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归“无”》疾控挡风

30、焦虑

　　房间里甚至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的到，白兰的眼睛里涌动着裹挟暴风雨的乌云，密室的门陡然打开，他抬了抬眼，对着站在办公室里的切罗贝罗道：
　　“解释。”
　　“白兰大人，我们只负责通知您游戏的规则，如果没有得到预计的结果，请您重新检查您否真正搜集了7^3。”
　　自从得到彩虹之子的奶嘴以来，切罗贝罗就一直待在米鲁菲欧蕾里，有没有获得真正的7^3她们应该最清楚不过，白兰放开了牵着入江的手，对着说话的人轻轻一指，巨大的力量喷涌而出，这位切罗贝罗甚至来不及挣扎就变成了碎块，空气中都飘荡着红色的血雾。
　　入江闻到血液的腥气，地上的肉块无不在告知他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忍不住，转向一边，呕出了胃里的食物和酸水。
　　白兰的目光慢慢转移到另一个切罗贝罗身上，她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似乎没有想到白兰真的会动手，还是用这样残忍的方式，当感觉到白兰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时，她后退了几步，道：“白兰大人，我们并不是世界秩序的管理者，我们也告诉您我们已知的全部，7^3就是开启新世界的钥匙。”
　　白兰眯了眯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拉起已经吐不出来东西的入江，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与污秽的地方。
　　他们并没有回家，白兰把入江带到了当初父亲的家中，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在同一块大石头上，白兰眼睛里泛出红光，他还未开口就看到入江的眼睛，入江不认同的眼神似乎彻底点燃了他体内翻涌的气血，他按着小正的头，好让他好好看清是如何被自己侵入的。
　　这样对入江并不能舒缓白兰心中的郁气，身体相互回应的快乐也无法直达内心，在这个开始的地方，走到今日，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连小正也快要失去了……
　　白兰感觉到胸腔闷闷的，他心口突然一阵刺痛，猛的停了下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小正看自己的目光不应该是这样的。白兰犹豫了一下，伸手摘掉了入江的眼镜，看着他因为高度近视而失去神采的眼睛，终于没有了那些惹怒他的否认，白兰只是稍稍用力，小正的眼眶里就涌上了泪珠，眼角泛起了红色，失去安全感的双手，在空气中摸索，最终捏住了白兰晃动的衣角。
　　白兰突然感觉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了，他拉起小正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只有小正能让自己得到缓解，为什么小正不能总是这样依赖自己呢？白兰想着只要证明自己是对的，小正就会认同的……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依赖入江，各种意义上的依赖，他心中疯狂的恶鬼只有小正带来的温暖可以压抑。
　　阳光穿过层层树叶落下点点光斑，为树林里淫//靡的场景打上一层温馨的滤色。

　　再回到家的时候，入江甚至被剥夺了戴眼镜的权利，虽然看不到小正晶莹剔透如绿宝石一般的眼眸是一种遗憾，但白兰现在似乎更喜欢小正眼中泛起的混沌雾气和因为看不清失去安全感而对自己产生的无意识依赖。
　　白兰仔细地思考，认为问题还是出在彭格列的戒指上，于是他加大了对彭格列的打击，似乎想翻出这个家族内部最深处的秘辛。
　　但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每一次运用力量带来的希望最终都是幻灭，他端详着被镶在墙上的7^3，没有附加意义的它们不过是一堆废石，没有方向的努力和无数次的失望让白兰愈发的焦躁，只能在每天晚上从小正的身上榨取更多，来缓解内心的压抑。
　　白兰温和的外表被内心的焦虑磨得精光，他甚至不愿在维持表面的笑容，对于失去控制的事情，他压制不住嗜血的念头，得不到的渴望似乎可以用鲜血和人们痛苦的吼叫来释放。他自诩自己站在世界的高度上，却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无数次使用力量后，视野越来越狭隘。他的目之所及不过只剩下了7^3和小正，现在射灯还在转动着聚焦，小正似乎也要慢慢被排出光线，挤进那一片黑暗之中。聚光灯的圆形光影下只剩了7^3，在灼灼灯光下它们仍是一片死寂。
　　入江自然发现了白兰的不对劲，失去眼镜的他适应了一两天，也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过了，虽然有很多不便，但总好多一直待在屋里。
　　入江认为自己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了，但还是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黑手党的战争还是不断扩大，彭格列全线崩溃，已经没人能动摇米鲁菲欧蕾和白兰的地位了。对于无法改变的现状他似乎也选择了放弃，他不介意做白兰情绪的宣泄桶，直到他跟着白兰看到了杀戮中血流成河的场面，这一刻，即使视野里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马赛克，刺目的红还是让入江意识到白兰似乎压抑不住内心的野兽了，他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是时候停止这一切了。
　　彭格列又一据点的覆灭，对他们家族人员的围剿已经扩大到了亲戚朋友，甚至只是认识的人，但新世界仍没有在鲜血中来临。白兰沉默地看着眼前尸体狰狞的惨状，勾了一下唇角，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不过是再用一次力量罢了……
　　密室里的7^3呈现出灰色的石质感，白兰抚摸着眼前的珍宝，眼睛里透出痴迷的色彩，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坚硬的宝石没有损坏，但承载它们的墙壁上出现一条条裂缝，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明明已经拿到了钥匙，新世界之差临门一脚。就像是进度条加载到了99%，期待与焦躁在他心中交战，在小正那里补给到的能量终于随着心中的执念崩塌，密室的墙壁轰然倒塌，被无数人用尽生命与鲜血争夺的宝物就这么被掩埋在了破乱的石块中。
　　白兰的身体的毛孔里窜出来一条条白色的丝线，在空气中飞舞旋转着，一根根扭曲叫嚣着打在墙上，又转回来绕着白兰的身体，他站在那里，感受着飞舞的丝线慢慢裹住他，一层层变成一个巨大的雪白的蚕茧状。
　　直到窗外的血色染红了夕阳，这个巨大的棉球才开始轻微的抖动，顶端慢慢裂开一条缝隙，然后流出黑色的黏液。
　　“啪！”的一声，蚕茧突然破裂。
　　白兰站在原地，他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喘着粗气，背部蝴蝶骨处出现两条狰狞的伤痕，黑色的翅尖推着血迹冒出来，展开变成一扇巨大的翅膀，他站在7^3的废墟中，是从地狱里走出的恶魔。
　　然而，这景象没有停留片刻，白色的羽毛从翅膀根部诞生，快速地包裹了整双翅膀，白兰抬起头，眯起的笑眼遮住了瞳孔里的血气，眼下的倒王冠花纹跟着鼓起的苹果肌弯曲起来，这个人又似乎又是最纯良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