世昌带着小儿子跟着乌长路带着夫人桂氏从大路往山沟走向镇上,夫人桂氏望着老屋边走边回头,忍不住抹了抹眼睛上的泪水。
  乌家这一走就在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一点消息,五年后周世才去镇上赶集听见镇上包子铺的陈肥猪,和旁边纸店的老板说乌家老二乌长河当了大官了,好像说当了师长。
  周世才买了些日常需要的盐吧割了一斤肉,就往回走,从家到镇上要走五公里的路。
  至从乌家搬走以后周路长就在也没读书了,每天只是李小富一起玩耍,不知不觉也渐渐长大了,抗日战争也胜利了,李小富每天都从小溪边的小路上走到河边去,然后脱了衣服裤子跳到河里游泳,捉鱼,就是下了暴雨河水猛涨的时候,也喜欢泡在河里,只是到了寒冬季节,才消停两个月,一到开春的季节,李小富是这个村里最早下河游泳的人了。李小富和周路长都到18岁了,被抓了壮丁,一路押运到万州,在这里上船去重庆,李小富从小喜欢在河里游泳水性很好,当时看见被抓上了船,船上有押运的军人,手里端着步枪,走来走去,在船里还有一百人多同样是被抓来的人,李小富突然来了主意,站起身来笑嘻嘻的走到一个押运士兵面前,说道:“哥哥,我实在口渴的很,你能不能找点水给我喝嘛。”
  这个士兵歪斜着帽子衣服松松垮垮的,看了一眼李小富说道:“就你事情多。”说完转身去了船舱的上面一层,不一会手里端着一个木瓢,里边盛着清水,拿来递给李小富,李小富接过来连忙道谢,哥哥哥哥的叫不绝口,又看了看船外长江,水面宽阔波急浪大,船正在走上水,他几次示意周路长赶紧过来,可是周路长因为是个旱鸭子所以只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舱里的甲板上。马达声轰鸣船费劲的往上水行驶更显得水流湍急,李小富一边假意喝水一边往船边靠,那个士兵说道,:“别去船边,回舱里去。”
  李小富看见时机成熟,突然把手里的水瓢泼在那士兵脸上,一头扎进长江里,由于船走的上水,江水又急,瞬间就被水往下游冲出去十几米了。那士兵用手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赶忙来到船边,看见李小富已经离船有百米。端起枪随便放了两枪,队长听见枪声出来骂了几句,叮嘱了会就继续进去打牌了。
  李小富在水里游了好一会儿在一个平坦点的地方上了岸,把衣服和裤子脱下来使劲拧干了水,顺着江岸走了十几里路,身上又冷,肚里又饥,这湿衣服穿在身上,真是够受的必须得赶紧找个地方生堆火,把衣服烤烤,自己也得去去寒。不然非被冻死。走着走着看见一户人家,天已经快查黑了,李小富就想去这户人家吃点东西在宿一夜。
  这户人家三间土屋左边这一间屋子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妇女蓬着头,身上穿着一件红色棉衣,正在烧火做饭。
  李小富笑嘻嘻的说道:“大姐,我是逃难的,家里被水淹了,全家死完了,虽然说这个谎话是不得以,总是觉得说了以后心里怪怪的,感觉不吉利,反正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继续说道:“就剩我一个,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能赏口饭吃吧。”
  这大姐姓朱,叫朱红平老公被抓了壮丁,家里还有个婆婆,婆婆出门这会去地里弄猪草去了,朱红平看着他满身衣服湿漉漉的,就去里屋把老公的棉衣拿出来让李小富去里屋换上,可巧了,李小富刚好换完衣服从里屋出来就撞见朱红平的婆婆戚氏刚好背着背篓弯着腰走到门口,就看见李小富从里屋一边扣扣子,从里边往外走,以为是朱红平趁着自己不在家,就敢招揽野男人,把背篓放在厨房的地上,看着在烧火的朱红平拿起灶上的锅铲,对着朱红平脑袋上就是一下。顿时朱红平感觉脑袋上一股热热的东西从额头流下来,用手一摸一巴掌的血,才感觉到头顶疼痛钻心。站起来看着婆婆,婆婆怒气冲冲的手里拿着锅铲。朱红平不解的问道:“你打我做么子?”
