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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代执玉书卷 ...
离开了雍京的兔儿神又回到了兰皋城,上了云溪山,寻找鸳鸯殿的旧址。只是,原本云溪山仙雾缥缈,唯有一座鸳鸯殿作为路标。
鸳鸯殿回了长云宫,这云溪山,便真是云深不知处了。
兔儿神在其中兜兜转转,却再也找不到鸳鸯下凡的半点踪迹,连鸳鸯殿中的梅树,也叫他寻不得半点梅骨。
兔儿神停下来,站在云雾之中,自言自语道,“二殿下要我寻回玉书卷,但这茫茫云海,不知尽头,如何知道玉书卷的所在?”
最后一无所获,兔儿神只好用红契纸写了一封信,化作红烟去往长云宫向敛染女神求援。
他在兔儿庙中等候敛染女神的回信,终等来了一只衔信的翠鸟。
兔儿神从翠鸟的口中取出了红契纸,只见上面用墨笔写着十六言。
兔儿神捻着红契纸,悠然念道,“缘来则聚,缘散则去。寻寻觅觅,终无所得。”
这十六言,有八字是神尊所留,八字是敛染女神给他的训诫。可是叫兔儿神犯了难,玉书卷中隐藏着天下的缘机,不可落入俗人手中,但玉书卷本就是缘机之物,随缘而生,随缘而灭,不可强求而得。
缘这东西,可说是随天地之性,虚无缥缈不可捉摸,亦不可求之。
受了敛染女神的训诫,兔儿神几乎是放弃了寻找玉书卷的打算。想回去雍京寻找白兰桡,让她从东宫解脱,回到兰皋城中,继续当她的卖兔人。
临走之前,兔儿神来到了鸳鸯殿君庙。
仙家之祸,于人间并没有什么干系,这鸳鸯殿君庙还如以往一样的香火鼎盛,那姻缘树上仍旧缠满了彩绸,兔儿神信手捻起一条,上面留着求姻之人的祈愿。
兔儿神轻叹一声,这些祈愿,谢华再也无法听见了,也无法为他们续接缘分。
这难道是一种宿命?谢华为天下仙家、凡人、甚至是许多神君绾结姻缘,不说是功德无量,也算是福缘深厚,为何惨遭此厄,为当年灭度女神的错填了命?
想着,兔儿神不由得粉泪落衫,继续往鸳鸯殿君庙中走去。
此处香火鼎盛,许多善男信女都来此求取姻缘,兔儿神化为平民百姓,隐在其中,无人知晓其神君身份。
兔儿神在人群之中,捻着三炷香,拜过以后,插在香炉上,抬头望着鸳鸯殿君像。
那殿君手执玉书卷端坐,目光正落在手中的玉书卷上,旁边一对鸳鸯雕刻得栩栩如生,恍若真是在嬉戏一般。
兔儿神思及当年,鸳鸯衔玉书卷下凡而来,为何如今鸳鸯回长云宫,却独留玉书卷在这人世间,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深意?
没有了手执玉书卷的神君,也没有了象征成双成对、幸福和美的鸳鸯,玉书卷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来到此处,兔儿神可谓是触景生情,想着与谢华相交以来的种种,虽然常有口舌之争,但因为同掌姻缘,而让他们结成了知己之交。
长云宫的神尊虽然司掌天下缘机,但对姻缘之事,或成全或拆散,多变无常。兔儿神因为胡天保之事登神,心中所想,多为有情人终成眷属,与那万年神尊,其实并非一样心思,而与这个司掌姻缘的谢华仙君,倒是一致。
所以二人,相争不相离,离身不离德。
兔儿神又是垂泪……
此时,不知怎的,一个为女儿求姻缘的老妇在拜过殿君起身之时,忽然滑了一跤,跌撞在了面前的供桌上。
兔儿神因为心有所思,来不及扶住她,便生生看着她撞上了供桌,供桌往前挪去,撞上了香案。
众人大惊,只见香案和香案上的东西都往那殿君相上砸去,弄脏了殿君相不要紧,要紧的是,殿君手中的玉书卷,竟然轻微松动了。
众人都言说,莫不是砸坏了殿君相?
