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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永不结束的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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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静静注视对面的男子。
“谢谢你,林深。”
突然,广播响了:请乘坐CZXXXX航班的林深先生速到总服务台!
林深朝我一笑。
“海潮,再见。”说完,他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他的背影。
林深因远在英国的家中突发事情,被家人急电召回。当我们抵达悉尼的第三天,陶总工从北京赶来,替代林深成为这次投标的枝术总负责。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很快到来。接下去便是江南最不舒适的冬天。林深一直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下半年多是工程收尾最忙的时候,经常加班,日子过得飞快,几乎没有在记忆中留下什么。
就在初冬刚至的时候,我们三组接到去栖霞山外验的任务。关于建一条通往栖霞风景区的高等级公路的事已经反复论证了几个月,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支持一方说:建公路,进一步开发风景区对地区经济将有极大推动,反对一方说:建公路破坏自然遗产。看来最后结果还是决定要建。其中两座桥的前期勘测设计交给我们组。负责道路设计的那批人已经去了。
我已在栖霞山中呆了五天了。本来女同胞一般不承担野外勘测这类活,但是这个时间,人手不足,我们就得顶上,其实我可以不去,可以换别人去,可我偏偏去了,偏偏又是去栖霞山。
山里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已经下了两场大雪,栖霞山脱去春天斑斓的衣裳,露出一身洁白,那是生命里最初的色彩。
今天,我们到了第二座桥梁勘测地——栖霞山腹地。这里雪刚下过,暂时不能工作,大家笑闹着要去打野味。山中雪景分外妖娆,我跟着大伙在树林里边走边玩边欣赏雪景。
“海潮,快看那边有兔子,好几只!”一个同事大叫着指给我看,我顺着所指看过去。“没有啊!”
“哪里哪里?!”其他同事纷纷摩拳擦掌,“抓住它”
呼啦一下,人全冲了过去,等我回过神时,同事们都不见了。我顺着大家去的方向,沿着脚印向山林深处走去,到处是雪,几乎分不清方向。
“喂,你们在哪里啊?”
“我们在这!”回答声音从远处飘过来。我顺着声音找过去。走着走着忽然脚下一软,身子跟着飞快坠了下去。
“啊~~~~~~~~~~救命!”我是不是掉进猎人抓野兽的洞里了?这洞真深,差不多过了三四分钟我才掉到洞底。
扑扑……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我张开闭上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
根本不是什么洞,此时我正坐在厚厚雪地之上,周围全是依旧青翠密集的竹林。
这里,这里……难道是清悠谷地。我被自己的判断吓住了。难道我又回到了大魏王朝的古代?我的心里不知是喜是悲,纠成了一个麻团。
先找找看,有没有人,问清再说。
我裹紧黑色羽绒连帽大衣,拉了拉玫红色羊绒格子围巾,用皮靴踩着皑皑白雪,在竹林中缓慢穿行。
走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人烟,到处是竹子。白雪遮盖了一切,我也找不到那条蜿蜒的小河。被风从竹叶上吹落的雪花掉进我的脖子里,冰凉的触觉时刻提醒我不要因为疲劳倒下,坚持努力朝前走。
忽然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接下来我听到两个人的说话声。
“你又输了,罚你堆个雪人给我玩!”
“小妹,明明是你耍赖。这次不算。我们再扔。”
“大哥,你说话不算话,我不跟你玩了。”
林中走出两个人,一红一黑,被白雪映着格外鲜明好看。他们二人也同时看到了我。
“小妹,你已满了一百岁,怎么还会遇到那边来的人?”其中一人问。
“不对啊!难道我测算出错,她是谁?”另一个人答到。
“海潮!!”
“十诫婆婆,白云经师!”我们六只眼睛互相瞪着,饶是他们二位神人也惊在当场。我就更不用说了。
坐在暖意融融的房内,十诫婆婆上下打量完我之后,又开始在我身上东摸西摸。白云经师则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喝茶。
“婆婆,你要找什么?”
“这个是什么做的?”婆婆摸着我的羽绒服,“好软~”我一听婆婆的语气,就知不对。不会是又想向我讨要,我忙把衣襟从她手里拉出来。“是用鸭子毛做的。”婆婆一听皱眉。
“这个更软,颜色好漂亮。”呃……又看中了我的围巾。我索性不理她。
“经师,你不是已经……”
“死了?”
我低下头。
“谁说我死了,我不过是用了障眼法,回清悠谷地罢了。”
我盯着经师细看,脱了黑色斗篷,身着白衣的经师还是悠闲淡然的模样,目光平和,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是脉络清晰。
“这里还是大魏王朝的时代?”
经师点头。
“没有了那些纷扰?”