  婆婆戚氏道:“你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就该打。”
  朱红平一只手按着头顶流血的地方,一边流泪问道:“我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了,你就打我。”
  婆婆戚氏道:“你找的野男人还没走,你就敢不认账,你这不要脸的玩意。什么东西。真是丢死人,呸!”
  李小富当时看见戚氏背了一背篓猪草去了厨房,就听见传来争吵声,便赶紧走到厨房来看,听见老婆婆口口声声说什么野男人,就知道肯定是误会自己了。忙上前解释道:“老婆婆你误会了,我是逃难到这里,因为不小心掉进江里衣服都打湿了,又冷又饿来这里讨饭,姐姐看见我冷的发抖就把了我这件干棉衣让我换上,你老人家是误会了。”
  婆婆戚氏有些将信将疑,确实看李小富面生,不是本地人,又详细盘问了好一阵子。李小富给戚氏解释了好半天。婆婆就留李小富在家里吃了晚饭,晚上在厨房边上用一块木板铺上稻草,在上面垫上个破毯子,一床棉被,李小富就将就着睡下了。心里盘算着以后日子怎么过,睡到半夜,半梦半醒感觉被子被揭开,猛然惊醒,借着窗外月光,只见一个女人站在边上,他立马坐起身来,李小富感觉脑袋嗡嗡响,呼吸急促起来,然后朱红平,躺在了李小富身上,就听见朱红平的声音,小声说道:“你带我走吧,我受够了,他们家的人对我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从来没把我当人。”
  李小富从声音上听出来是朱红平的声音,虽然突然遇到这个事情,如果和朱红平私奔,是不是有些不道德,李小富和朱红平聊了好久,快天亮的时候李小富做了决定,偷偷开了厨房的门,两人乘着月光往大路上走,到第二天旁晚就回到了家。
  去地里刚种完小麦回家的李钱光和媳妇准备做晚饭,把红薯洗干净放进了锅里,黄氏看见门外李小富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个女人。赶忙迎了出来。
  李小富激动的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李钱光听见是李小富的声音也赶忙从厨房跑出来一把抓住儿子的手激动的眼睛都湿润了,连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然后又问道,:“那和你一起被抓去的周路长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你是怎么回来的。”
  李小富进到堂屋,坐下喝了口水,才把跳船逃跑的一路经过讲了一遍。
  李钱光听完儿子的叙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可千万暂时别露面,要是被保长知道,送到县里,这当逃兵是死罪。晚上吃过晚饭,你就赶紧走。”
  李小富听了父亲的话也是好一阵发楞了,这往哪里走呢。
  话说自乌家搬走以后,李钱光和周世才两家就住到了乌家大院,一家两间,院子的私塾房子因为两家互相争夺,各不相让,为这个事情两家有了些仇隙,前些日子保长带着民团的人来抓壮丁,把李小富和周路长抓走后两家人都很悲伤。旁晚的时候,李小富带着朱红平回来,被正在厨房煮饭的刘英看见,心里就好奇了李小富怎么跑回来了,自己家儿子周路长怎么没回来,就走到李家来问。
  刘英蓬松着头发穿一件满身补丁的灰黑棉衣,走过来站在李家门口。李小富看见了,就打招呼道:“婶子进屋坐。”李钱光一边裹叶子烟,嘴里叼着一个烟杆,看也没看刘英一眼。
  刘英问道:“你和我家路长一起被抓走的,怎么你回来了,我家路长没回来。”
  李小富道:“当时我和路长都在船上,我喊他跟我一起走,他说他看见长江水那么急,不敢跳,害怕被淹死了。所以就我跑回来了。”
  刘英惊讶的看着李小富道:“你是偷跑回来的,要是保长和民团的人来了可怎么得了。这可是要死人的。哎呀”在门口着急了一会,就走回去了,回到屋里把这事向周世才讲了一遍。
  这保长叫张克生人长得牛高马大,为人更是心狠手辣,旁晚时候正在家里,和村子里的一个叫桂金凤的少妇在屋里弄得快活呢。这桂金凤老公叫刘正金,大儿子叫刘有福,二儿子刘有才,大的十岁小的八岁。整天不招家,就和保长鬼混。
  保长张克生媳妇叫王春花,娘家就是这本村的,虽然看见张克生在屋里和别的女人瞎搞心里有气,但是也只有忍气吞声。没办法。,张克生的父亲叫张克贵,看见儿子瞎搞,也说他,可是完全没有用,张克生仗着自己当了保长横行乡里。尽干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这押运兵的船行了一个星期到了重庆兵站.
