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爱》真水水真

13、纠缠一生

　　“月随心，你给我醒过来，你不能死，你给我醒过来。”
　　好吵，这个声音真的好吵，是谁？声音有一丝熟悉呢。
　　我甩甩头，咝，牵动了满身的疼痛。这里是哪里？伸手……不见五指，完完全全的一片无尽黑暗，冷冷的，无声、无人、无气息。
　　“月随心，不要再装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很会投巧吗？你醒来，你醒来啊。”
　　声音再度响起，还是个天外飞音呢，说话的人在哪里？真是莫名其妙，讨厌得紧呢，这人怎么没完没了的，像一只唠唠叨叨的苍蝇。我不知怎么回事的落在这个地方，脑袋里一片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已经很郁闷了，他还要来烦我。别让我看到他，不然绝对不会轻饶。
　　哼，算了，不去理他，求生要紧啊，于是，我强忍着疼痛摸索着向前行去。
　　我可以感觉到这里是一条黑暗的通道，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不由皱起眉头仔细思索，但脑中却仍是一片空白。
　　“月随心，我命令你，你是我的药女，你的命是我的，你没有权利自行选择死去。”
　　药女？我是谁的药女？这个人是在说我吗？真是完全不能理解。
　　我耸耸肩，选择继续前行。
　　“月随心，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我是骗子？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人？这是诬蔑，赤裸裸的诬蔑。
　　我生气了，拳头握的紧紧的，可是说话的人在哪里呢？想揍人都找不到人呢。正在莫名生气间，抬头看见前方似有一丝光亮。
　　是啊，看到了黑暗，光明，还会远吗？
　　我咬咬牙，寻着那光明而去。
　　“你说过的，你说过这一世你的命与我绑在一起的，你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
　　愣住，我说过这些话吗？我什么时候说过？头痛，头好痛，有什么记忆缓缓溢出，破碎的、零乱的溢出，渐渐组成一格一格的电影画面。我紧闭双眼，似站在一个临界点，前途光明，后路黑暗，若回首踏下，也许就是万劫不复。
　　不，我的光明就在前方，我不要回去。
　　我痛苦的呻吟，意识欲要封出一道后面的墙。
　　“月随心，你真要抛下这里的一切吗？即使不在意我，其它的，你也能舍得吗？”
　　舍得，舍得，有舍才能有得，不是吗？可我舍的是什么，我得到的又是什么？
　　我将双眼渐渐眯开一条缝，偷偷地、偷偷地瞄向四周。
　　天啊，无数的影像环绕着我，在空中跳跃着、飞舞着，记忆之河渐渐复苏，封闭的城墙轰然倒塌，美好的、伤感的、喜悦的、悲哀的、善良的、丑恶的，不尽的画面接踵而来，乱我心魂。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一切，纷纷扰扰、悲悲喜喜，原来，不过短短一年，我竟与这世界有了如此多的牵绊。
　　“月随心，你回来，你不能死，你我此生注定纠缠，你自己也有过承诺，又怎能丢下我一个？你不能言而无信，不能就这样逃掉，是你们害得我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怎能抛下我一个独自在这世上受苦，我的恨怎么办，我的怨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声音渐低渐沉，最后，成了一片破碎的呢喃声，悲戚哀伤，几不可闻。
　　我听出来了，是他，居然是千离，他在挽留我？可是，他又有什么恨？他又有什么怨？
　　记得我到这世上听到的第一句话，“你为什么不死？”这可也是他说的呢，月随心到底欠了他什么？他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现在的他，听起来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让人不忍舍弃。
　　我犹豫了，前方，是即将到来的光明，追过去，也许就是永恒的解脱；后面，是不能舍弃的牵绊，回去，又将踏入世间的纷扰挣扎。
　　何去？何从？
　　正踟踌间，忽而一股热力强行进入我的心脉，“你走不了，我既然不许，就由不得你，你哪里也不能去。”
　　千离的声音变的强悍起来，坚定而不容拒绝，我也完全身不由已，后面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牢牢吸住，那情形，就和我当初投生到月随心身体时一模一样。
　　唉……我长叹一声，看来我又得回去了，根本没有选择的，被千离带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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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哎哟，臭小子，居然敢打我的头。
　　我怒瞪向眼前这个明明眼底嚣张无比，却端着一副芝兰玉树般迷人风采的男人，不，是少年，十七岁，在我们那里，不过就是个高中生。
　　“千离，你做什么？为什么打我？”
　　“千离？没规矩的丫头，就是该打。”他悠悠然坐到床边，两手向后一撑，头微侧，眼梢一吊，斜睨着我道，“你在发什么呆，本公子来了，居然敢不打招呼了。”
　　我气结，既然知道我在发呆，没招呼他不是很自然的吗？
　　我懒得理他，装作身子软软的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虽然已经将养了一个月，我仍然还是个病人嘛。
　　他似是做好了准备等待我的还击，却半天没有得到我的回应，不禁大有失望之色，悻悻然道，“你……今个儿身子如何了。”
　　好，当然是好了，被他这么养小猪似的养着，能不好吗？只不过，嘿嘿，千离这人性子古怪的很，我若表现得身体恢复太快，不知他又会怎么折腾我，我现在可是住在他的地盘呢。
　　唉，为什么会在他的地盘呢？真的是很不甘心。如果让我像桑儿那样对他满怀感激，我可做不到。别说我没良心，我可没忘记在弥留之际，那小子又是强迫又是威胁地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他怎么舍得我死呢？没人供他戏弄，不知哪天会发作的病，也不会再有人供上必要的鲜血做药引，还有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怨恨……
　　像我这种清凉油般的抹哪哪亮的重要人物若是消失了，他的生命将会多么无趣，他的前途将是多么黯淡，这样的日子，他怎么愿意过？
　　所以，我欠他什么了？我什么也不欠，哼。
　　“喂，怎么不说话，本公子问你呢。”他用手肘隔着被子猛捣了我一下。
　　“好痛……”，我哀叫道，为了避免被继续欺负，我决定装可怜，这个坏蛋，救我回来就是为了虐待我吗？
　　千离眼神一紧，忙探过身来，要掀开我的被子查看。我攥住被角，急急道：“非礼勿视，男女有别，你要做什么？”
　　他冷哼一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被子一扯，露出一角来，“小丫头家家的，还非礼勿视？老老实实过来，让本公子看看到底伤在哪里了？还害羞呢，那日我救你，又不是……。”他面色微红，后面的话便不再说出来了。
　　我也有些发窘，这个我是知道的，那日我伤在心口，他既然救了我，那伤……又怎会没看过。
　　“……到底，刚才伤到哪里了？”短暂沉默过后，千离轻轻咳了咳，将话题绕开，还算这小子识相。
　　我往胳膊处呶一呶嘴，示意了疼痛的位置，呃，这个气氛有些尴尬，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来化解。
　　他十分小心地将我的衣袖往上缕了缕，我有些心虚，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事嘛，我的确是夸张了，但千离却很认真地问：“是这里吗？”
　　他比对着刚才伸肘撞我的位置问，我心下有些感动，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他凝神细看了一下，将手掌轻抚上我的上臂，掌心微触，无比轻缓的揉了起来。
　　一团黑线充斥我脑中，眼前这人，真的是千离吗？
　　“……还痛吗？”他问，声音竟像沁了蜜般的温柔。
　　“嗯……”我有些困惑地看着他，他的瞳色之中像揉入了夜色的迷离，湿热的呼吸扫过我的鼻息，掌心似带了团火，烫红了我的肌肤。
　　屋里，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