“我大魏王朝基业百年,怎会怕什么纷扰。”十诫婆婆插进来,底气十足的说。
“是的,大魏朝当今圣上是位贤明君主,百姓安居乐业,难得的好光景啊。”经师补充。
我怔愣望着经师,轻轻问道:“经师不是曾经说过,乱世即将来临。”
经师忽然大笑。
“海潮,你是指公上锦犯上篡位之事吧。皇上早就发觉他的野心,他和他的同党一举被皇上全部铲除。那些藩属割地、旁落的权限,也被皇上趁此机会一一收回。现在大魏王朝真是四海升平,对了,今年还是个丰年,看来,过年可要热闹喽。”
我呆呆注视着经师的脸。
“那,经师和婆婆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守护大魏王朝的护国法师。”十诫婆婆郑重回答。
我依然盯着白云经师
“海潮,我们从一出生起,职责就是守卫大魏王朝的基业。”
“那你为什么要帮月沣复国?”
经师忽然一笑。“这个嘛,以后慢慢告诉你。”
我站起来,直视经师。“那我呢!我在这里面算什么?你说我第一次来到古代,是花儿坠落没有选择,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又让我回来?!”
经师微笑望着我说:“海潮,第一次来,的确是因为没有选择,可是这一次,你来,不是因为我们,是因为你的心要你来。”
我的心?我的心,我还有心吗?!
“月古人,月沣,梓祎?他在哪?!”
“别急,孩子,你总会见到他。”婆婆安慰情绪激动的我。
“我现在就要见他!他在哪?你快告诉我!”说到最后,我几乎尖叫。
“你没见过他吗?他一直在你身边。”经师淡淡说道。
在我身边,在我身边,我四下寻找,在哪里,在哪里?!
“大哥,你为什么要折磨这两个孩子?”婆婆埋怨着说道。
“海潮,梓祎送你进山道受了重伤……他已经……”经师的话语轻轻停住。
“他死了?对不对”我想起石门关闭时天空中弥漫的红雾。
“你说他在我身边,是他的灵魂,对吗?”
经师深深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转身向门外走去。我要去找他,是生是死都要找到他。
“海潮,等一等,等一等。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婆婆追了上来。
我停下,回过头望着经师。经师脸上重现笑意:“他已经昏迷了几个月。”
“现在呢?”
“现在,他醒了,身体正在恢复。”婆婆抢先回答。
“我能去看他吗?”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为什么?”
“因为……”兄妹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因为他现在不在谷地。”
“因为你的打扮太奇怪!”这两个人给出的答案完全不同。哪个是真的?
不过,此时此刻我的身心早被喜悦淹没,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根本不在乎,只要他活着,他与我共同活在同一个时空,共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时刻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我就已经满足得不得了,命运已对我格外眷顾。所以我可以等,我一定能见到他。
吃饭的时候,见到莫小蝶,他对我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欧阳姑娘,刚好今天细香姑杀了一只鸡,您就来了。有口福!”吃一只鸡也算有口福。我奇怪地看着莫小蝶,“您不知道,我们这里难得杀只鸡!”
“噢,原来如此,莫小蝶,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我真诚的对他说。
“欧阳姑娘,能见到您,我也很高兴。”莫小蝶听了我的话,十分感动。
婆婆依然把我安排在刚来时住的房间。
“婆婆,那幽眠山道现在怎么样了?”
“幽眠山道?现在都是大魏朝的天下,哪会再有幽眠山道的出现。”这么说,那声巨响是?
“海潮,海潮,你还有没有那个银盒子?”
手机,又问我要。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上面早就没了信号,不过电池很充足。
“这个比上次那个好看!”婆婆眼巴巴的看着它,“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有人从现代来到这里了吗。
“送给婆婆。”
“欧阳姑娘来了?”细香姑赶着进屋来看我。看我穿着现代冬装,愣了一下,不敢相认。“细香姑,是我!”
“真是姑娘回来了!”她上前抱了抱我。我忽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每个人都是那么亲切可爱。对我的到来那么热情,真心欢喜、欢迎。
这个世界是多么奇妙,我又睡在了初来乍到的那张床上。细香姑早为我备好全套古代冬装,却没有拿走我脱下的衣服。
早晨的阳光照在雪上泛出晶莹的色彩,即便是冬日,也有鸟鸣于苍山翠竹间。外出还是穿现代服装比较方便,不然长裙拖在雪地里大煞风景。我出去转了一圈,呼吸了一腔清鲜空气,带着清甜的气息返回屋子。
早饭与婆婆,经师一起吃。莫小蝶送来一封信,经师停箸拆开阅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大哥,什么事这么高兴?”
“是云大仙兄的信,他的爱徒喜得贵子。”
安静?是安静吗?
“哈哈,又一件大喜事,大哥,我们要送份厚礼。”
“婆婆,安静生了儿子?”
“是啊,海潮,你说我们送什么礼物好?”
