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戏》野觞山酒

4、受伤

　　干净的小酒吧里，散发着适意的香薰味和甜美的酒味。《玫瑰人生》舒缓的音乐在台上响。
　　“她和你是一个大学的，你也要转专业过去了，你说巧不巧，哈哈，为什么她也要在西安读书呢。成绩考那么好，还来这种破地方，她到底想干嘛啊。”绯羊微醉，晃着杯中的黑方和冰块。
　　“哪位小姐姐让你这样难忘，我倒想会会她呢，帮你收拾她，怎么样。”简梁子同仇敌忾，安慰绯羊。
　　“她叫周斐，信息学院的，其他我不知道，她高三之后就很敷衍我了。”
　　“这么点东西我要靠什么去找到你这位老情人。好歹给个微信电话□□宿舍号照片身高体重爱好什么的。”梁子跟绯羊碰杯，小抿一口酒液。
　　“我手机里把她照片都删了，我怕我男朋友看见，没了，什么都没了。她根本就是耍着我玩的！”绯羊一会失落，一会愤懑，忽的大口喝尽了杯中的酒。酒液溢出了红唇。
　　“你慢点，别跟自己置气。这么一个小东西不值得不值得。”梁子又劝，“等我去学校帮你报仇，周斐小姐姐我来撩她，先让她忘掉你，然后爱上我，最后我甩她，你觉得怎么样，羊羊。”
　　简梁子抿了口清水，没听到回答，转头过去看绯羊。
　　绯羊埋首趴在酒桌上，没有声音。
　　……大约很好吧，绯羊醉过去的一瞬间想到，失了意识。
　　时间飞快，大二下。
　　12月末有个级数比较高的篮球赛，篮球教练替周斐她们队报了名。
　　说起长大女篮的历史，那真是简短又心酸，这是今年第一次代表学校打比赛。队长薛萍在她大一时跑遍全校女生宿舍，就为了拉起一个篮球队，没有体育生，没有教练，人员技术参差不齐。现在她大三了，终于是凑齐了人数和教练。
　　因此，周斐凭着她从前的篮球基础，入队很是轻松。
　　现在是11月，还剩一月就比赛了，球队训练从晚练变成早练晚练加周末拉练，基本上没什么时间休息。
　　周斐觉得很累，“太累了，这训练的我脑子疼！”周斐这么跟舍友抱怨。
　　“坚持坚持，最多也就两个月啦。”胡娉婷在床上躺着说道。
　　“哎呀，我是觉得这么训练根本没必要，这也不打，那也不弄，每天就传球上篮，真真是无聊死我了，我还不如找男生去打球呢！”
　　“你去你去！长大篮球场上有好多帅气的男生，你自己勾搭不来，给我们介绍介绍也是好的！就像高珮的男朋友一样！”胡娉婷翘起身子，眼睛像是发光地喊道。
　　“高珮还没回宿舍诶，肯定是跟她男朋友在楼下难舍难分。”张琳琳坐在椅子上对着镜子插嘴说，“好羡慕她，代泽在我们院简直就是男神级别的高材生呢！”
　　周斐对八卦并不感兴趣，她和代泽关系也就是球场朋友，他俩都是控卫罢了，有次打野球遇上，顺便交了朋友。再顺便之下，介绍了舍友高珮同他认识。最后，他俩成男女朋友了。
　　今年西安的冬天，周斐仍是没有适应。早上六点半，实在是太冷了，周斐咬着牙从宿舍被窝起来，走到阳台。窗外的天黑漆漆一片，周斐探头楼下的地面是否潮湿。
　　“啊，真是要死，怎么没下雨，这天气预报太害人了！”周斐心里嚎叫。“又要去投篮，唉。”
　　周斐洗漱完从阳台回宿舍，听着一宿舍人沉稳的呼吸，心里恹恹，叼了面包，拿上球袋出门。
　　早上六点五十，女篮集合完毕，周斐发现缺了一位队员，这时听到队长薛萍说，“菲菲今天没来，老二，你打电话问问。”薛萍跟副队长说完，转头同队员们讲，“我们先热身。”
　　跑完步，准备活动做完，分组投篮，周斐原是新来，一个人一组。
　　“那就罚球线先开始吧。”周斐嘟囔，运球找手感。
　　“哐~”，干脆利落，打板进球。周斐迈步捡球，回到罚球线，继续。等投进十颗球后，周斐脸色有些红，捡球起来有点喘。
　　周斐望着隔壁半场三个人有投有捡，心里叹气，“然后再投三分。”周斐从底线开始出手。力道过大，球飞出了球框，周斐赶过去捡，心里忿忿更甚，“真是难为人，凭什么你们三人一组练，让我一个人。”
　　心态不好，接下来周斐几个球更是乱投，姿势都变扭起来，最后一个球出手，“嘭”，砸在篮板上，远远弹开到球场外。
