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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二章 ...
苏常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去找昼筝,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苏恙骑在久违脖子上,两个人在院子里疯来疯去。
虽然这是在他的梦里经常会出现的场景,但毕竟现实不是梦,经历了那么多事,心境总会有变化。
从前让他感到幸福的画面,如今却将他的心脏狠狠刺痛。
“恙儿,下来。”苏常沉着脸,瞪着因为看见他而停下来的两个人,“成何体统。”
苏恙见苏常面色不善,知道他这是生气了,赶紧从久违脖子上爬下来,迈着小碎步蹭到爹跟前,小心翼翼地拽苏常的袖子。
苏常正为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恼,再是脾气好,此刻耐心也已经被磨了个干净,于是就没搭理苏恙,转身走了。
久违以为苏常怎么也得批评自己两句,可苏常甩下苏恙后径直从自己身边走过,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身体一僵,感到了那么一瞬的尴尬。
他终于开始因为感到自己与这间小院格格不入而害怕。
这里原本就是苏常的家,他住在这里理所应当;苏恙是苏常的儿子,自然也该跟着爹住在这儿;昼筝和彦甫是与苏常相识多年的老友,串门做客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
到头来,只有他和淮上是外人,而淮上也知趣地离开了,就剩下个厚着脸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自己还赖在这儿。
他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突兀的存在,仿佛他就不该出现在这儿。
久违伸手捂住了脸,压住自己勾起嘲讽笑容的唇角。
他到底在找什么,在等什么,在期待什么呢?司墨把他当朋友,对他和昼筝一视同仁,可他又怎么看不出那其中的冷漠疏离?
一个人的心是可以变得很空的,空到什么都装不下。从前的种种姻缘爱恨,不管多么刻骨铭心,都会被一点一点腐蚀掉,就好像心里住着一只名为漠然的虫子,日日夜夜地啃噬着不再跳动的心脏,直到只剩下个空壳子,什么东西都不剩。
然后人也就变得越来越冷漠,感情越来越淡泊。
你看着他站在人群之中有说有笑,高兴地过着每一天,努力地完成每一件事,甚至愿意结交些新朋友,或是跟老友说些令人发笑的俏皮话,与常人无异,甚至过得比常人更加豁达乐观。可你知道,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透露着令人心底发凉的疏离,与其说他对你笑,不如说他是在对你身后的一草一木笑——情愿把情感抛洒给不会同他有交集的草木,也不愿意分给你丝毫。
你能怪他什么呢,毕竟他的心早就被这些东西填满之后,又被这些东西分食掉了呀。
而苏常就是这样一个人,或许周围人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可一直在观察他的久违却看出了端倪。
他不知道苏常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的,碍于不太熟的身份,他也不好去问,而昼筝那边也是什么都撬不出来。
但他知道自己的确是在被吸引,就像飞蛾遇见火光,哪怕知道扑上去会遭到烈火焚烧,却也无法控制自己。
司墨的疏离,司墨的掩饰,司墨偶尔某一刹那泄露出来的情绪波动,全都在吸引着他。
哪怕是场以生命为代价的交易,他也在所不惜。
他回过神,回头朝苏常看去。
苏常正坐在石凳上,原本打算教训苏恙,可苏恙双手比着二放在额角,并着腿在他跟前横着蹦来蹦去,嘴里还“啾啾啾”个不停,明显是想靠卖萌抵了这一场教训。
苏常一开始还绷着脸,直到苏恙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直直扑进他怀里,扬起脸对他傻笑,他就绷不住了,“噗”一声笑出来,用手指戳戳苏恙的脑袋,无奈地叹气:“你呀你呀,就会折腾你爹。”
苏恙“嘿嘿”地傻笑着,低头在爹苍白的手背上啄了一口。
苏常感到手背上的湿热,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抽回了手,张口就要骂句什么,却在抬眼看见走过来的久违时生生把那句话扼在喉咙里。
“你这不要脸的登徒子。”
他垂下眼睫,在心里默默说出口。
“爹?”苏恙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趴在他膝盖上玩他的手。
苏常实在受不住,抓起石桌上的梳子,把苏恙提溜起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开始梳他的头发,“好了好了,爹给你梳头,等会儿咱下山一趟。”
苏恙原本还挣扎扭动,一听要梳头,马上端坐好,兴奋地说:“要两个、小辫,春棠姐姐、那样的!”