“唔……不知道……”我还没能从安静的好消息中转出神来。
“小妹,我们吃完饭就动身前往云之飘渺。”白云经师突然做出决定。
“经师,你们要走,那我呢?那梓祎呢?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时候到了自然就能见到。海潮你随我们一道去。”经师又在卖关子。“不过,你想回家吗?山道已经没有了……”
回家两个字在我的心头一跳。
安静曾说去云之飘渺的路虽不是很远,但极不好走,慢的时候要走两个月。可是这次我们从清悠谷地出发,不出三天就到了云之飘渺。并且仿如来到人间的世外桃源,一不小心,走入了春天。太玄妙了。这里到处是青山绿水,红墙碧瓦,农田人家,安宁详和.
经师笑道:“云之飘渺,总是四季如春。比清悠谷地要好哇。”
婆婆反驳道:“谁说的,季节分明才好,能让人体会四季流转之美。”
又见安静,感慨万千。安静略胖了些,更显年轻。一位明丽少妇跟在安静身后,抱着胖乎乎的孩子迎了出来。
“妹妹你总算来了!”夫妻二人异口同声道。
“哥哥,嫂子。”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凤若飞怀中的娃娃向我伸出藕节般珠圆玉润的小胳膊。
“哈哈,我儿子在向妹妹要见面礼物。”
为什么不向经师和婆婆要。我摸了摸大衣口袋(路上穿着现代衣服比较方便。刚到此地也没来得换衣服),这次来古代的装备要比上次少多了。除了手机,钱包没带,口袋里只有几十块零钱和硬币。我摸出一枚金灿灿、崭新的五毛钱硬币。递上前,
“好宝宝,这是阿姨给你的见面礼物,喜欢吗?”小娃娃好骗好哄。可爱的粉妆娃娃一见它,一把抓过去就往嘴里塞。
大家一起去夺。他的小手抓得很紧,不放,我只好又摸出一枚银色一块钱硬币,在他面前晃晃。这才化解了小小危机。
晚饭吃的热热闹闹,洋溢着大家庭般的温暖和欢欣。云大先生一直未露面,安静并没有解释。经师和婆婆只顾逗孩子玩,更不相问。凤若飞炯炯有神看着我,忽道:“妹妹,你想不想见一个人?”
安静使了个眼色给妻子,仿佛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经师和婆婆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凤若飞。
凤若飞不理会别人眼光。悄悄伏在我耳边说。“我明天带你去见他。”我的心骤然狂跳,她说的人,一定是月古人。原来月沣他在云之飘渺!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压抑着一颗跃动不已的心,仔细换好古代春衫,曲薇结婚的时候,发型师将我的头发进行了微烫。做了大卷。我的头发,发质强捍,要直便直得“刚健有力”。要弯便弯得“风情万种”。
微卷的长发披在背上,仍如几天前重回古代时的样子,用发卡取一些头发卡在头顶,固定住其余的散发。
吃完早饭,凤若飞来到我房间。
“快快。我只有一点时间。不然毛头睡醒了会找我,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我看到她紧张的神情,不敢多问。为什么别人发现就会有麻烦。凤若飞带着我,绕过后园的菜地和一小片果林,来到一个池塘边。春江水暖鸭先知,一群白鸭正在其中红掌泛波。
“看到了吗?池塘边那片桃林,林中有个院子,里面住着你想见的人。”
“嫂子,你知道我想见谁?”我忍不住相问。
凤若飞奇怪的看我一眼,“妹妹想见的人,难道不是阿福。”
阿福?!对,阿福我也想见,可他却不是我最想见的人啊。我的脸上忍不住浮现失望的神情。凤若飞忽然露出狡猾却又美丽的笑容。“傻妹妹,你心里最想见谁,你不知道吗?还问我。快去吧。”
说着,她四下看看,极快地溜走了。我沿着塘边,走入桃林。这里究竟是春天还是冬天,桃树枝头坠满粉色花蕾。桃林深处,果然有一座看上去精致的院落。院门虚掩,我侧身进入,院内影壁后,花草丛生,青砖铺地,中间立着一座假山,上面流水淙淙。他会在哪里?我绕过假山,穿过前院一侧的月亮门,进入一个更为宽大的院落,有荷花塘,有九曲回廊。天呐,这么复杂。我从哪里找起.忽听有人说话。
“少夫人,您怎么端来了,您这身子,千万要当心啊。”
“梅儿妹妹,别叫我夫人,叫我玉灵姐。”
“那怎么行,大夫人都认了,您当然就是少夫人。这碗清莲粥,我去送给少主。您快去休息。”我躲在一棵高大的凤凰树下,听到这段对话,心生疑惑。玉灵,少夫人?少主?我悄悄从树后探出头,看到廊下站着三个人,两人是仆从模样,一位是富家少妇的装扮。那少妇正是玉灵。她的脸明艳依旧,她的腹部微微隆起,阳光下她的全身闪动着母性的光辉。
玉灵为无言之妻,无言背叛了月沣和大夫人,带着玉灵离开四方城。最后见到无言是在山道外的迷离花海,他现在是死是活?玉灵如何成了少夫人?大夫人认可?难道玉灵改嫁月沣?
