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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Hypnos 01. ...
9月14日,开学。
堪比十四级大地震的动荡时期。本来这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常,也是数着日子就能过去的一天。
只是,这样一天我却并没有站在学校报道的地点。
九月十四日,是他的葬礼。
◆
海边的潮风让人觉得舒爽。忽略掉空气中的腥味,这确实是让人觉得安逸的地方。
直射的太阳光照。在近乎让人融化的高温中,我正在濒死挣扎。旁人眼中和平日相差无几的温度,在我的皮肤上却传达出近乎烧灼的痛楚。
“热死了我讨厌阳光——”
「这么讨厌阳光你真是没有任何长进啊」
度假村空旷的街道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所以对于响起了第三者声音的情况,我个人还是习惯性的颤抖了一下。果然无论和这家伙隐身状态下相处多久都会不习惯;而且这种和人声有着些微差异的回声,同样昭示着身边的并非常人。
「先说好了,术式不能在这里使用。如果你被『悼丧人』攻击也只能自己逃跑。」
“作为阴阳师混到你这地步也是绝了!”
我虚弱的抗议并没有得到有用的回应。对此也只是为了维护自己所剩无几的人权才发出的反抗,因为这种抗议对他而言并没有效果。反正都这样了还不如好好相处,因此我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方向。
“待会儿会怎样?太强的妖怪我可打不过。”
「也没指望你能打赢。
这条街上凭魔的痕迹太明显。就算是三流的驱魔人都能闻到气味了。作为第一个到达的我大概会成为众矢之的。」
明明这是件很严峻的事,他的声调依旧悠闲到了一种境界。
「反正来者不拒。杀杀杀。」
我痛苦的叹了口气。完全没有触感、实感。明明都这样了还那么活蹦乱跳,全天下就仅此一人了吧。
此时此刻回想起来的事情让至今堆积的疲惫一扫而空。我的手指无意识捏紧了背包的肩带。
“傻/逼,你——”
九月十四日的葬礼。一切都尘埃落地的一天。
那天之前萦绕在指间的血色,至今仍有触感停留在末梢。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
「总之我现在只能跟在你身边了。虽说类似于一个小型契约,我暂时无法离开。」连上衣沾染的血迹都与尸体如出一辙的少年毫无气质的倚在窗台上,目光锐利的盯着他;「反正阿卡林,我现在只能呆在这里了。
……话说你家还真乱。」
——嫌弃就别住啊蠢。
“我才刚搬家、连屋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好吗……”
泽田明目瞪口呆的坐在床上,思绪略显混乱。在这场「死人复活」的闹剧中,这或许才是最令人讶异的部份。而那个光天白日下无视了阳光威胁的幽灵,此刻正旁若无人的在衣柜内翻找着。完全没有对宿主投注更多的注意力。
虽然这个宿主也是他自作主张去认领的。
「这么想着阿卡林你……呜哇,小裙子。还是三条。」
这下子什么混乱的情绪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想揍他”的冲动。
泽田明面无表情的干巴巴道,“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公仪治。”
——虽然同样都是男性可你乱翻衣柜是什么意思?!
对面那只笨手笨脚的幽灵正冲着衣角上的血迹皱起了眉;总算注意到大片的血迹让人看起来多不像样。
「公仪治?」校服外套被胡乱扯开的同时,幽灵不知所以然的挑高了眉毛。
「从今往后这名字也只能废弃了。听好了阿卡林,没事不要叫这个名字,搞不好会引来杀生之祸。」
空气中悠闲的氛围开始转变;泽田明茫然无措的发出了疑问,“怎么回事?”
因为是重要事宜,少年的表情变得相当严肃。
「那场事故可不是意外发生啊,蠢林。
学校的安保系统可是由理事会严加审查的,只能说明发动袭击的一方组织有着优秀的阴阳师或者驱魔人。」
听到的职业名词让泽田明安静下来;或者说,不安静下来也同样是一筹莫展,不如乖乖听公仪治解释。
“学校为什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
「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吧,那些。」
并没有流露出特别的语气,公仪治采用了公式化的措辞。泽田明却敏锐的注意到公仪治对那日的事情所有不满。
「所以为了复仇,我只能用回以前的名字。」
……如果要说什么叫做格格不入的话,现在应该能够彻底的诠释了。
在如同开启了冷气的房间内,
愉悦,少年周身都散发着这样的气息。
而泽田明丝毫没有受到这场景的感染。
“在事关生命面前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虽说你很可能……本身就是阴阳师,但是我并不记得有和你缔结什么契约。
你这是中二病犯了吗?还是说只是想找一个地方栖身?”