  丘站长拿起簿籍点了名,其中少了一个叫李小富的,就问押运小队队长,队长把李小富逃跑的事情汇报 ,丘站长把李小富的事情又作了汇报,一级一级到地方上,县民团排长周小毛带了十几个人就气势汹汹的来到保长张克生家,张克生赶忙迎接,见面以后周小毛,道:“马上带我们去李小富家里,这小子跑了,敢当逃兵,这次他死定了。”张克生媳妇端了茶来,周小毛伸手在王春花大腿上摸了一把,王春花赶忙用手挡开了,周小毛歪着嘴,露出得意的笑,好像捡了几块大洋似的,又把手拿到鼻子闻闻,上面还沾着王春花身上的香味,很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
  张克生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只顾假意喝茶,装做没看见的样子,喝了几口茶开口说道:“这个事情最好马上就去,迟些日子恐怕他得到信息跑了。、”
  周小毛道:“那还说什么走啊,马上就去。”说着就要催张克生起身。
  张克生座在椅子上道:“周队长你别急嘛,你看弟兄们下午跟你走了四十多公里的路,人困马乏,等晚上吃晚饭,在休息一会,待到半夜子时,想哪里兔崽子正在家里睡大觉,我们上去把他家团团围住,来个瓮中捉鳖,岂不是稳当。叫弟兄们都进屋,别走漏了风生。”
  周小毛听的眉开眼笑,肚子正有些饥了,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你小子,没看出来呀,还真是个将才,主意不少嘛。”在门口坐着的士兵桂大华,把枪杵着地上双手搂抱着,没精打采的说道:“等我们队长当了民团团长,请你去做军师。”
  旁边的士兵范友道:“对长不光是要请他做军师,连他媳妇王春花也要一起请去当参谋,白天军师就帮着出主意,晚上王春花暖被窝。”说完几个人哈哈大笑。张克生,没言语只顾假意喝茶。周小毛说道:“你们别他妈瞎起哄,马上吃了晚饭好好休息,半夜就上山去逮那小子。别到时候给我掉链子。”
  不一时晚饭做好了,杀了两只老母鸡,炒了些回锅肉,米饭煮了一大锅,张克生招呼周小毛单独在里边屋子里吃饭,王春花添汤,倒酒,外边屋子这些士兵正胡吃海喝,吃着喝着还开始划拳起来,大声吆喝。周小毛在里边屋里听见了。冲着外边屋喊道:“你他妈的叫你几爷子小声点,没听见啊。走了风生,抓不到那小子我毙了你,妈的!”
  外边一群人听见周小毛吼了,就都安静了,吃完饭各自找个墙角开始闷瞌睡。
  张克生一直陪着周小毛喝酒。周小毛用筷子去扯那鸡肉来吃,架不住老母鸡本来肉就老,在加上煮的时间太短,水刚沸腾就被捞出来了,筷子怎么撕的开,用筷子捅了老半天一块鸡肉没弄下来,经不住肚子里馋虫作怪,索性丢下筷子用手把两只鸡腿抓住一扯,扯下一条鸡腿来,张嘴就啃,弄的满嘴的油,鸡肉的丝又嵌进牙缝,难受,用左手指去扣,。
  张克生把头撇过一边,看到这样子直是倒人胃口,虽然不爽,也不好发作,毕竟自己也得罪不起。
  一直吃喝到晚上十一点了,张克生起身说道:“周队长十一点了,这会正好出发。”
  周小毛用手扣了扣牙齿上的鸡肉丝,咽了几口口水,起身说道:“弟兄们起来走了。”
  这些个人揉揉眼睛,一个个睡眼朦胧的扛着枪跟着张克生,周小毛,往乌家沟来。从村子到乌家沟就一条小路顺着小溪一只往上走,到乌家水井,在往上一里多路就是乌家老屋,横排着坐西朝东五间正房旁边就是原来的私塾。张克生带着民团一队人,也不打火把,借着月光沿着小路走了五里地,到了乌家水井,
  张克生道:“上面就是李小富的家,大家轻点别惊动了这小子。”
  一群人轻手轻脚就摸了上来,也是李小富命不该绝,本来农村庄户人家晚上就睡的早,平时这个时候早就睡的很沉了,偏偏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李钱光因为前阵子,去镇上赶集,看见街上有人在卖鱼,个头挺大的鲤鱼,法币十元一斤,这已经是很便宜的价钱了,法币十元平时连一斤米都买不到,这么大个的鱼才十元一斤,以为捡到了大便宜,要了两条五斤多的大鲤鱼,买回来也舍不得吃,破开鱼肚,把内脏清理干净了,晾在窗户上,见儿子回来高兴就取下一条来,闻闻有点臭了,吩咐媳妇黄氏洗了把来炒着吃,李钱光吃的少,黄氏只吃了一点,朱红平吃了一小块,其余的都被李小富吃了,一来也是很久没见荤腥,吃得多了,到晚上九点钟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哗啦啦响,还一阵一阵窜来窜去的痛,自言自语的说道:“怎么就这么命薄,很久没吃点荤腥,今天吃多了还闹肚子,无福消受。”起床去厕所。