“好好,两个小辫……”苏常把头发给他分成两股,用膝盖顶他的屁股,“真得亏你爹没把你生成女孩子,还两个小辫。”
走过来的久违听见这一句,“噗”地笑出声,“你不就是他爹么,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苏常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蹲下的久违,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不自觉就漏了嘴,“恙儿是我生的,其实我应该算是他娘……”
苏恙扒着自己掉下来的一绺头发玩得高兴,并没有注意身后“其实是娘”的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咦?”久违撑着下巴,帮苏常按住苏恙不老实的一绺头发,疑惑到:“那恙儿的爹呢?”
这关注点好像不太对?正常人不是该先问为什么他一个男人能生孩子吗?苏常眯了眯眼睛,并没有追究久违奇怪的关注点,毕竟他的脑回路一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不知道跑哪玩儿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夫,凄凄惨惨戚戚的。”苏常乜了蹲在身边的男人一眼,心说,就是这个人,玩到最后家都不要了,还要给儿子娶后娘。
久违果然没再说话,直到苏常黑苏恙编完了两个小辫,起身拍手的时候,才忽然起身,说到:“我回去了。”
“嗯?回哪去?”苏常正蹲着给苏恙整理衣服,听见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便扭头看他。
两个人的视线直直撞上,都撞得对方心里一颤。
苏常看着久违那双透亮的金瞳,忽然意识到,这个院子已经不是久违的家了,他要回的,是他在天上那个即将迎来女主人的家。
“嗯,回去了。”久违并不愿意说“回家”两个字,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把天上那座冰冷的宅院当作是自己的家过,从前那儿有爹和姨母、哥哥的时候是这样,如今那儿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如果要说,这座人间的小院到更像是家。
只不过是别人的家罢了,他终归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的。
忽然想到那个不能算作是家的家里再过几日就要入住其他人了,久违皱起了眉头,非常烦躁。
他突然不想成亲了,他觉得就像现在这样,司墨能经常去串门也挺好的。毕竟等成亲过后家里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司墨肯定也不会常来了。
“哎,等等。”苏常忽然抛下苏恙,并不敢再和久违对视,而是朝屋里跑去,“有东西给你,等一下。”
不多会儿,苏常拿着一个大红色的布包出来,垂着脑袋将他递给久违,眼睛瞥向别处,“没什么能准备的,去店里给恙儿取衣服的时候想起那家的手艺不错,就给你做了一套喜服……”苏常终于鼓起勇气,把目光移向久违,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你看看喜不喜欢,要不要试一下合不合适,还能拿去改……”
听着越来越小的声音,久违笑了笑,打开布包上系着的结,将那一套火红的喜服抖开,看了半晌,往自己身上比划比划,低声问到:“好看吗?”
“哇……”苏恙在一旁小声惊叹,却发现两个大人似乎将自己当成了空气,于是只好低头继续把玩两个小辫。
苏常退后几步,小心翼翼地瞄了几眼就不敢再看,而是飞快地点了点头,“好看,合适,收着吧。”
久违见他这敷衍的模样却并不生气,而是依了他的话,将喜服折了起来,重新将布包系好,“多谢大人,那我告辞了。”
苏常小声回了他一句,就再也没有抬过头。
直到久违离开,一直默不作声的苏恙才悄悄挨过来,捏了捏苏常握得发白的手,小声到:“爹,不哭。”
苏常甩开他的手,笑着抬起头,嗔怪到:“爹哭什么,你叔穿喜服的样子多好看,爹比划的尺寸没错,高兴还来不及。”
苏恙抱住了他的胳膊,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袖子,小声说:“恙儿想吃汤呼噜。”
苏常勾起唇角,将苏恙抱起来,语气里尽是轻松,“走,咱买了糖葫芦找你哥玩去。”
“嗯。”苏恙没再像以前那般兴高采烈,而是搂住了苏常的脖子,悄悄亲了亲他发红的眼角,“爹最好了。”
“傻子,”苏常闻言笑了起来,似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爹不对你好,谁对你好?走拉,下山去拉。”
苏恙回头看看逐渐远去的大槐树,还有不远处岩石后头露出的一片白色衣角,开始惦记,今天到底吃哪种糖葫芦好呢。
从前有个作者他想开新坑写快穿,于是他开始勤奋地码快穿大纲,于是古耽这个大儿子就被忘在了身后……
我从今天开始好好爱大儿子!再也不像这样喜新厌旧见异思迁一断更好几天了!我以咕咕咕的名义起誓!真的!咕咕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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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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