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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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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醒来,头痛欲裂。
 被生物钟唤醒的顾南月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按揉头顶百会穴解痛。
 昨夜睡不着觉,本想着小酌一杯助眠,没想到刚打开酒坛子,鹿苓突然推门进来,还说什么“我与顾兄心有灵犀”之类的鬼话,两个人稀里糊涂把他珍藏的五琼酿喝得精光。
 鹿苓饮的多,至今还未醒,和衣在床边蜷成一团。
 他平日里面上总是挂着笑,入梦时倒是解下了面具,露出纯真恬淡的面容,一看之下甚至让顾南月有怦然心动的感觉。
 错觉吧,错觉。
 顾南月想,昨夜鹿苓肯定偷听了他和师妹的谈话,是伤了心,才来他这里借酒浇愁。
 他对小师妹情深意重,可惜小师妹已心有所属。
 世事真的无常。
 挥散心头的轻愁,顾南月悄悄起身,洗漱完毕就拿出针线来给顾千千补香囊。
 香囊是昨晚顾千千给的,解释说是因为最近事多,才一直忘了把香囊送过来。
 她没说是什么事,可顾南月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肯定和程飞白有关。
 如今他俩算是绑到了一起,只盼程飞白还有良心,不要辜负了她才好。
 顾南月穿针引线,认命的对着晨光缝缝补补。
 鹿苓醒来时没有特别难受。
 他本身酒量不浅,又是练武之人,五琼酿这样清淡的酒液还不足以醉倒他。
 翻身下床,才发现顾南月正坐在窗边,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有点好奇,于是放轻脚步走过去。
 等看清顾南月手里的东西,他全身都陷入了凝滞。
 “这就是千千的香囊?”
 顾南月吓了一跳,回头发现鹿苓就站在他旁边,但是脸上的表情很难解读,有点像喜悦,又有点像恐惧。
 他皱住了眉头,“你怎么了?”
 “这是顾千千的香囊?”
 鹿苓又问了一遍。
 顾南月觉得他状态不对,决定先回答他:“是啊,她之前把香囊弄坏了,自己又不会缝。”
 鹿苓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耳边奔流,他努力的平静下来,“这个是顾夫人的作品吧,琼花真是绣的栩栩如生。”
 “没错。”提起师娘,顾南月立刻把方才的古怪抛在脑后,“师娘素来贤惠,宗里谁的衣服破了,都要她来补,可惜千千半点不像她,手上的功夫甚至不及我。”
 “这样精致的香囊,只有千千有吗?”鹿苓有些按捺不住了。
 顾南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上面绣着琼花,自然是给千千戴的,宗里又没有其他的小姑娘了。其他人也有师娘做的香囊,只是上面绣的是《药经》。”
 “那顾夫人呢?她给自己绣的是什么?”鹿苓脱口而出后才觉失言。
 “师娘最爱凌霄花,绣的自然是凌霄花。”
 鹿苓不说话了。
 顾南月觉得他大概是想打听打听宗里的事来曲线救国,于是才如此有问必答。
 反正他知道了也没用,千千看上的是程飞白,鹿苓就算有本事讨得师父师娘的欢心,讨不了千千的欢心也是白搭。
 说来小师妹的运气也真是迷,路上偶然遇到的人竟然会是当朝镇边将军,这个鹿苓也应该颇有来历,不知道未来还会遇见谁。
 鹿苓陷入了纠结。
 这下终于可以确定,三年前救他的姑娘就是顾千千。
 他又喜又悲。
 喜的是他没有认错人,悲的是他要找的人早就爱上了别人。
 三年了,他每天都想着要娶她,可她为什么不等他?
 就迟了一步,他就比程飞白晚到一步。
 倘若先遇到千千的是他,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如今他该怎么办?
 顾南月瞅了他一眼,感觉他就快哭出来了,琢磨着怎么安慰他,“你是不是听到昨天的话了……你也,也不要太伤心了,你这么年轻,未来还会遇见更好的人。”
 他说完觉得有点囧,想了想又补救道:“你和千千可能是缺少缔结良缘的缘分,如今她已有了心上人,你太执着也没有用……不然,我陪你出去散散心?”