  张克生和周小毛带人上来的时候,李小富已经拉了两次了,这会又肚子疼,刚起来走到厕所边上就看见月光下一队人手里都提着枪,轻手轻脚就往石梯子上来奔自己屋来了,心里本来有事,知道不好,肯定是来抓自己的,赶忙往后山松林跑,借着月光在松林间杂草丛里只顾往山顶奔。到了山顶的松林处,喘着粗气趴在石头后面往下看动静。
  张克生上来站在门前,周小毛吩咐其他人四面围住,然后张克生上前扣门,高声叫道:“李小富快点出来跟我们回去,免得连累家人。”一连喊了几声,李钱光听见外面叫喊,心里一阵惊魂,赶紧去儿子屋里看时只有朱红平在里边,心里稍微放下了些,才走出门来看是张克生带的人,就上前搭话道,:“是保长啊,这大半夜的来找我家小富,他不是被你们抓去当兵了嘛。”
  李钱光的媳妇这时候起来把灯点上,张克生道:“李钱光,你别跟我装,快点把你儿子叫出来,别以为我们好糊弄。”
  周世才两口子听见外面闹嚷,又听见张克生在喊李钱光,知道是来找他儿子李小富的,也批衣起来,开了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油灯。
  张克生和周小毛转过头来看着周世才,周小毛问周世才道:“你说,他家李小富藏哪里去了,说了我赏你十块大洋。”周世才虽然平时为那私塾房子的事情跟李钱光争吵了几回,但是觉得出卖李小富,还是不怎么道德,就回答道:“没有啊,没见到李小富,自从被你们抓走后,就没见着了。”
  周小毛就让手下几个士兵进屋四处翻箱倒柜四处找,因为经常闹土匪,李钱光早就把家里的钱和腊肉还有值钱的粮食偷偷埋在屋后的松树地下的陶瓷水缸里,上面用黄土厚厚的盖着,上面在铺了一层草皮,一般就是你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下面埋着东西。所以几个士兵进去搜 了半天翻箱倒柜,也没能搜出多少钱,只有李钱光零花的钱几十法币放在床头被士兵搜走了,厨房鸡窝里的老母鸡两只,也被捉了出来,用麻绳捆住,范友提在手里,一只手提着枪,周小毛问道:“见着人没?”。
  范友道:“没有见着人,妈的这穷鬼,家里什么值钱的也没有,除了这两只鸡,就是厨房地上还堆着一些洋芋。菜窖里有些红薯。米都没看到几颗。米柜子里还有五六斤米,我没拿。”
  张克生看见朱红平穿着件红棉衣,在哪里探头探脑的,觉得面生,以前没见过这个人,就问李钱光:“这女人是谁?”李钱光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说道:“这是我远房侄女,来我家窜门的。”
  周小毛看见朱红平个子不高,红扑扑的小脸蛋格外惹火,胸脯高高的,不觉就动了歪心思,示意手下两个士兵上前揪住朱红平就捆起来往外走,周小毛道:“这女子身份不明,我要带回去细细堪问。”
  李钱光气的满脸通红,上前去抢朱红平,被旁边的士兵刘红平,一枪托砸在肩膀上,脚下没站住,摔在地上,顿时半边身子没法动弹,躺在地上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土匪,到处抢劫,欺男霸女,还有王法吗,我要去县里告你去,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顿时整个院子就是朱红平的哭喊声,李钱光的叫骂声,黄氏去地上扶起丈夫,李钱光还是不住口的只管土匪长土匪短的乱骂。
  周小毛思量了一会儿,如果这老头真要是告到县里,影响不好,在加上到处说,也不是件光彩的事,虽然平时没少干缺德的事,毕竟说强抢民女也还是不好听,就上前告诫李钱光道:“我给你说,你不要到处胡说八道,什么就欺男霸女了,我这是要带回去盘查,你懂个屁。在敢胡说八道,老子就以你窝藏逃兵,之罪毙了你。”说完就上前给了李钱光两个嘴巴子,由于身体动作幅度太大,把头上戴的大沿帽都甩掉在地上了,旁边的刘红平赶紧去地上把帽子捡起来给周小毛戴上,感觉自己立下了多大的战功样,在周小毛面前咧着嘴嘻嘻笑。感觉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到了家。