公仪治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恼火。今天只是一知半解,之前则是不定时的卖蠢和中二病爆发。所以这种满不在乎而且敷衍的回答才让泽田明觉得既熟悉又不可理喻。
更重要的一点,这位昔日好友在两个月前是被客观证明的「已死」人物。死亡的原因正是他杀……
无论是公仪治对于自己生命的轻视,还是出于自身的安全,他都必须要得到一个正当的解释。
另一个重要原因、
“就连这种时候都不能讲真话吗,什么叫做「无法离开」啊。
你这种借口能骗过我[厄运眼]吗?”
——是的。和公仪治一样,泽田明也并非完全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对于家乡墓地里■■■的恐惧、因此开启了阴阳眼的孩子,和死人打交道不过是常见的事情。这个特异点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因为就连父母都无法理解他眼中的世界。
而齿轮在与阴阳师相遇后巧妙的咬合起来;那份平静的异常促成了现在的日常人格。
名为「泽田明」的日常人格。
与「厄运眼」相符的阴阳师人格。
泽田明的手臂上泛起了光亮。某种未知的「力」沿着轮廓运转起来。即使是普通人都能理解那光芒中的不祥,更不用说是作为幽灵的公仪治。
——这是威胁。
虽然平时都被压抑着,但是应该是体感到了巨大的压力,所以提前醒来了。尽管脸上残留着作为人的神情,但从其眼神和双手上越发明亮的线条来看,这时进行主导权的并非有人性的存在,是判断出敌对意图后,就刹那间启动的防卫机制。
公仪治略带迟疑的看了他一眼。
「2万4的数值。比一般起步的阴阳师或者驱魔人好很多。然而残念,你确定你要在这里[你房间]和我打?」
仿佛和公仪治事先约定好了,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门被从外推开。
「居然没锁门。」
公仪治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下探进头来的妹子。
“打扰了我是——”
公仪治:“……(笑)”
泽田明:“……”
家政小妹:“……咦、”
穿着蓝色家政服的妹子推开门后就僵住了。毕竟一片狼藉的卧室内两个人相互之间虎视眈眈盯着对方就已经很诡异,别提两人的相貌都是相当出众的一类。
然后,她的视线转移到了公仪治沾满血迹的校服外套上。
那个妹子呆滞两秒后手忙脚乱的关上了门,“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到!”
公仪治满意的勾起嘴角。
「家政公司点赞。以后搬家整理房间都要记得锁门啊蠢林。」
而泽田明就没有那么惬意,他近乎惶恐的小小尖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看看你的衣服再说话啊!”
因为巨大的人生冲击泽田明的人格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再度互换。
完全顾不上对公仪治解释刚才发生的事情,泽田明慌慌张张的跳起来想要追上那名少女,“妹子你想多了!妹子我的房间需要收拾啊!”
咿呀呀呀呀——
发觉他追出来的少女发出了更加惨烈的哀鸣。误认为泽田明是行凶未遂的少女惨叫着狂奔起来。
公仪治:哈哈哈哈哈哈哈(狂笑)没想到让人格切换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
“听说公仪治出意外了……?”