那老妇更是因为冒犯了殿君而十分惭愧,不顾自己撞得乌青的膝盖,又跪在地上,求殿君恕罪。
兔儿神看着那殿君相手中的玉书卷,忽然道,“真真假假,或真或假,或假或真。寻寻觅觅,终无所得。来来去去,缘获其身。”
那玉书卷似有所感一般,在兔儿神眼中,慢慢呈现原来的玉色,而非与殿君相一样的石色。
兔儿神知道,这就是神尊所说的“缘来则聚,缘散则去”,他与谢华的缘分,终究还是没有了断。
于是,他伸出了手来,那玉书卷脱离了石体,落在了兔儿神的手中。
兔儿神看着那入了迷的鸳鸯殿君,握着玉书卷,郑重地行了一礼,道,“殿君为仙家尘俗之事缠身,难为世间诸多有情人。兔儿神虽掌同性之缘,所求,亦不过是一句,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殿君舍玉书卷,兔儿神难辞其任,愿代执玉书卷,为天下有情人做媒。”
说完,兔儿神握着玉书卷,看着这一庙的善男信女,粉衫一掠,就此离去。
在兔儿庙里,兔儿神翻开了玉书卷,玉书卷中写着众多缘事,还有那黄钰与刘容音的一段姻缘,刘容音与邱锦意的姻缘,还有许多众生姻缘,翻到了一处红字,倒是让兔儿神一惊。
他阖上玉书卷,将自己的契缘册摊开来看,眉头一蹙。
他掐指一算,清明已过,诸多事情终是成了定数。
收了玉书卷和契缘册,兔儿神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来白兰桡的事情只能是暂且搁置了,他必须了结了兰皋城这一场缘事,才能回雍京与她相会。
……
张明敏纵马疾驰,到了磐门城,停下来去往帛楼喝茶。那老板娘仍持着那半老徐娘的风韵,卖着“茶叶渣子”,也投机取巧地卖着白巾。
她喝茶之际,目光并不在茶,也不在帛楼卖着的这些白巾身上,而是门口。
帛楼的门口仍然挤着人,却并未再见到那一抹鲜明的朱色。
回忆如潮,将她心中那份希冀推得越来越迫切。
她将茶水灌入了喉中,离开了帛楼,翻身上马,拖着马缰,挥动马鞭,又离开了磐门城。
清明越来越近了,她在马上消磨了太多的时光,到了一处官道上的客栈,她停下休息。
客栈中没有几个客人。
“往日一直如此,”客栈老板自己也当着店小二,拿着抹布在擦拭沾满灰尘的桌子和酒柜,“我这生意阴晴不定,偶尔来得人多,将整个客栈塞得满满的,偶尔连只苍蝇也不来光顾,只剩我一个人……”
说着,客栈老板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看着缸里的水,道,“这就像那些舞文弄墨的人说的,对影自怜。”
张明敏莞尔一笑,“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客栈老板望着外面乌云蔽日的天,道,“明日便是清明了。”
张明敏惊愕,“这么快?”
