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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when hell freezes over Ⅱ ...


  •   「有一些麻烦需要你帮忙。」

      听到这句话,撒旦愣了一下,他眨巴两下眼睛,然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天界和魔界争锋相对那么多年,大大小小的征战不断,如今天界的至高神突然对魔界的统治者说出“我需要你帮忙”这样的话已经足够诡异了,更诡异的是,说出这句话的人表现的意外理所当然。

      撒旦觉得有点意思,“说来听听。”

      “从虚无中的灵诞生开始,我就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命运,观测着这个世界未来。”天神顿了顿,他接着说,“但现在,这个世界正在逐渐的脱离掌控。一般来说,我醒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世界失去了平衡。”

      恶魔对神陈述的历史漠不关心,也不做评价,只是随口接着问了下去,“所以,你想我帮你什么?”

      “我不知道你能帮我什么,我只知道一切和你有关。”神的语调依旧平和,听不出任何“请求”的意味。

      “哦?所以你希望我帮助你找到答案?还是说,你觉得我已经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了。”撒旦的话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点笑意,但却不是那种和善的笑意。

      神的理所当然固然有趣,但对魔帝来说,这种有趣也不会持续太久,恶魔永远不会提供没有回报的帮助。神也知道这一点。

      “不。”天神没有理会撒旦语气中的嘲讽,他看着远方,又或许没有——天神的目光没有聚焦,像是在看,又不在看任何一样东西,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平静的叙述着。

      “我已经知道了最终的答案,“答案”本身早已注定,没有任何意义。就像谜语,我早已知道了谜底,因此我好奇的只有谜题,我们究竟应该如何解开这个谜题。”

      撒旦低下头,微微眯了眯着眼,“我们?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笑着,但语气却冰冷下去,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变得晦涩,仿佛有暴风雨在酝酿。他一字一句的问面前的那位天神。

      “如果您早已知道了结局,那谜题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

      “从创世一千年后起,魔界的诞生,混乱和崛起,一直到如今它对天界产生的影响,这个世界的未来在逐渐归于混沌,失控,难以预测——从你的诞生开始。”

      天神转过头来,看着撒旦的眼睛。 “撒旦,我亲爱的影子,我的半身......我想知道,为什么?”

      眼前的那个恶魔,实在是长得非常好看,他有一双深邃金色的眼睛,极亮,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压迫感和诱惑力,冷酷而危险,仿佛有流动的黄金在其中燃烧。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诞生,但如果你也是神,理应维持平衡。”

      “没什么是我“应该”做的。”撒旦站起身来,语气的变得不耐烦,虽然依旧是慢悠悠的样子,但任谁都能听出危险的酝酿。

      “你无非是想要平衡罢了,既然您是造物主,万物的主宰,想要解决什么直接动手不就行了,又何需来过问?”

      魔帝的身影笼罩着巨大的黑暗影子,在一片纯白的雪原上,像是被倾倒了化不开的墨汁,浓郁,污秽,但依然存粹。

      那片黑色阴影随着魔帝的话一点点蔓延开来,无边无际的威压席卷着断戈的每一寸土地,就连天际的白光都被压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断戈变得昏暗起来。失去了冷冽却耀眼的光芒,狂怒的风吼和远方的龙啸变得异常清晰恐怖。

      ——黑暗之神的权能。

      任凭世上任何一个生灵来看,都会被这份危险的压迫气势吓倒,但天神却不为所动,他依旧安静的坐着。

      “怎么做?”天神淡淡的问,对面前的无动于衷。

      “您心里也清楚,”撒旦的语气玩味而轻巧,但却带着诡异的残忍。

      “杀了我,然后抹杀您自己,毁了圣殿,回到您虚无的轨道上——继续当您的万物主宰吧。”

      他说的轻巧,仿佛完全不是在讨论“杀了我”这样的事情,而是“喝个茶”这般轻描淡写。

      但随着他的话语一点点吐出,天神仿佛能看到那片残忍的景象在眼前一点点展开。在一场注定到来的交战中,极度的光芒和存粹的黑暗互相侵蚀,相撞,两界化为一片火海,在滚滚溢出的力量洪流中变为灰烬,天使们被染黑了翅膀,姣好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眼睛中写满了痛苦和绝望,他们不断,不断,呼喊着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父......那片景象比地狱的无尽深渊还要可怕。

      但......如果那就是平衡......

      ......

      “你觉得我不会这样做?”从天神口中吐出的这句话,语气冰冷,不带一点感情,也没有任何垂怜,像是撕破了那层温和慈祥的外衣,露出神的本质来——无悲无喜。他面无表情,冷淡而平静,但那双银色的眼睛却意外的晦暗,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阴影。

      虽然微弱,但撒旦还是看见了神眼底的那抹异色,嘴角浮现出一个邪恶的笑。

      “不,” 撒旦弯下腰,凑到天神的耳边,“你做不到。”

      他的声音沙哑而轻佻,在神的耳边厮磨,银色的发丝被恶魔的气息鼓动,几乎能感受到他来自喉腔的震动。

      ——赤/裸裸的挑衅。

      ...

      意外的,天神没有生气,他笑了笑,仰起头来,将目光放到很远的天际处。

      坐在魔界的断戈边缘,云层都被踩在脚下,抬头望去,可以看见九天变幻的星辰,隐没在苍白的云雾里,天上有鸟在飞翔,盘旋,它的啼叫声被狂风淹没。天光很冷很亮,这是整个魔界最接近天堂的地方,雪一层一层的堆叠,埋藏着深处的白骨与沟壑。

      沉默良久,天神才开口。
      “所以,还有什么办法?”

