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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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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目力能看到这条路上,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残垣废墟。
他还能看到废墟中某个凸起的檐角,那檐角上用红漆涂就,尖端朝着天空,就像有着艳丽鸟喙的某种神鸟,正在朝着苍穹引吭高歌。
阙修然眸色倏地一沉,脸上原本若隐若现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那断裂残缺不全的一角仿佛在他胸腔上重重敲出一个洞来,鲜红温热的血液从洞口争相涌出,气势仿佛要将他身上的衣服浸染干净。而他却像完全觉察不到一般,只能感到胸口钝钝的疼,他想伸手捂住伤口,胸前衣襟却是完好的。
这才觉察过来,原来那里离他还很远。
他怔怔的样子引起了不经意回头看他的霓烟的注意力。
霓烟见他神情木木肃肃,似在发愣的样子,忍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你在发什么呆?”
阙修然听到耳边响起的清亮少年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恢复了平常不苟言笑的样子,没有回应,只是抬步朝前走去。
“……”
霓烟愣了半晌,连忙抬步追了上去。
阙修然这厮,说翻脸就翻脸。
凡间似乎很长的路程,在修真者看来是很短的。当时远在数里外的建筑,用上法术,不过盏茶时间便可抵达。
站在不过百步外的地界上,阙修然停下了脚步。
在他面前是一片断壁残垣,灰色的土石遍地,偶有其他色彩也被灰黑色沾染,显得原本鲜艳颜色的建筑残破不堪。
阙修然怔怔的看着眼前破财的不成样子偌大庄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提起力气往前走去。
只不过脚步声略沉重。
霓烟早便感觉到阙修然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尤其表现在他的情绪上。
阙修然动不动就盯着某个方向,或者是某个东西发呆。
霓烟所熟悉的阙修然是那种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肚子里的人,看到他露出这种类似伤心的神情格外少见。
结合阙修然之前同他说的只言片语,霓烟隐隐猜出这大概便是阙宅旧址了。
看了一眼不远处破败的不成样子,围墙外杂草丛生,快把正门遮住的院子,霓烟隐隐体会到了几分阙修然此刻的心情。
只是感受是感受到了几分,真要感同身受是不可能的。
他盯着阙修然看了几眼,便见他抬步朝那片废墟走去。见状,他也跟了上去。
阙修然此刻浑不在意霓烟有没有跟上来,他只是径直朝那里走去,同时有关儿时的记忆也在一步一行间在脑中闪现。神情永远温柔的母亲,脸色总是严肃的父亲,阙府大大小小的人、事、物……各种记忆片段犹如受到召唤,纷涌而至。
在那些记忆里,格外庄严宏大的阙府、多姿多彩的生活,同眼前这个破败、杳无人烟的地方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穿过中间的庭院,到了昔年父亲处理阙府所在的书房,打开几乎破了一半的门,入目是一地杂乱,各种书籍不知原因无一例外的掉落在地上。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来收拾他们了。
阙修然的目光在这间隐隐有些回忆房间里来回扫了两圈,最后避开地上的杂乱走向里间。
当年玉渺他们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正确的方法。
而现在,阙修然在书房的博古架上前停了下来,这座博古架几乎占了书房一半的空间,上面原本放满了各种孤本和奇珍异宝。阙修然的目光从上往下,又从左往右一一扫过,不放过任何细节,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处。
霓烟见阙修然突然朝某个方向去了,不禁抬眼去看。
阙修然在机关所在之处停下来,他的手在一方据说是某位修仙者用过的卦盘上拂过,没有任何动静,他轻轻笑了一笑,又用带上了灵力的手去碰挂盘。
这下子挂盘发出了一阵耀眼白光,阙修然没有停下,手在触碰到挂盘的瞬间将挂盘稍稍移动了几下位置,最终书房的半空中出现一座空间门。
二人的目光同时朝那座突然出现的门看去,霓烟偏头看了阙修然一眼,这人方才那些奇怪的举动就是为了打开这扇门?
不等他想通阙修然便朝着那门走过去,走过霓烟身边时还顺便带上了霓烟。
霓烟:“……”
他知道要进去,不用你抓谢谢!
进了门又是一方不一样的世界,当年的阙家先祖有开拓小世界之能,这点在如今的修真界也是非大能不能做到。可是后来阙家自先祖羽化后,阙家再未出现一个有天分的小辈,能修炼到当年先祖的那番境界,打开这个小世界。
其实原来先祖也没有强求阙家后人,一定要修炼到他的境界才能继承这方小世界,当年只要符合一定条件,满足先祖设置的要求,通过考验便可继承这里。
大能设置的考验自然不是虚的,阙家有天赋有实力的小辈不少,也有极个别极出色的小辈曾有幸继承这方小世界。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小世界再没有人能继承,自最后一位继承小世界的阙家人至今已经有八百年了。
小世界内鸟语花香,花木扶疏,灵气充沛,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一切都没有显示哪里不对的样子。
阙修然却没有任何放松,见到这样平和安宁的小世界,还微微蹙起了眉头,视线观察起他们所在处周围的环境来。
霓烟见他们突然进入一处景色优美,灵气充沛之处,他一呼一吸间便可以感到灵气冲荡着肺腑。他觉得如果能待在这里一段时间,相信不用多久他的修为便可以往上走一段,这是在外面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霓烟可以猜测到,他们大概是进到了一个异空间内。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危险了。
不过就算有危险,不是还有阙修然在吗?他修为那么强,比他高那么多,遇到危险总不可能让他应付吧?
霓烟如此想着,觉得自己还是安全的。
他大概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种遇到危险的做法,就是把身边累赘扔出去抵挡一下,如此既缓解了压力,还能摆脱掉自身麻烦。如此简直两全其美,只要那挟持着他的人心术不那么正,遇到危险霓烟便十有八九是被扔出去,当炮灰的命。
不过,霓烟幸运的地方在于他身边的人是阙修然。
阙修然虽然对霓烟并无好感,却也不是遇到危险就把弱者推出去的人,那样做在他来看是懦夫的行为。他自认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除了在霓烟这件事上,举棋不定,犹豫诸多,其他还没有违背他为人的誓言。
一刻钟后,阙修然朝天空望去,小世界太过安静静谧,虽然一切都给人这里很安全、很平和美好的印象,可那更像是有意引导的结果。真要那么和平,阙家那么多位祖先,为何没有人再次继承小世界。
他所站的地方几乎没有任何阻挡物,一眼便可以望空四周,那些生长极为茂盛的草木仙株没有异常,而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他几乎感不到周身的温度变化。
那么,这里的异常难道是出现在天上?
天上有什么,天上有太阳?太阳给予万物温暖,使它们茁壮生长。可太阳也是公平的,它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驻留太久,所以温度时刻都在变化,只是这变化短时间内不容易察觉罢了。
阙修然抬起下巴,眯起眸子静静盯着天空中那轮耀眼的明日,半晌后,他唇角微微一勾。
果然如此。
“你待在这里不要动。”这话他是对霓烟说的。
霓烟手底下摆弄着一棵灵植,那灵植上生了一朵纯白色的花,花瓣似拢非拢,将开未开的样子,是一株即将开花成熟的仙植。
他对阙修然的话不置可否,不知听没听到,阙修然见状只是在这一片设置了结界,接着便御剑飞上了天空。
灵剑倏地便载着他消失不见,等到眼前人影消失,霓烟方才抬头,朝他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重又低下头,看着手下的花儿,唇边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