客栈老板转头来看她道,“是啊。”
张明敏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怕是赶不及了。”
“客官是要去哪里?”客栈老板许久没见到活人了,忍不住要与她攀谈。
“去兰皋城,离此处可还有多远?”张明敏放下酒碗,问道。
客栈老板想了想,道,“兰皋城离此处倒是不远,怎么也要走个七八天吧。”
说着,他还看着院子里的马棚,张明敏的马正在吃草歇息,又道,“以往我去兰皋城的时候,就是走了七八天。”
“掌柜很常去兰皋城吗?我刚过来的云鼎城中不也有市集?为何要舍近求远。”
老板道,“常去。我在此处做生意,确实是常在云鼎城里买东西。只有这酒,我得去兰皋城里的明川酒馆买,在那里能买到上好的李酒、桃酒和新酒。”
张明敏不由得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酒,老板笑吟吟道,“女侠,你喝的这一坛就是桃酒。这桃酒在桃郡是无人不知,说是我朝公主和驸马的定情之酒,有情意绵长的好意头。”
张明敏又是一笑,端着酒碗又喝了一口,道,“我就说这酒怎的如此清甜可口。”
“诶,”老板坐着,笑道,“我看女侠不像往日见的那些江湖客粗犷,又独自行走江湖,喝太烈的酒不太安全,这才把存了许久的桃酒给你。原先,我也不曾听过这桃酒,这是明川酒馆中的女掌柜跟我说的。”
“如此,”张明敏将碗中酒饮尽,“看来,我去这兰皋城,一定要去这酒馆好好喝上几碗。”
老板看着马棚里的马,道,“我平时是驾着马车去的,才要那么些天,我看女侠这快马,应该不消六七天便能到。只是,若要清明之前,倒是没法。”
张明敏轻叹了一口气,想着也是遗憾。或者,天意要朱袖与她的故人独处吧。
……
朱袖离开了琉江城,在聂霜华派来的人的护送下,回到了兰皋城。
此时,已经是清明的第二日了。
王家的族长让朱袖在王家的宗祠,将十年前,他们离京去雍京赴考后再无归还的缘由细细说出。
族长颇为感慨,答应为王嘉禾在兰皋城的幽兰山上立一个衣冠冢,牌位列入宗祠之中。
他不知道,朱袖有意隐去了她为王嘉禾报仇之事。
那些山贼死有余辜,但是韩至却并非是一个必死之人,她逼死韩至,说到底其实并不仁义。她不想多说这些,让王嘉禾多添冤孽。
只想让自己背负所有的血,余生、或者来生,她都并不在意。
清明过了两日,她终于是无事一身轻。举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幽兰山上新立一个坟前,望着那写着“夫王嘉禾之墓”的墓碑出神。
为这个墓,十年光阴已去。
“大小姐,既然尘埃落定,我们也该回雍京复命了。”
“走吧。”朱袖淡淡道。
几个属下互相看了一眼,对朱袖道,“希望大小姐好好保重自己,馆主……馆主余生都会记挂着大小姐的。”
朱袖有些动容,看向她们,“代我照顾好母亲,我们各自珍重吧。”
几个属下红着眼,握着手里的剑对朱袖拱手道,“大小姐珍重,属下告辞了。”
随后,几人翻身上马,不舍地望了一眼朱袖,骑着马离开了幽兰山,不见踪影。
朱袖抹去了离别和思念的眼泪,看了一眼王嘉禾的墓,“夫君,下次我再来陪你。”
之后,朱袖慢慢地下了山。
回到兰皋城,她住回了自己和王嘉禾的故居。
此处已经满是尘埃,许多东西几乎都破旧不堪了。朱袖慢慢地将这里收拾干净,仍让它变回旧日的模样。
偶尔王家的亲戚来探望朱袖,望着这个地方,多叹息着物是人非。
朱袖看着这个“家”,确实是物是人非,一切都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但夫君已经不在了,而自己也已经不是以前温婉贤淑的王夫人了。
朱袖回到这兰皋城,并没有换回旧日那些素淡温雅的装束,而仍旧是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衫,这身红衫不仅让她在幽兰山的繁花之中显得特别,就连在人群中,也格外耀眼。
朱袖在家中找到以前的衣服,这些衣服原本封在箱子里,翻出来仍像往日的一样好看。可她只是举着看看,从未再往身上穿了。
在她心里和别人眼里,她早已不再是往日温柔的珠袖,只是朱袖。
十年来的经历,已经彻底将她与往日的珠袖狠狠割裂,再也无法回去。她经过了这十年,或者说,和胡秀鸾当母女的这八年,已经淡然地接受了过去。
她穿着一身红衫在兰皋城中来去,也是惹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毫不在意,闲逛之时,在明川酒馆门前遇见了二掌柜李重茵。
朱袖抬头看着酒馆的招牌,念道,“明川酒馆。”
随后越过了李重茵,看见了里面的诸多酒客,里面的陈设十分雅致,而且客与客间随意而不失礼,着实是令人向往。
“何时开了这么个酒馆。”朱袖自语道。
李重茵笑了笑,“也就开了一年多。姑……”
李重茵是脱口而出,忽然注意到了朱袖挽着的发髻,才意识到了自己喊错了称呼,忙更正道,“夫人是从外地回来的本乡人吧?”