  李钱光脸上挨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又有些惧怕周小毛发怒,毕竟人家手里攥着枪,但是在邻居周世才面前也不能输了这个面子,以后还怎么做人,李钱光从小就好强,周世才就在旁边看着呢,李钱光一手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斜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站着看热闹的周世才,脸上上更是火辣辣的,他回头四处张望,看看有什么有什么称手的家伙,他往右看的时候猛看见茅房旁边靠墙放着的舀粪的木瓢。用手推开搀扶自己的黄氏,起身往茅房那边快步走去。
  在一旁站着的所有人都疑惑的看着李钱光,范友道:“队长你这两耳光把他打傻了,他这是要去跳粪坑。”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张克生也忍不住大笑道:“哎!我说李钱光,别想不开呀,我们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就要去跳粪坑,这不就真是叫做找屎嘛。”
  大伙都哈哈大笑起来,李钱光走到茅房旁边拿起那个舀粪的木瓢,去粪池子里舀 了一瓢尿屎就飞奔着跑过来了,张克生急的撒丫子就往来路走,其余的士兵也赶紧往后撤,周小毛也许是晚饭的时候酒喝的有七八分了,反应迟钝了些,正红着脸呆着眼,站着,李钱光已经走到面前,就把一瓢粪出头上往下浇了周小毛一身,还用粪瓢对着周小毛当胸一杵,周小毛被杵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头上脸上全是屎还有些蛆虫往耳朵鼻孔里钻,这些个士兵见李钱光已经把粪便淋在了周小毛身上,才过来把李钱光按倒在地,范友还被李钱光用粪瓢在脑袋上磕了个包,头上也沾了些屎尿、张克生才掩鼻过来,看时周小毛满身蛆虫乱爬,浑身恶臭难闻。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些个士兵一个个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周小毛急得大叫,也不敢睁眼睛。因为满额头眼皮眉毛都是屎。只是嘴里大叫快拿水来洗洗,手下几个士兵找来木桶去水缸里打来几桶水、给他冲洗干净,周小毛衣服裤子脱下来,又用水冲了几遍,冷得浑身直哆嗦,身上还是能闻到粪臭味。
  去里边屋子里找来条棉布,把身上搽干净了水,把李钱光家棉被拿来裹在身上,张克生叫两个士兵去弄些干柴来,在门前坝子里生起一堆火来,就让人把周小毛的衣服裤子拿去溪水里洗干净了,拿来放在火堆边烤干。
  周小毛裹着被子,不住的打了两个喷嚏,范友去屋子里搬了两个板凳,周小毛就坐在板凳上烤火,好一会儿,说道:“把李钱光这个王八犊子,绑在那棵松树上,好好给我抽打抽打。敢往老子身上浇粪。”
  刘红平和范友两个人过来一人架一条胳膊,把李钱光架到松树底下用绳子捆在树上,因为他们也没有马,手里哪里有鞭子,范友就问道:“队长,我们也没有鞭子,拿什么抽。?”
  周小毛正有气,要回答,还没回答,在一旁坐着的张克生道:“你不长脑壳哟,随便找根什么东西还怕打不疼他,你就把那松树枝砍一根手腕粗细的,往他身上招呼。”饭友道:“手腕粗细,那还不把人打死了,你看他这把老骨头怎么经得起,”说完去旁边草堆上拿了跟草绳折了几折只作五十厘米长短,拿起对着李钱光身上抽打起来,打在棉衣上根本不疼,只听打的啪啪啪的响。李钱光还是嘴里骂个不停。在一旁站着的周世才说道,:“你别骂了。要是被他们把你衣服脱了打,看你怎么受得了。”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