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传相公》碎影随春

7、第七章 沦为说书人

　　“洛三公子？”秋夫人的声音很缠绵，略微还带着一丝笑意。听得乔落不禁汗毛直竖。不是吓得，是被这温柔缠绵激的。
　　秋夫人的声音就跟传说中的吴侬软语一样一样的。听声音一点也听不出她是一个那么果断狠绝的人。
　　此时的乔落还是那一副白衣飘飘、不临于世的出尘打扮。她不紧不慢的走到大殿中央站定。双手一甩长袖，也不管自己这一身的女装生生行了一个书生礼。
　　“秋夫人。”乔落神情坦荡，你说我是‘洛三公子’那我就是‘洛三公子’。

　　乔落的表现很大气从容。
　　秋夫人笑得那双魅眼都亮了。
　　秋夫人那双灿若桃李的双眸，瞄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入目都是他们惊骇的眼神。秋夫人就知道他们并没有透漏过关于自己的任何信息。
　　她很好奇乔落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三公子怎么知道奴家的身份的？”
　　乔落淡淡一笑：“这并不难，夫人。
　　这几位黑衣大哥武功高强、脚程很快。只一天就到了徐舫城，一路向北，历时十二个日夜。
　　简简单单加一下也知道该是到了哪了。而且夫人这相貌冠绝天下。洛三实在想不出世上还有谁能比得上夫人美艳。”

　　秋夫人呵呵的笑开了。显然乔落这马屁拍的太到位了。
　　“不愧是惊才艳艳的人物。那洛三公子不妨再猜一下，奴家为何请你至此？”
　　这个也是乔落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但是此时若是说一句‘不知’就落了下风了。而且被牵着鼻子走，对她现在的处境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我若是猜对了，夫人可以放弃那个打算吗？”乔落挑眉一笑，满眼的算计和精明。她虽然猜不到秋夫人抓她来做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一定不欢喜见到一个庸碌的洛三公子。她表现的越是不凡她越是满意。

　　“呵呵，不能。”事实上乔落猜对了。秋夫人对于乔落的表现很满意。乔落是她至今为止见到过最聪明，气质也是最好的女子。
　　乔落玩味一笑：“听起来对我很不利哦。”
　　“奴家也不跟乔三小姐卖关子了。这次请三小姐来哪不过就是为了跟三小姐打一个赌。”
　　“您请说。”
　　“奴家有一个儿子想来三小姐也是知道的了。”
　　“略有耳闻。天香国色、占尽风流。”秋夫人之子秋寒月，肖母。传说中是个如寒月一般的人。清冷、高贵、美丽、高不可攀。
　　秋夫人对乔落这八个字的评价十分的满意。对乔落的好感翻着倍的网上涨。她觉得乔落十分的有戏，配她儿子正好。

　　是的。你没看错。秋夫人绑乔落来是给她儿子相亲来了。
　　“我儿寒月，今年二十有六了。如你所说‘天香国色、占尽风流’。我与你赌的就是我儿的‘心’。如果你能让他爱上你，你就是我‘丰凌城’的女主人。”
　　“如果不能那？”
　　“我的儿子是我最珍视的人，如果不能······
　　你就要拿你最珍视的来换。”至于这最珍视的嘛，自然就是乔落的性命了。她自然不会在费劲调查乔落最珍视的人是谁。

　　她的重点乔落都gat到了。不就是说，她要是能让她儿子看上她，他们就是一家人。想要什么都好说。要是她儿子没看上她，她就歹死嘛？她明白。
　　秋寒月性子清冷、古怪也是传说中提到过的。想着估摸着自己也是她怕因为怕儿子孤苦一生，满世界撒网网住的其中之一吧？

　　“那若是我爱上他，他不喜欢我那？”乔落说这么一句话，可不是贫嘴。
　　这话算是恭维了。听到这样的话秋夫人肯定是心情很好的。这样一来就有利于她接下来的处境了。
　　而且这么一说秋夫人定然也是不会给她什么有利的条件了。这样的话，她若是再提出一条两方都无害的条件，她已经拒绝过一次了着粗肯定就会考虑同意的。