　　“好好练！”队长薛萍刚捡了球，看到这一幕，皱着眉头朝周斐喊。
　　“知道啦！”周斐回喊，跑去捡球，心里嘀咕，“投投投，就知道投！”
　　上午八点，训练结束，周斐出了一身热汗，跑回宿舍擦身，急忙收拾书本下楼骑车上课去。
　　课程是编程和听力，周斐睡了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娉婷跟周斐说：“这都期末了，你还敢上课睡觉，你想不想考好啦！”
　　“唉呀，是那个训练太累人了啦，你要是一早上投几百个篮，谁会上课不睡嘛！”周斐抱怨。
　　“你干脆退队算了，这么作践人，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张琳琳细声细气插嘴。
　　“都练了那么久，中途退了也不好吧。”胡娉婷有些担忧。
　　周斐想到今天早上陈菲没来训练的事情，副队长后来解散的时候同薛萍说，陈菲想退队。
　　胡思乱想之际，眼前有只手晃了晃，“回神了！”胡娉婷收回手，眼睛瞪着周斐，“想什么呢，快吃饭，下午还有课呢！”
　　傍晚球场，周斐跑步热身的时候被隔壁球场滚来的球拌了腿，摔了一跤。
　　身体重心自主偏向下，膝盖狠狠跪在地上，周斐头一次觉得长大的水泥地球场该死。“我操！”狠狠吸了口气，周斐侧身瘫在地上不起来。
　　太痛了！周斐脑子里满满的都是痛，下肢都没什么感觉，背上额头有汗流出来。
　　“喂！周斐，你没事吧！”隔壁球场打球的男生慌张跑过来，浑然没有刚才笑着喊“兄弟，帮忙捡个球”的自然神态。
　　“你妈的！”看清人，周斐忍着痛咬牙吐出字，“代泽！”
　　原来是代泽与他同学三对三打疯了，那个球是代泽的后撤步跳投，结果打歪在球框上，栽在周斐脚下。
　　周斐的队友看到出事，也忙围了过来，闹哄哄的吵成一片。
　　“哪个膝盖？”你妈呀，看不到两个都跪了？“疼不疼啊”疼不疼你心里没数啊？“还能不能训练？”你当我身残志坚啊？周斐听到周围聒噪的废话，竟然句句都听清楚，在这剧痛之下，在心里骂回去。
　　略带灰尘的手抓紧代泽，“你他妈，扶我去校医院！不然我让高珮骂死你！”周斐痛过头，青白脸跟代泽吩咐。
　　一路艰难，总算到了校医院，校医略粗鲁地掀起裤腿，“痛~痛痛痛！”别掀！你妈的！周斐眼睛都快要盯死在那中年男人的头顶上。
　　“没什么大事，破了皮，给你上点碘酒消消毒。至于有没有伤骨头，自己去医院拍片子，学校这拍不了。”中年校医查看一番，从柜子上拿出碘酒棉签消毒，扶了眼镜，缓缓地坐回周斐面前的凳子上，再嘱咐了几句，客气的让代泽领人回去。
　　“回哪啊？”代泽问。
　　“球场，我东西还在那边，你扶我过去，然后你随意，爱干嘛干嘛。这次算我倒霉，跑步分心！”周斐有些些抱怨。
　　“行啦，下次请你吃饭，还好伤的不严重，不然我要愧疚死了，更不用说我家小珮珮了。”代泽舒了口气，开始不说人话。
　　“你！代泽，你很好！我让高珮骂死你，说你重色轻义，没责任心！”周斐听了他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她会乐开花吧~”代泽有些捉语病，“重色，不就是重视她嘛！”
　　“行了行了，我到了，你快走快走！”周斐一到球场，开始赶人。
　　队长薛萍看周斐过来，停下跟一位队员的说话，走过来安慰周斐，“严重吗？没事的，都是这么过来的。”用手拍了拍周斐的肩，走开了。
　　周斐自觉胸口被堵了道门，喘不过气来，向薛萍说，“我先回去了。”
　　你妈的，这么安慰人？周斐心里爆炸，打个屁比赛。
　　就着橙红色的场地灯和远处的落霞，周斐一个人一瘸一拐，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走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周斐心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