      “不好奇为什么吗?”撒旦嘴角含着不真切的笑意,好心的提醒着“无情”的上帝,“明明已经有一种方法摆在你面前了,你为什么不选择这样做?”

      “因为损失太大,摧毁太多东西,没有必要。神爱世人,也不愿使世人遭受这样的罪。如果有更优解,就不必选择这个——我会醒来想必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天神回答的理所当然。

      然而,这是一个谎言——

      撒旦为什么诞生?

      造物主——身为无上的神,身为世界的支柱,他应当处于永远的中立,永远没有情感。
      如果他区分美丽和丑陋,善良与邪恶,光明与黑暗,那他就无法再撑起这个世界。
      神之所以为神,因为他没有“自我”,他永远不会偏向任何一方。

      总而言之——如果他只愿意当神族的神,那他就不配拥有全知全能的力量。

      这个世界总是永远,永远的平衡。

      说来也好笑,撒旦自己的诞生,也是这个世界选择的一种平衡。如果神要选择光明,那就有人会选择黑暗。

      而现在呢?神的自我意识醒来,说要将这个世界拉回平衡的轨道上。
      他这样说着,却是如此无知,如此虚伪的叫嚣着平衡,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看向自己的内心。

      世界究竟为什么会失去平衡?

      撒旦在内心嗤笑,天神说着神爱世人,刚刚想起的恐怕也不过是天界的惨象罢了。
      偏爱没有什么不好的,偏爱还要欺骗自己,才是真正的罪过。

      可惜,撒旦知道,但也不会好心的去提醒神,他不在乎什么平衡,法则,他只在乎他拥有的东西,和他想要的东西。让上帝在他自以为正确的“平等”的爱上走向死亡,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撒旦并不反感陪天神玩一个小小的游戏。

      他看着天神笼罩在白色雾气中,圣洁而不可一世的影子,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反问自己。
      如果这是一次交易,我能得到什么?

      我想要什么?

      ...

      天神的银发像是绸缎,它的光泽却比地狱任何珍贵的绸缎华美一万倍。他不知道撒旦在注视着他,又或许是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眺望风景。他抬起手,用手指捏住一片飘舞的大片雪花,托在手里。

      他的手是那么美丽,皮肤白皙到几乎有些透明,他的手指修长而纤细,指甲圆润饱满,透着淡淡的粉色,世间最完美的工艺品都无法描绘出它万分之一的美丽。

      雪花在神的手中没有融化,而是变得更加规则,延伸出无数美丽的冰晶,化作几何而规律的形状,像是钻石一般反射着圣光——上帝的工艺品。

      而目睹着这幅景象的撒旦反而觉得觉得,这句话应当改成“上帝是工艺品”。

      所以,纵然那是一个谎言,撒旦却没有拆穿。就在那一瞬间,伟大的魔帝作出了决定。

      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浑浊的黑暗力量在一瞬间被完全收敛起来。断戈到阴云霎那间变为一片雪白,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天际晴朗,甚至比之前还要晴朗——苍蓝天际,万里无云。

      恶魔乖巧的站着,撤掉了身上的恒温法术,任凭雪花落在自己身上,把他黑色的长发和衣袍染上白色,因为寒冷而缩起手来,和之前的盛气凌人形成强烈的反差,看上去还有一丝微妙的可怜。

      天神:......(恶魔的伎俩...

      撒旦无视了天神的心声,笑的真诚又毫无恶意,语调轻柔而缓慢。
      他说,“你看,我可以帮助您,我可以告诉您谜题,甚至告诉您答案……”

      天神似有似无的笑了笑,问的很直白。
      “你想要什么?”

      “你。”
      恶魔的回答也是如此坦诚。

      撒旦往前走了一步,俯下身。他的动作优雅而流畅,像是信徒对着偶像恭恭敬敬的欠身,但是说出的话还是恶魔那一贯的慵懒顽劣的调调。

      “这是我临时的决定——我对您图谋不轨。”

      大片的雪花席卷而来,如同刀刃一般锐利,在那混杂着远方龙的咆哮的狂风中,撒旦似乎听见雅威轻轻叹了一口气,很轻,轻到撒旦几乎觉得那是幻觉,天神说,
      “我只是一个意识,没有存在的概念,无法被拥有,等我回到圣灵的轨道,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撒旦,你选错猎物了。”

      ...

      “那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

      “让我追你。”

      ...?

      天神下意识的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决定,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无法干涉别人的选择。

      神阖上眼睛,他的身形开始消散,在冰冷银色的光芒中渐渐消失,透明,被风吹散。神的声音从天上传来,如同圣殿中降临的圣音一般空灵,飘渺而庄严。他没有作出多余的回应,只是丢下一句。

      “随便你吧。”

      “好的,感谢您。”撒旦看着神,笑的那么真诚而愉悦, “过几天我会来找你,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而现在,我能给您的提示就是...请用您的眼睛去看看现在的天界,天神大人,就用这个身体,这双眼睛。你想要的一切谜题,都在其中。”

      ...

      在雅威漫长的无尽生命中,这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会面,它看上去就像是撒旦的一个临时起意的小玩笑,不值一提,却又改变了太多东西。

      天界,魔界。

      时间的洪流冲刷着每一个时代的故事,命运的齿轮碾过,没有任何一个灵魂的呼救声能够传出。

      很久以后,雅威也曾想过,如果当初自己做出了不同的抉择,这个世界的命运又是否会截然不同?
      但就算是天神,也无法改变命运早已注定的结局。

      只是如果这场旅程从一开始就宣告了终点,我又是否能在那注定发生的悲剧间隙,握住你的手?

      ——————————

      「切尔西:看主人那么偷税真是让人......

      别西卜:(默默接上)...害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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