 你大概是缺少安慰人的天分。
 鹿苓心口中了无数刀,还是坚强地道:“多谢你,虽然我没有福气娶她,但是我愿意永远保护她。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
 如果没有她,他三年前就死了,如今他的命是她给的,自然要为她而活。
 顾南月不知前情,只以为鹿苓真是爱惨了顾千千,一时心绪交错,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同情鹿苓注定得不到回应的爱情,也感动于他不求回报的深情。
 同时,他内心再次涌现出了对顾千千的羡慕。
 顾南月是孤儿,从他记事起,就在街口流浪,在饥寒交迫中度过了人生最初的几年。直到某一天,他遇到了当时还在江湖中游历的顾川夫妇,被他们带回了济世宗,成了他们的大弟子。
 那个时候,顾南月才有了年龄、生日、名字,有了关心爱护他的人,很快,他有了很多师弟,还有小师妹。
 小师妹是师父师娘唯一的骨肉,是全宗上下的掌上明珠,每个人都努力的爱她、疼她,唯恐她受到一点委屈。
 顾南月也是如此。
 可他还是羡慕。羡慕顾千千可以做混世魔王,可以捉鸡斗狗,可以日日懒惰,羡慕她永远不会失去她所拥有的爱。
 不过他素日把这种羡慕藏得很深,并且因为这种见不得人的心情,加倍对顾千千好。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明明怀着不同的愁思,却奇异的产生了某种心灵上的共鸣。
 鹿苓沉默着想,他也是一样的孤独吗?
 西侧的厢房里传来一丝响动,是顾千千起床了。
 顾南月一拍脑门,道:“坏了,忘记做早饭了。”
 他急匆匆地就要向外走,正好碰见顾千千一边梳头一边向这里走来。
 “师兄,我去趟将军府,午饭大概不回来吃了。”
 “你这是早饭也不准备在家吃了?”
 顾千千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不说了,我去看看程大哥伤怎么样了。”
 顾南月被秀了一脸,决定不要搭理她了,还是去做饭吧。
 鹿苓洗漱完出来,顾千千还没走出院子。
 “千千。”他唤了一声。
 顾千千莫名其妙的回头,正看见鹿苓从顾南月的房间里出来。
 “你,你,你怎么……”她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没把话问出口。
 她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鹿苓,就好像他的头上突然生了角。
 鹿苓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但还是顽强地把话说完了:“顾兄既已给程兄解了毒,程兄就应该不会再有大碍了,你不要太担心了,别等日后程兄伤好了,你却病倒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顾千千神思不属地应了一声,又急忙拒绝道:“不用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她探头去看厨房里的顾南月,一边看一边走,半天才走出家门。
 鹿苓被顾千千搞糊涂了,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决定去问问顾南月。
 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他走进厨房,看顾南月正在做饭,就觉得很神奇。
 御医虽然只有七品,但是往来宫中,赏赐定然不少,顾南月却过的颇为拮据,连仆人都没有,餐食一般也是自己动手。
 可惜这顿饭注定是做不出来了。
 宫里来了人,说是莞妃娘娘今日身体有些不适,诏顾南月入宫看诊。
 顾南月叹口气,心里明白今天这关不好过。他冲小太监告了句罪,回里屋更衣。
 鹿苓跟着也进来了。
 顾南月一看他过来,苦笑一声道:“今日对不住你了,午饭我可能也回不来,你去宴春楼吧,回头我去结账。”
 鹿苓有点想笑,他是真的佩服顾南月,此番入宫凶吉难测,他还能这么镇定。
 “也许程飞白能帮上忙。”
 顾南月闻言一愣:“不行。”他考虑了一会,又说,“今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皇帝今日既假借莞妃娘娘之名诏他入宫,就一定不想把之前的事张扬出来,只要他小心应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过,顾南月内心有点忧愁。给有孕的宠妃看诊,本来就有风险,倘若今日他的应对不能让皇帝满意,被赐死的理由都是现成的。
 唉,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告诉鹿苓了,毕竟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小太监背着药箱在前面领路,进了萃华宫就不见了。
 顾南月深吸一口气,迈步进了萃华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