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湮灭》屁仔

6、第二夜3

　　三辆警车闪着警灯在浓郁的黑夜中飞驰而过，时速指向了一百八，国道上开车的不少司机都探头探脑的张望，很好奇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案要案，让这帮子警察这么着急。
　　“好了你们消停点，就这儿停车。”在看到一辆横在路边的救护车的时候，叶飞拍一下周密的肩膀示意他停车，并拿出步话机通知后面两辆车。
　　三声急促的刹车声，二十几个警察蜂拥而下，把救护车围的水泄不通。
　　裴易正在救护车旁边呲牙咧嘴的让医生给他惨不忍睹的肩膀包扎，当场就缝了两针，好在他自觉自己还是条汉子，没有丢脸地惨叫出声。
　　就在这时呼啦围上来一群警察，给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年幼汉子吓一跳。
　　刚刚随便报警还有这种出警效果？
　　就在这时一个黑黝黝的男人斜叼着一支烟，以摩西分海的姿势艰难的从警察堆里挤出一条路来。
　　“嗨嗨，得了你们，参观猴子哪？一边儿去，给头儿让个道。”那个黑皮叼着烟声音含糊的说。
　　这时裴易才发现黑皮的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满头卷毛穿着武警的制服居然比自己还高点儿，另外一个穿警服的特么的居然比卷毛还高，裴易看了看自己决定回去多喝点牛奶，他感觉自己还有窜一窜的余地。
　　俩人的脸都隐在警帽黑色的帽檐下面，只能隐隐看见一点削瘦的下颚轮廓，其中那个穿警服的好像对周围发出的各种嗡嗡嘈杂声很不满，他抬起手指在空气中绕了一圈，周围的人突然都各自安静的散开，只剩下那个黑皮和卷毛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你好，裴……裴易是吗？我是叶飞，刑侦支队的。”叶飞把帽子摘下来夹在手肘边，不动声色的望着他满身红红绿绿的脏污，冲他点了点头，虽然语气很客气但也并没有伸手跟他握一下的意思。
　　裴易看着他的脸呆了一下，没有说话。
　　“农业大学的学生？吓坏了吧？”叶飞面对一个比周密更小的正宗小朋友，而且刚才还和怪兽搏斗并且受伤的小英雄，努力缓了缓面部表情。
　　“没事。”小英雄仿佛并没有接收到他的善意，还是一脸紧张的白着脸。
　　“没事就好，你干的很好。”表扬了裴易，自觉对下一代人文关怀的任务完成，叶飞心里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立刻进入公事公办的语气，“我刚刚去看了你的小朋友，她必须尽快送医院，我马上让救护车送她走。据说你还有六个同学在水秀村？我们现在就要过去，你跟我们跑一趟还是跟去医院？”
　　“我跟你们去村里，这个村子很奇怪，我感觉它好像会吃人……”裴易沉着一张脸，略显不安的样子突然让人感觉他好像又小了几岁，把他从沉默的男人躯壳中短暂挖出来几秒，看起来真的还只是个遇到危险不知所措的男孩子而已。
　　然而叶飞听他第一句就就点点头一边去安排工作去了，当他后两句是放屁，完全不加以理睬。
　　这就是社会主义的警察，建国后不许成精，也绝对不搞封建迷信，更不知道怎么安慰少年儿童。
　　裴易张了张嘴，只好默默地闭上。
　　周密看叶飞和黑子一边儿忙去了，走到那个男孩子身边，摘下帽子朝他安抚的笑了一下。
　　裴易看到走过来的卷毛警察脸上看着他的那双圆圆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仿佛又被震了一下。
　　“你们警察难道是看脸挑的？”他忍不住问出刚才就横亘在他心里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被高颜值多次暴击，他好像头更晕了。
　　“什么？”周密没有听清他说什么，略略的凑过头去笑着说，“你没事吧？听说你干掉了一头狼，很厉害啊！！”
　　裴易被周密凑近的小白牙快要闪瞎了，他平时虽然立的是沉默寡言的人设，但是对自己的脸也是很有自信的。要知道有多少次在饿死边缘，都靠这张脸硬撑下来，让他渡过了多次的人生危机，现在他才感觉到人外有人……
　　跟叶飞的雪山冰美人相比，周密是相当亲和的，他自动的接过叶飞不擅长的接力棒，说说笑笑的安抚裴易惊恐的情绪，终究让裴易心情放松了一点，不再紧绷的好像一根要断了的弦。
　　“周警官，我们加一个微信吧，方便联系。”裴易从兜里掏出个山寨机，调出微信的二维码，准备让周密扫一扫。
　　“不好意思，他们的手机都有监控，不能安装这种app，扫我的吧，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周密正要掏手机，肩膀一沉，转头一看叶飞一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另外一只手正用手机扫一扫，扫裴易的二维码。
