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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6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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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恨何必自嘲,多少是存了些怨的。
顾清濯耸耸肩,“陈年旧事,没必要挖出来晾晒。倒是你,方才他看了你许久,莫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
顾清舟常驻边关,顾清濯虽然少见自己这个大皇兄,但他这个大皇兄觉察秋毫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
“察觉了又如何?”无风说,“你我都没法换回身体,他便能有法子么。”
无风语气不似往日温顺,顾清濯不明所以,“你今天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无风一声微叹,收敛起几分心思,坐到顾清濯旁侧,“事到如今,还是换回身体最为要紧。”
说起这个,顾清濯也来了几分精神。方才皇帝说是那杯茶的问题,他倒不愿苟同。首先那杯茶是无风递来哄他的,当然不会存了别的心思。再者就算是茶的问题,问世间又能有什么茶能让人灵魂互换?怪力乱神罢了。
“你怎么看?”顾清濯和无风商量着,“父皇怀疑是茶的问题,八成会派人去府里调查。”
无风一言不发,低垂的眸子像是欲言又止。顾清濯以为他是紧张皇帝彻查起来他摆脱不了干系,便道,“不过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一连两个月过去了,什么蛛丝马迹都得烟消云散了。而且这世间哪能喝什么茶就成我们这样?”
无风纠结良久,半天还是一言不发。
顾清濯最烦这人磨磨唧唧,有事不说,抬脚去踢他,“有事说事,嘛呢,丑媳妇见公婆准备准备?”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无风自己干的好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顾清濯坦荡从容,他愈发憋得慌。
“其实,若寻缘由,属下倒是有些眉目。”无风道,“而且估摸着比那杯茶稍有说服力。”
顾清濯浑不在意,“你讲。”
话就在喉咙里,但着实烫嘴的很。无风活了二十几年,受过欺辱,捱过严霜,淌过九死一生,都没此刻紧张忐忑。
顾清濯都被逗笑,调侃道,“想不到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风侍卫也有事不由心的时候。”
无风抻起视死如归的脸,坦言道,“殿下,当日的确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
顾清濯竖起了耳朵去听,刚听到一半,眼睛便僵直住了。他有点不敢置信的皱了皱眉头,“等会,你说仔细点。那杯茶的确是被你下了迷药,然后你还干了什么?”
无风无奈的重复了一遍。
顾清濯却也不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闺房之事他也了解些许。当即质问道,“可第二天我并未觉得不适。”
无风紧绷的心弦无可奈何的垂下来,都不大想开口,指了指自己。
顾清濯幡然醒悟,“也对,第二天早上你跟我就互换了身体。”
顾清濯摩挲着下巴,仔细想了想,果然苟且之事相比一杯茶来得要更有说服力。“这么讲,你是觉得”
顾清濯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无风,两手颠倒几回示意道,“如此颠鸾倒凤一回,估摸着能换回来?”
无风就是这个意思。但按顾清濯的性子,听得他如此肆意妄为,炸毛踹他几脚都是轻,如今这淡然平静的姿态着实让他觉得奇怪。
顾清濯斟酌几番,终是下定决心,以捶抚掌,“此事迫在眉睫,怕是刻不容缓。我们这就回太子府。”
无风自然不会拒绝,乖顺的跟着顾清濯回太子府,心思也跟着藏了一路。终于在顾清濯掩上厚重的黄木门后问出了口,“殿下,你当真没事?”
顾清濯斟了杯茶,酿足了前戏,气定神闲的抹了把嘴,“你是好奇我为什么不生气你那天的畜生行径?”
无风忙是点点头,他家殿下小肚鸡肠的很,绝不可能让这事风平浪静的过去,必是留着后手。
顾清濯煞有介事的嗯了两声,“这事搁谁身上都得恼羞成怒,但谁让本殿下中意你。前事已过,日子还得往下走不是?来,宽衣。”
顾清濯说着抻直双臂,召唤无风过来宽衣解带。
无风自觉的走过去,边给顾清濯解下腰带,边瞅了瞅外头天色。只见夕阳正红,他不解的问,“日头尚早,殿下这是要?”
无风话没说完,下巴就被顾清濯抬了抬。他下意识要躲,顾清濯一抬手把他后脑勺给兜住了。
顾清濯神色流光溢彩,双手不安分的摸索着。
无风当即明白过来,拽住不老实的顾清濯,“讨债?”
顾清濯抚进的鬓发,“这不是怕你心生愧疚?我们风侍卫犟脾气一旦发起来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话虽如此,倒也要看殿下有没有这个本事。”无风无声一笑,先发制人。
顾清濯好容易冒出一句话来,“不许动武,唔!”
“成。”
*
翌日清晨,顾清濯从床上翻身而起,不仅神清气爽,还甚是生龙活虎。
无风方是直起上半身,顿时如坐针毡。敛了敛眉心,一副悔不当初的头疼模样。
顾清濯不乐意,戳了戳无风的腰,“你那是什么神情,本殿下给你伺候的不舒服?”
