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蜜糖可期，断舍离 ...
-
她想过不下二十种M不会赴约的理由，独独亲眼所见的这一种生生叫她熄灭了心中所有的痴心妄想。
比一般朋友更亲昵能怎么样，他独独颇为照顾你又能说明什么，这一个月乃至相识六年的情分又能如何呢？
他怀里搂着的人终究不会是她。
他没有赴约是因为他要陪另一个人呀。
他脱下外衣，不顾自己，只念着不让旁边女生着凉的体贴样子可真刺眼，熟悉的动作，熟悉的笑容，却都是为了旁人。
小Y搂紧自己，埋头哭地默不作声。
“怎么了？这是！”小Y看着出现在自己视线内来人一双干净的运动球鞋，鞋帮洁白，不染纤尘，她缩了缩自己泥泞的双脚，相比之下深感自渐形秽。
依旧是自己爱听的声音，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分辨出来是谁发出的。
清扬如山涧清泉石上流的凛冽，好听到令小Y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伤心。
泪水如忘了关上闸门的水库，哗哩哗啦从眼尾涌出。
男生撑着伞缓缓蹲在她面前，将凄凉雨丝阻挡在雨伞之外，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下巴处，泪水蜿蜒聚拢在下颔又朝着他的手心落去。
在泪珠落入他掌心的那刻，男生的心猛然骤缩。
他的手掌好似接不住这滴轻盈的泪似得，指尖微微发颤。
“好好的，你哭什么哭？”
小Y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自己原本打算告白的话语，张了张嘴，心里突然就下定决定跟随父母移民新加坡，恰逢此时与他告个别。
除了告别，她再也找不到话题与他相聊。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心里很难过。”小Y低头吸了吸鼻头。
所以她没有看到男生有些慌乱的眼神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态。
她是知道什么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说，我应该跟她坦言所有吗？会不会太过仓促，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自己也很震惊。
要不要说呢？
就在男生打算开口的时候，小Y抬起头来，努力朝他笑着说，“七月中旬我就要和爸妈去新加坡了。”小Y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却忍不住声音哽咽，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缓了缓，这才艰涩地继续说道，“周一爸爸就去学校给我办理退学手续，以后就要定居新加坡了，所以过来跟你道个别，没成想人没见着自己倒先忍不住哭起来了。”小Y掩饰性地笑笑，只字不提之前种种。
男生原本要说的话止在喉头，再也开不了口。
有时候，很多话如果不及时说出来，过了那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氛围，想要再开口却发现都变成了不合时宜。
一如此时的他。
M扯了扯唇角，眼里犹如点墨，黑漆漆的。小Y恍惚看着他泛着星光的眸子有泪水的晶莹与湿润。
等她一眨眼，男生满眼漆黑，哪有一点动容，轻勾的薄唇依旧令她心动，“怎么这么快呢，都没听你提起过。”男生好似感觉脱口而出的话有些生硬，想要伸手摸摸女生的发顶，手指顿了顿却再没有力气动作。
空气里，一片寂静。
M想开口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涩然出声，“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送你。”
…………
七月十八号，候机大厅里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去去，小Y坐在长椅上待在爸妈身边，宽大明亮的落地窗外，有一架飞机刚刚从头顶上空飞过，湛蓝的天空蓝的令人悲伤，小Y不期然想起那晚M的双眼。
你流泪了吗？那么水润潮湿的双眼，是流泪了吧。
你为什么忧伤得看着我默不作声。
你要是肯开口说一句挽留，我都能为你留下来。
可是，直到最后，我们相对而走，你也没出声说一句挽留的话。
“小Y，你还在呢，幸好还没走，幸好。”萧安喘着粗气双手撑在双膝上剧烈呼吸，断断续续开口道，“为了……送……送你，我费了……老……大劲儿了……我。”
紧赶慢赶跟班主任请了一天的假，招了一辆出租车一路催促，幸好人还没走。
“全班就只有班主任知道我要走了，没跟班里人说就怕大家有人过来送我，没成想你倒跑过来了。”
“原本我也不知道啊，还不是……”萧安止住话头，不自在地扭扭身子，待看到小Y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忙接着道，“还不是班主任，我这么多天没看到你，身边空落落的，所以跑到办公室问了班主任，班主任就跟我说了。”