朱袖知道她不止看见了自己的发髻,也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娼门火印,她并不介意。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兰皋城的民风越发宽仁了,许多与她相交之人,甚至是王嘉禾的三姑六婆们,都知道她这些年沦落锦营花阵,却从未因此而轻视她。
这城中的人,也只是多看她一眼,并未有其他异样的目光。
“正是,我已经有十年没回兰皋城了。这里许多地方像我离开时那样,还有许多地方我是从未见过的,包括这酒馆。”
李重茵的脸上仍然带着笑,“不如,夫人进来喝一杯甜酒吧。”
朱袖笑道,“掌柜相邀,我倒是却之不恭了。”
于是,李重茵将朱袖迎入了馆中,寻了个静一些的座位给她,随后给了她一壶桃子酒。
李重茵笑着跟她介绍这桃子酒的典故,她每日都在这酒馆之中转悠,把各种滋味的酒摆在客人的桌上,之后笑着给客人们介绍各种酒的典故。
或者来一些外乡的客人,她也将自己从本乡客人里听到的兰皋城的故事,讲与他们听。
她偶尔也为客人们讲那兰皋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黄钰与苏文远的君子合契的故事,还有人问她家大掌柜与小将军的故事,她也肯说上几段。
朱袖几乎每日都来此饮酒,李重茵每日给她的,都是不一样的酒,给她的下酒菜,也都是楚娘变着花样做出的各种小菜、点心。
有时,彦明川闲着没事,把新无痕放在阁楼上的那些没读完的书从阁楼上丢下去给二郎。
夹在书里的一些权当书签的花叶落在了地上,书却叫二郎捡走,随便给了哪位好读书的客人看。
“二郎!”
新无痕从楼梯上阁楼,发现彦明川又故技重施,二郎在下面等着接书,他便伸手要去夺书。
彦明川一身的好武艺,怎会让他得逞,当时就把书抛了出去,夹在书里的玫红色的蝴蝶兰落在了朱袖的发髻上。
二郎没接着书,那本书砸在了朱袖的桌上。
二郎倒抽一口凉气,连连跟朱袖致歉。
而书落下来之时,朱袖抬头望向阁楼,只见彦明川缩在一边看着新无痕。
新无痕看着他,责怪道,“那是我新淘到的花鸟集,很贵的。”
“你缺钱吗?”彦明川双手一摊。
“我不是那个意思。”新无痕扶额,他只是想表示一下那本书的珍贵性,还有书里夹着的蝴蝶兰,是他养了很久那盆蝴蝶兰,他是很不舍才摘下来做书签的。
这会竟成了别人的首饰。
不免有些心疼。
可彦明川哪里管他这些,一边翘着腿,一边磕着瓜子催他泡茶。
新无痕叹了口气,点起了小火炉,开始翻找着茶叶。
彦明川低头之时,正遇上了朱袖的目光,他得意地眨巴了一下眼,还用下巴远远地指了指她桌上的那本花鸟集,吊儿郎当地用嘴型跟她道了一句,“甭客气。”
朱袖浅笑,在二郎之前拿起了那本花鸟集。
二郎问她,“夫人你要看么?”