　　果然。秋夫人虽然挺高兴的，但是并没有丝毫退让。听了乔落的话，也没有回答。只是那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乔落装出一副很受惊的样子，还示弱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看起来像是受了惊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又带着一点小委屈的说：“那要是我们成为朋友了那？”
　　秋夫人沉吟一番。思考着若是自己儿子多个可以谈心的红颜知己也是好的。
　　于是展颜笑道：“那，你就是我们‘丰凌城’的朋友。”
　　YES！成功！乔落心中狂欢。面上毫无表现的跟着那个年轻的老妪下去了。

　　乔落见到秋寒月的时候确实是被惊艳到了。不过还好，她的理智还在，也没起什么不干净的心思。
　　说到底秋寒月不是她的菜。她实在是对一个比她还美的男人起不了什么爱慕的心思。
　　秋寒月不止是比她美啊。简直比她上下两辈子加起来见得男男女女都要美。不要让她去形容他的美。她翻遍心中多有华丽的辞藻，也找不到合适的词。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秋寒月的美不是出水芙蓉，但他映了那句‘天然去雕饰’。他是乔落见过唯一一个可以和大自然媲美的人。
　　他，或坐或卧，喜怒哀乐，哪怕面无表情都是一处绝美的风景。

　　“你就是我母亲新‘请’来的客人？”他倚靠在富丽堂皇的大殿的软榻上，活色生香。
　　说实话，乔落有些嫉妒了。样子美的跟个妖精似的也就算了，声音还这么好听。他绝对是老天爷亲生的！而老天爷也是个偏心眼！
　　“确实是新来的。不过是不是客人还要看公子的意思。”

　　秋寒月抬起头来第一次认真的看向乔落。看着乔落满脸的泰若自然，一丝笑容就挂上了他的脸颊。
　　他饶有兴致的摸着自己的脸颊问乔落：“我不美吗？”

　　乔落被这话问的一哽，一头的黑线。
　　这孩子也太自恋了吧？美成这样了，还见人就问，非要人家赞他一句‘美若天仙’不成？！
　　“美。”吐槽归吐槽，但是乔落还是回了一句。
　　老祖宗说得好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而且这一点也不违心。他确实很美。

　　“你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脸红，还能对答如流的人。”秋寒月的兴致很高。难得碰到一个不被他美色所惑的人，他其实有些高兴的。
　　秋寒月古怪的性子其实是有原因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交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小时候秋夫人对他保护的很严密，七岁之前城主府他都没出去过。长大后那些个男男女女的，一见他都掩饰不住那眼底汹涌的情欲。长此以往性子难免偏激，脾气有些阴晴不定的。

　　乔落再次有一种无语凝噎的感觉。她觉得秋寒月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太中二了。
　　“中二病”指的是青春期少年特有的自以为是的思想、行动和价值观。
　　他简直就是中二病的代表作啊！自我意识过盛、狂妄，自爱自怜，还觉得自己美得过分，又觉得自己特不幸不被理解。
　　乔落瞅他一眼做汗颜状：“许是我脸皮厚不会脸红。”

　　秋寒月一怔。低低的笑声就蔓延开来了。他还真没见过乔落这么幽默的人。
　　别说他了，其实整个丰凌城的人性子都严谨沉默的，少有会油腔滑调的人。
　　这其实跟他们经历那次大难有很大关系。加上他们本就是擅长精算机关术的人，用现在话说就是理科生，所以人都偏冷漠理性一些。

　　“倒是个伶俐的口齿。你若是一直这般有趣，留你在本公子身边也不无不可。”

　　乔落脸一黑：“我又不是说相声的，唠不出那么多你爱听的嗑。”
　　秋寒月来了兴致，笑容不减反增，甚至支起了一半的身子。他望着乔落，难得的起了调笑的心思。
　　“相声是什么？不过听人说书本公子还是听过几次的。你若是有那本事倒也能算一门保命的手艺。当然。前提是，你的故事能吸引本公子。”