无风手痒,扯了扯顾清濯近在咫尺的脸蛋,“殿下顶着属下的脸就不要乱用,容易让属下恍惚。”
顾清濯还沉浸在技高一筹的喜悦里无法自拔,陡然听此一言,一瞧无风还顶着自己那张俊逸无双堪称举世第一流的储君脸,不由得松了小身板。
他盘腿坐了会,左右想不出头绪来,就找无风的茬,“不是你说再来一次就能换回来?”
无风侧了侧身子,半晌吱了声,“说不定……是人不对?”
顾清濯眉目微眯,无风愈发的造次了,“当真?”
无风不置可否。
第三天的清晨,顾清濯一脚抬起,踹醒还在沉湎梦乡的无风。无风望着他,仍旧一眼迷蒙。顾清濯满脸愁苦,愤恨的捧起无风的脑袋瓜使劲的晃荡。
“还没换回来,怎么办!你还睡得着安生?!”
无风发笑,任由顾清濯拽着他,“好了殿下,我知道了。”
“还笑。”顾清濯丢开无风,暗自思忖,“难不成还真是那杯茶的缘故?”可这么一想顾清濯又觉得荒唐无比。
……好吧,原本他和无风互换身体这件事就透着荒唐。
“话说你从哪买的迷药?”
无风说,“殿下之前不是说就算我们换不回来也没关系么?
“时移世易。这事闹得连父皇都知道了,与其让父皇派人来查,不如我们自己解决。”顾清濯说,“再说,你不觉得我们应该换回来?”
“这事本就荒唐,自该拨乱反正。”无风道,“可如法炮制都无用,一时半会我也没有头绪。”
顾清濯端详半晌,“看来这事也急不得一时。想来,那天的日子很特殊?怎么你就想起来干这种事?”
无风笑说,“当天分明是殿下你疑我有二心,我不过是一时气不过。”
“怎的?我气你的时候还少?”顾清濯穿好衣裳,“劝你少敷衍,老实交代。”
无风眼疾手快,从善如流的给顾清濯拿外衫和腰带,“连不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还能有什么好隐瞒的?”
顾清濯抻直双臂,任由无风在他周身忙活伺候,“你做的是事实,什么叫不该交代?”
无风连忙认错,乖顺的环过顾清濯的腰身系上腰带,低声说,“殿下,我错了,饶我一回,就这一回。可成?”
顾清濯哼笑一声,“你也学聪明些,不硬抗了?以往你只知道叫我为难。”
无风微怔,失笑一声,“日后属下必思虑周全,不叫殿下为难。殿下该洗漱了。那包迷药的事我自当派人去查。”
“我去?”
“殿下安危紧要。”
顾清濯奇怪,“无风,不是我不信你。换回身体的事不仅关乎你也关乎我,当真不用我掺和?”
无风按着顾清濯坐好,又帮他穿好棉靴,“殿下只用安心坐镇后方,待属下查清缘由自会禀明殿下。算算日子,无印这两日该回来,正好陪殿下解闷。”
“无印?”顾清濯心里一乐,“那的确不愁没乐子。”
*
顾清濯等大半日,无印没等到,倒发现无风趁着夜色偷摸离了太子府。无风鬼鬼祟祟,顾清濯想也没想就要跟上去。谁知一脚踏出房门,风行和风叶就拦在跟前。
“拦我干什么?”
风叶不好意思的笑笑,“首领,这晚膳马上就要开席了,您还要去哪?”
顾清濯不欲搭理,刚迈出步子又被风叶兜头拦住。顾清濯算是瞧明白了,“又是他让你们守着我?”
风叶明显松了口气,“殿下也是担心你的身体。自从上次你和月侍卫去那什么废弃院落闯了一番,受得伤可一直没好。”
顾清濯倒不明白了,他身体好得很,没有丝毫的不适,哪里来得伤势未愈。“你们少拿这套说辞糊弄我。倘若真的担心,不妨跟我一道去瞧瞧。”
风叶问,“瞧什么?殿下嘱咐要让你好好休息。”
风行倒是心知肚明,“首领是担忧殿下独自夜出?”
“当然。他连无霜都没带,倘真有个闪失,你我谁能担负起这个责任?”顾清濯有意吓唬二人,“殿下乃出云储君,万事都当以他的安危为重。他让你二人看着我不过是想支开我去做些什么。要是你二人不放心就与我一道,暗中随行,可成?”
“这……倒也不是不成。”风叶显然被说服,但不好妄自定夺,就看向风行。
风行斟酌一二,“殿下的安危为我等首要职责,自马虎不得。但首领你伤势一直不见好,倘真遇袭,也切莫一意孤行。”
顾清濯心说无风的行事作风果然是个人都看得明白,“得了,跟个老妈子似的。快走快走。”
*
顾清濯三人尾随无风,直到上次的那座荒废的院落才将将停下。顾清濯心里犯嘀咕,无风怎么又查到这个地方来了?
风叶反倒是注意到别的,压低声音说,“奇怪,殿下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翻墙矫捷,落地无声。像极了……”
顾清濯接了一句,“做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