心底迅速生出一根刺,扎得我全身疼痛不已。但是无论怎样,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要见到月沣。
叫梅儿的丫环端着粥沿着回廊,来到一处内园。(古代园林是一门高深艺术。以我浅薄的设计知识暂时搞不明白)隔着曲折起伏的墨瓦□□,青翠的竹叶、白皮松,斑驳的粮榆,白色广玉兰,紫色的紫薇彼此交叠,显露意韵。
梅儿推开园门进去,我刚要跟进,忽然,门内走出来两个人。我忙闪到树后。
一位是高冠长髯的老者,另一位是白衣出尘的经师。
“云仙兄。大恩不言谢。”
“白云兄,言重。梓祎的毒至此全部破解,功力恢复到五成。真是他的万幸,我等的侥幸!”
“只是……他现在能不能……?”
“白云老弟,不要太心急。再等一等。我再为他用几副药,固本增源。”
“也好,多谢。”
两人说完,共同离去。
我从树后出来,进入内园,沿着园子的走向,一间间屋子摸索观察,忽从路过的雕着石榴的漏窗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梅儿,不是叮嘱过你不要叫少夫人的吗?”
好象是田心烈的声音。
随后而至的声音,让我的一颗心雀跃着几乎要跳离胸腔,身上每个毛孔都绽放出喜悦和激动。
“心烈。母亲已认可,你何必计较称谓?”
“少主,少夫人……”
他打断心烈的话道:“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都弄好了吗?”
“少主。我都备了一箱,难道还要。”
“不够!”
“这是莫总管能买到的最好的灰炭,少主您还不满意?这些笔让我来做,云大先生说,您做完功课必须卧床休息。”
“我不累。”
我贴着墙站着,他,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我进去还是不进去,那少夫人,那未出世的孩子……
“梅儿,你怎么还不退下”心烈突然说,原来梅儿还没出来。
“嗯……奴婢要看到少主喝完粥才能退下。”
“又是玉灵吩咐的。”
“梅儿,你去吧,告诉玉灵,我一定会喝。”
罢了,罢了,你还活着,你还健康的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我走了。再见。祝你幸福。你一定要幸福,才不枉费我的到来和退出。
我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开。忽听梅儿说:“少主,有一件事不知您知不知道。”
“什么事?”
“听天泉村的包妈妈说,昨日安神医家远道来了三位客人。”
“我知道,是家师来看我。”
“其中……好象有一位姑娘,就是就是……”
“你说什么?”月沣的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心烈却忍不住。“梅儿,你是说欧阳姑娘来了!来到这里。”声音里含着不信和欣喜。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到来很意外吗?是不是破坏了这里的和谐。难怪安静不让凤若飞告诉我。不让她带我找月古人。快点走吧。刚抬脚。里面的心烈奔了出来。
“阿……阿……”已被心烈发现,没办法,只好转身打招呼。
任我从前千般万般的设想,也没想到与月古人的重逢是这么尴尬的情景。那曾在梦中出现过千万次的脸庞就在我眼前。我却只能对他呈现出牵强的笑容。他站在心烈身后,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我的脸忽然红得发烫,朝他轻轻挥了挥手,“HI!你好!”
心烈早已让到一旁,月沣慢慢走到我面前。
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又摸了摸我的脸,眼睛,鼻子,嘴唇,指尖触到耳垂。“耳环呢?”
“忘在家里了。”我象犯了错的孩子,老老实实承认错误。耳环一直静静睡在妈妈的乌木珠宝盒中。
“珠子呢?”
我伸手从衣领下将链子取到外面。
“一颗是海潮,一颗是我。”他轻轻的说。说完拉着我的手走进屋内,我的脚不由自主的跟了去。他打开一个散发着松香的木箱,
“你看”,里面放着一摞摞整整齐齐用棉线缝好的崭新本子,就象我曾在旅途中用过的速写本子。每个本子的封面都画有一丛清雅的墨兰,上面是月沣的手迹,写着两个字:海潮
他又牵着我来到书案前,打开另一个小小木盒,里面列着根根裹好丝线的炭条。案前还有一只正在缠线的半成品。原来他刚才正在此缠绕丝线为我做炭条笔。
“我知道,我的明珠一定会回来。”
我抬起泪眼,“这都是真的吗?不是梦吗?”
“不是。不是梦。”
“林深是谁?是你吗?”
月古人微笑不语,只将我抱在怀中。紧紧的抱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