　　乔落心中暗叹，不愧是母子俩啊，都喜欢讲人家的性命挂在口头上。
　　含着一丝无奈和释然，乔落叹了一口气，问道：“说书我倒不是专业的。但是故事我有很多。就是不知道公子喜欢什么类型的？”

　　面对乔落的问题，秋寒月有一丝迟疑。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其实他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

　　乔落认命了：“好吧。才子佳人、恐怖悬疑、深宫宅斗、热血疆场，还有仗剑江湖和破案神探，不知道公子更想听哪一种？”

　　她都会？！这么博学？！
　　秋寒月摸摸下巴，越发觉得乔落是个宝了。
　　秋寒月美丽的眼中精光一闪，就开始冒坏水了：“那就恐惧的江湖破案在沙场吧！”
　　乔落这次脸彻底黑了。在秋寒月兴致勃勃的注视下，脑子里翻箱倒柜的翻着自己的家底。最后觉得干脆直接说《琅琊榜》算了。
　　当年《琅琊榜》播的时候她是红着眼等更新啊！那时候她迷梅长苏迷的不行了。结局看完了，晚上做梦都哭着喊着要把自己的寿命过一半给苏哥哥那。
　　这部良心之作，乔落前前后后看了七八遍，台词背的滚瓜烂熟的。人物关系梳理的清清楚楚的。讲起来也是顺畅的很。
　　接下来的好一段日子里乔落都化身成了一位说书先生。

　　琅琊榜里七万赤焰军葬身梅岭，死的壮烈却也屈辱。每每讲起乔落自己都会哽咽。她用尽自己所学去形容那股悲壮和将士们最后的嘶吼。
　　秋寒月没有被乔落形容的悲壮感动。他只觉得赤焰军的遭遇怪的是他们的君主。但是他却为乔落故事里梅长苏一句台词而动容了。

　　‘七万男儿，天地为墓，若要祭他，何处青山不是归处’？
　　为此秋寒月还怅然若失，午夜独酌感伤了一番。

　　自那之后秋夫人也来了兴致，竟开始一起来听故事了。她来的时候晚，但是乔落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讲的也不快，正讲到梅长苏当上了客卿那一段。
　　人只会被朋友背叛，敌人是永远都没有‘出卖’和‘背叛’的机会的。
　　这是《琅琊榜》里梅长苏很出名的一句台词。乔落觉得秋夫人对这句话应该颇为感慨，特意停顿了许久。生生将那意境拖出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忧伤。
　　秋夫人一听这话，整个身子都僵了。但是随即恢复过来。端着酒杯望着乔落，眼神里都是探索。
　　乔落不知道她具体在想什么。但她总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自己大概可以不用死了。

　　《琅琊榜》里梅长苏说：‘你知道我这双手，以前也是挽过大弓，降过烈马的，可是现在只能在这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了’。
　　这句台词乔落记得一字不差。当年这句话有多扎心，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给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心里建设，第二天才能琢磨出胡歌说那话时的语气。
　　对此秋寒月很是感叹，似乎是感同身受一般。
　　故事到结尾，乔落是用梅长苏给霓凰郡主的信。

　　吾妹霓凰见字如面
　　兄有三愿一愿长安康二愿长喜乐三愿莫痴候
　　戎马倥偬逝水如斯不可彷徨独宿
　　今生奈何情深缘浅
　　偷得朝夕已是奢苍天怜我
　　承君一诺来生必践 青青河畔 寻常人家粗衣淡茶
　　共白头长相守
　　——兄长林殊

　　秋夫人到底是个女子，禁不住也流下眼泪。
　　许是这段单纯干净却也有诸多磨难的爱情太过扎心了吧，秋夫人好久没有回神。
　　跟着再次重温了一遍《琅琊榜》，乔落还是有诸多感慨。但是见秋夫人这一落泪，她心中倒是好受了些。
　　乔落举杯敬秋夫人：“夫人不必伤心。这书我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也曾和夫人一般伤怀。可如今却也释怀了。书中曾代言‘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是正印证了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起码，到死他们都是情比金坚。”

　　秋夫人擦去眼泪。望着乔落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施施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