朱袖道,“看看无妨,走时我将书放在桌上还给你家掌柜的。”
二郎笑道,“诶,那就多谢夫人了。”
朱袖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知他在谢什么呢,或者是谢她不怪他家“小将军”的冒昧吧。
她来这酒馆多日,知道大家都称呼彦明川为“小将军”,也知道他在新无痕面前的那股子调皮劲儿。
二郎走了以后,她便翻起了这本花鸟集,看得十分入迷。
彦明川低头看了一眼那朱袖,新无痕端着茶杯,看着彦明川,随后顺着彦明川的目光看到了正低头捧读他那本花鸟集的朱袖。
彦明川笑着把手里的瓜子皮丢了一地,然后伸手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对新无痕道,“那夫人好像没有发现她的头发上,沾上了那朵蝴蝶兰。”
新无痕喝了杯中茶,道,“还挺好看的。”
彦明川忽然揶揄他,“你说的是人还是花?”
“花。”
彦明川大笑,“人也无所谓,我也喜欢这个红夫人,也觉得她好看。”
“……”
朱袖每日在这酒馆,一坐就是一整天,翻着手里那本精致的花鸟集,不知不觉已到黄昏。
看得累了,旁边的酒桌有几个商人,正坐下来喝茶闲聊,聊得还是九复国的一些有趣见闻。
朱袖心里升起了几分兴趣,便将怀中的手帕当做了书签,夹在书里,露出手帕的一角。随后端着酒杯,耳朵向着旁边,听着他们的见闻。
这几个人虽然说是商人,但因为这兰皋城里的“文人风气”,也有几分君子的感觉。
他们注意到了朱袖在听他们说话,非但没有点破或者噤声,反而是提高了些许音量,默默地与朱袖分享这些趣闻轶事。
过了快一个月的“马上日子”,张明敏终于来到了兰皋城。
进了城以后,倒不急着找朱袖的芳踪,而是来了那野外客栈的老板倾心推荐的明川酒馆。
她翻身下马,将马拴在了酒馆门外的一个栏杆上,然后望着明川酒馆的招牌,自语道,“那客栈老板说的,应当就是这里的。”
高阳学府的截竹先生正好来这里喝几盏薄酒,出来的时候听见了张明敏的话,笑吟吟道,“明川酒馆在这兰皋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张明敏笑着拱手回应,“多谢。”
截竹先生打量了一下张明敏的装束,忽然道,“诶,你这身打扮我好像在书上见过。”
跟着截竹先生来酒馆喝酒言诗的江非言道,“先生忘了,这是邺郡的温服。”
截竹先生恍然大悟,“原来是温服,我真是忘了。”
之后,截竹往外走去,江非言在后面代为告辞,随后急匆匆地跟上了截竹先生。
张明敏笑着目送这一老一少离去,然后进了明川酒馆,环视一圈本想找小二或者掌柜,目光登时被一抹鲜明的红色吸引住。
寻寻觅觅倒难见,无心之时偏能逢。
张明敏压着心里的那份惊喜,放轻了脚步往朱袖那酒桌过去。
二郎见着来了新的客人,正要招呼的时候,只见张明敏用她不拿剑的手的手指按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
二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她不想被打扰,也就走开了。
张明敏走到朱袖身边,忽然便看见了她放在桌上的那本花鸟集,夹在书里的手绢露出了一角,一个明字就这么摊在了黄昏橘黄色的光亮下。
张明敏的心里横生一股暖意,自己奔波了半个多月来到这里,却发现,自己心系之人也在挂念她。
这种感觉,就像黄昏的阳光一样,既不耀眼也不暗淡,就是这样暧昧不明。
“夫人孤坐无伴,”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朱袖的心好似被人扯了一下,她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张明敏带着笑意的脸,听她继续道,“我也苦于无伴,不知,可否与夫人同坐?”
朱袖见到了故人,好半天才缓和过来,笑着将书放于桌沿,抬手示意,“求之不得,女侠请坐。”
随后,她转头对二郎道,“添一个酒杯。”
“好嘞夫人!”
断断续续地写,清明左右的日期,就搞得不是很清楚了。又懒得翻前面一点点改了,就这么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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