　　周密抿抿唇，默默松开了握住手机的手。
　　“嗯，啊，好吧。”裴易看看尽职扮演老大的小弟的周密，又看了看真老大叶飞，无言的抗拒了几秒，还是无奈地加上了叶飞的微信。打开一看头像是一片空白，名字是简单的叶飞两个字，朋友圈更是什么也没有。
　　此人空有一个盛世美颜的皮囊，囊子里面简直跟个退休老干部似得。
　　刑侦支队其实工作的时候不要求穿警服，有时候破案需要还特地要换上便装，叶飞却每天都穿着制服三件套，警用衬衫都扣到最上面一个扣子，警服也板板正正的扣着，表情严肃，轻易不动声色。跟周围那些便装都穿的歪七扭八嘻嘻哈哈的小弟都不同，刚正严肃的领导之风扑面而来。
　　总之他的作风就是一眼就让你看清楚谁是老大，谁不服就让谁跪下叫爸爸。
　　裴易在最初被叶飞美貌暴击了之后，剩下的只有看见警察领导的袅袅余威。
　　不想看，有点怕。
　　“小孩，走。”叶飞这句话说的有点近乎温柔的味道，裴易以为他叫自己，有点受宠若惊的刚打算迈腿跟上，没想到周密应了一声，带上帽子跟在叶飞的身后。
　　裴易立刻停住脚步，在原地跳了几下掩饰自己的自作多情，引得前面两人又回过头来奇怪的看他几眼。
　　“啊，对了，裴那个易？你也来，我有点问题要问你。”裴易简直服了这个人民警察的内外差别，自己人就叫小孩？他这个正宗的小孩就叫裴那个易？？
　　到底人民警察是不是为人民了！是不是人民的公仆了！
　　他带着点别扭站在原地，两个身高马大的警察一起回头看着他，期间叶飞还抬腕看了一次手腕上的钢表，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催促的表情，就是能让人看出点不耐烦的意思来。
　　“哦哦来了。”裴易压力山大，不敢再耽搁，连忙跟上两个人。
　　叶飞好像很忙的样子，他先让救护车拉着警报去了医院，接着安排一部分刑侦支队的和一部分武警一起留在巨狼爆炸的地儿勘查，自己则带上剩余的人全部都坐上两辆警车拉响警笛开往水秀村。
　　这一次是黑子在前面开车，后面裴易坐在中间，周围被警察挤满了，叶飞就坐在最靠近他的位置上。“裴易，你能具体说说今天晚上的情况吗？”蔡方名拿着小本本挤在他身边，时不时的往本子上记点什么。
　　裴易没见过这阵仗，他沉默了一会，开始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
　　车厢里气氛一片凝重，只剩下刷刷在纸上写字的声音。
　　半晌，叶飞薄薄的眼皮一撩，沉声说：“你进到村子里去看了吗？”
　　“没有，这个村子的雾霾太奇怪了，好像活的一样……我不想碰。”不想而不是不敢，这是中二期比较长的大龄少年最后的坚持。
　　“雾很奇怪？怎么奇怪？”周密表情也很凝重，不再见人就带三分笑，他们之前在小塘村就在雾里来来去去，完全没有感觉到比较奇怪的地方，但是他的潜意识里的直觉对这个白雾也感觉到了危险和警戒。
　　“周警官，”裴易对他还是感觉比较好的，忍不住对他态度热情了一点，话也变多了。“那个白雾都不像是雾，而像是什么白色的活物，我一靠近就，就像烧水烧开了一样。”
　　叶飞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想起了离开守林人小屋的时候，那流水一般的白色雾气，浓厚到仿佛只要投进一块石头就能溅起一片白色的水花。
　　啧。
　　他神奇的get到了这个案件某个未知的点，这个案子是谁干的怎么干的，可能跟这个白雾脱不开干系……
　　“艾菲，艾菲在吗？”叶飞沉默了一阵突然说道。
　　“头儿，艾菲在国道上看那个狼尸呢。”方武从后排艰难的挤到前面咋咋唬唬的说，“她说好不容易抓住了怪物想回局里检测一下怪物的dna。”
　　叶飞止住了方武的絮絮叨叨，自己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艾菲的手机号码，拨通了之后不等艾菲说话，他劈头就说，“艾菲，帮我看看那截手指。”
　　“啊？头儿？哦”手机在安静的车厢中漏出一点艾菲的大呼小叫。
　　叶飞把揉揉眉头默默把手机摁掉，打开了微信。
　　周密在旁边看到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几句，叶飞就一直沉默的没吭气。
　　叶飞又打开手机输入了一个电话号码，一接通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传遍车厢：“喂？叶飞？”
　　车厢里众人大气不敢出，全都小心翼翼成了一群碰到老鹰的鹌鹑。
　　“局长，是我。这次的案件我想我们可能需要支援，不是武力上的支援，我们可能需要一个生物专家，我怀疑有人在制造生化武器……”

　　就在这时，几十公里外的救护车上，昏迷的唐芙手指动了动，有白色的雾气从她的伤口往外漏了几丝。

作者有话说

　　圣诞节更点儿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