好险，差点说漏嘴。
幸好小Y没起疑细问。
“咦，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要走了也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没有单单不告诉你一个啊，我这不是谁都没告诉吗！”小Y不好意思地笑笑。
哼，但是你告诉了M。
想着在病房里刚进行完放射治疗的M。
男生浑身乏力，恶心呕吐得厉害，就这虚弱的样子还要找上他，对他威逼利诱，只为了替他送送小Y。
看着他吞下一把维生素B1，装有维生素B6、C，胃复安的瓶子摆了一柜头，萧安点着头答应他过来送送小Y。
如果不是M告诉他，他都不知道小Y要离开。
萧安就纳闷了，这两人怎么回事啊，一个都快不成人形了，一个又说要移民，剧本换太快，他有点接受无能。
“也不知道是哪个嘴碎的八婆，竟然到处跟人说我搞同性恋，搞的对象还是M那混蛋，要让我发现是哪个乌龟王八羔子，我一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嗯，你搞同性恋？”小Y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可得好好查查，这也太污蔑你了。”
“还是同桌你理解我，可惜你都要走了，来，送你个礼物。”
小Y不打算收的，可是萧安脸一拉，眉眼俱沉，这副凶恶的样子还真是头回出现在萧安的脸上，习惯了他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样子，小Y果不其然被萧安吓住了，乖乖收下了来自他的送别礼物。
“你回去吧，要过安检了。”小Y冲萧安摆摆手，转身跟着爸妈朝安检走去。
临过安检的时候，小Y回过头来，入眼就是萧安笑得一脸傻样的硬汉脸，她抿抿唇角，想起那通M打过来的电话。
原来有的人一旦发生裂痕，生活中的意外会接二连三的横亘在两人之间，再不得相见。
“小Y，今天我临时有事，很抱歉不能去机场送你了。”
少年的声音沙哑低沉，满是疲惫，小Y挂了电话脑海里控制不住出现的全是他生病的画面。
就在过安检的时候，昨晚那些纷杂的画面来回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额角隐隐作痛。她扭过头再次望了一眼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没有看到丝毫熟悉的人影。
她苦笑一声。
知道那人不来，可是等到最后也没见他来，这心里终究是失落的。
“怎么了？”小Y妈回过头看着小Y不太好的脸色，伸手过来探了探小Y的额头，也没烧啊。
“没事，妈，我们走吧。”
小Y没有看到，就在她扭过头才匆匆现身的M。
“大表哥，你慢点啊。”女生拽着M的衣袖，不满地嘟囔，“大表哥也真是的，不舍得人家姑娘就说啊，说不准那个女生也舍不得大表哥你，你挽留一句的话，说不准她会答应为你留下来呢？”
耳边女生叽叽喳喳闹个不停，不像她，一直安安静静待在他的身边，好像永远不打算离开。
是吗？会答应吗？
我以为她永远不离开，你看，说离开就离开了。
“你怎么才来啊，人都走了。”萧安走过来想要和他勾肩搭背，却被M冷气外放的眼神定在原地。
“不是来不了吗？身体怎么样？还好吧。”萧安看着越加清冷消瘦的男生，原谅了方才这混小子对他释放的冷暴力。
“死不了。”M薄唇轻启，说出来的话让旁边的女生也受不了了。
“大表哥，你还要不要好了，天天开口闭口死不死的，就你这程度，放到手术台上医生都不见得给你开刀。”
意思呢？都五感衰竭了，离死还会远吗？
男生无所谓的想着，眼神飘忽看向安检的地方。
到底是来迟了，就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呢。
从此陌路，天涯海角不复相见。
人生如果能够时光逆流，那晚蹲在你面前，我会抛掉一切顾虑，在你抬头来不及开口时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
噢，对了，还要亲口对你说一声。
我喜欢你。
时光这么长，唯有这件事，让我记了这么久。
午间的阳光明亮刺眼，少年拢在一片光影里，那颀长挺拔的背影就像古书上描写的大天使长——米迦勒
站在神殿外，米迦勒神情肃穆，神喻从殿内深处传来，缥缈无踪。
米迦勒张开六百对羽翼沐浴在神恩之中。
不可仰视，光芒万丈，世间万福皆聚拢于一身。
坐在飞机上的小Y，看着膝盖上摊开的古老典籍，脑海里却出现了漂亮的少年眉眼湿润透亮的模样。
你在伤心吗？滑落你眼尾的是雨滴还是泪水？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蜜糖，却不知道蜜糖也会变成见血封喉的砒霜。
小Y闭上的眼尾缓缓流下一滴泪。
再见，我的少年。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12章 蜜糖可期，断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