在城市一角展开的夏日祭活动。全称是IComic动漫展览的主题游览会上,他和好友相遇了。
平日里会互相发送信息的好友已经很久没有上线。在空闲的余裕有时甚至会产生「已经没有人还记得那件事」的错觉,列表某个灰暗的头像却昭示着一切都无法挽回。
就算如此,身边的一切也没有任何滞涩。每日响起的钟声,定时到来的公车,划过天空的飞鸟。
什么都没有变。
这大概就是一个人的价值。哪怕会有人为你悲伤,终究是万千群像中的一面。只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公仪治」连名字都模糊了,众人提起他的时候更多以「不幸的学生」指代。
“在恐怖袭击中牺牲的可怜学生”
路过书店时,素不相识的售货员望着报纸上的照片发出无意义的感叹。
……虽然他本人对于这种状况倒是毫不在意,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轻浮」。
泽田明浏览备注为「妈妈」的联系人发送过来的诸多消息,一目十行的看过去感觉和以往的所有邮件大同小异,因此也只是敷衍的回复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巧的是隐去形体的公仪治百无聊赖到了极点,趴在他背上相当自然的窥探手机屏幕:「别光顾着回复妈妈信息,你朋友在旁边看着呢。」
泽田明刚想提醒公仪治这不是在学校,随即想起他已经GG后一头黑线的向旁边看去;果然他高中时期的友人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还在兀自发表些震惊寰宇的言论,“因为公仪さん对泽田さん真的很好……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件事。”
…………什么叫做、「公仪さん对泽田さん真的很好」!
那家伙有做过什么友好的事情吗!除了上课偶尔借只笔以外!
大概是泽田明表情的扭曲太过于明显,少女交握着双手向他这边靠了过来:“泽田さん?哪里不舒服吗?”
「咿,白莲花玛丽苏。」
“……”泽田明听着公仪治显而易见的嫌弃话语,很艰难的将注意力从玛丽苏这个词上面转移了回来,“没有。只是很惊讶。毕竟我自认和公仪之间的关系只是一般——”
他的耳朵被某人恶意的捏住了。明明是幽灵,但公仪治显然没有对自己身份的正确认知——一如他还活着的时候那样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
「哟阿卡林你说什么呢。我明明给你送过便当提供□□甚至连集训的时候都要帮你拉被子。」
不我完全不想说什么,泽田明麻木的想着;此时他的脑海内甚至欢快的奏响了《小天鹅》,感觉神经在嗡嗡作响。
就算泽田再不想搭理那位高中同学,对方一味胡搅蛮缠的话也只能推就她了。
面对泽田明隐晦的求救信号,公仪治这一路上保持着难得的安静;到处溜达就是没有回应他。在被女生拉着想要一起进入举办场馆后,泽田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右手上的纹身——尽管公仪治一再强调那不是个纹身。
在最初的些微耳鸣之后,「念话」接通了。这种感觉相当奇妙,四周的喧闹和心底的不安恍惚之间倏然退去,一点点被安静覆盖。然而再怎样调整心态,看到公仪治居然瘫倒在沙发上惬意撸狗之后,泽田明还是有一股吐血的冲动。
『公仪,求你帮个忙,我真的不擅长应付女生。』泽田明开门见山,因为那个少女牢牢抓住他的手几乎是硬拖着他前进,这种事态让泽田明的内心猛地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并且对方一直胡搅蛮缠的态度也让他有轻微的厌烦。
暗红色的毛绒地毯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只发出微弱的闷响。当做装饰品摆放在床头的电子钟上显示着10.23的日期和分秒时间。
这是个拼凑起来的房间。
各种风格的家具与装饰相互映衬,以紧凑但并不拥挤的格局充斥这个范围适度的空间。在一个鹿头型挂饰的注目下,坐在靠墙沙发上的公仪治正仔细摆弄着器具,专心致志的替银狐犬剔除杂毛,神情甚至比期末考试都认真。
泽田明嘴角抽搐的注视着这一幕,很快那只银狐犬就抖了抖耳朵用金瞳回望着他,清澈的瞳孔中分明倒映着他的身影。
『喂你在听吗?』
「讲真的我其实不太想告诉你的。」
耳边响起了公仪治的声音,「那个太刺激了。」
幽灵不知何时移动到了泽田明的身后,搭配着深色调装饰的房间,有一瞬间泽田明恍惚看不清他的脸。
距离感的不适让他本能的后退拉开一点距离,急促的说道,「什、什么?」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要听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但现在他反而能确定那个少女一定有问题。毕竟,公仪治都说出这种警告的话了那么再坏的预想也就是妖怪或者其他阴阳师。
「那么我先问一句话。」抱着双臂的公仪走到沙发前转身坐下,「泽田明,这是我『被杀』之后的第几个月?」
泽田明不明所以的回道,「一个月而已。」
作者:时间不对。
公仪:我还没死。
泽田:发生了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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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Hypnos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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