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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一种经历
      没有听觉,也没有视觉,被人关在软绵绵的绝噪房里,四周都是云朵般柔软的触感,除你之外这个房间再无一人。
      你想发泄,从一开始无用的只能换来软绵绵反击的撞击和野兽般无人理会的嘶吼,到后来绝望压抑的低泣和无人回应的神经质般的自言自语。
      在绝对的安静之下,神经高度紧绷,恐惧和焦躁随着不知何年何月的时间流逝而日渐累积,后来你身心俱疲,溃不成军。
      你所有的骄傲和自持,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荡然无存。

      顾凉皱眉,烟夹在指间,火苗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能容纳三个人的大床上蜷着个人,一动不动缩在上面,衬衫因为曲起的缘故掀起来一小截,露出一段优美的yaoxian来,月光下看着移不开眼。
      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
      顾凉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在军队呆了三年不代表他完全禁欲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可怎么说他也没有饥不择食到趁人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下手吧,周家送个睡美人上来是几个意思,再者,按前些天周凌瑜的行为举止,这人不是当宝贝宠着的吗,怎么今儿个转手就送到自己这来了?
      打弄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人却一点醒过来的意思都没有,要不是确实还有呼吸,躺在乍一看真的跟没了生机似的,乖巧得连翻动都没有,难不成真捡了个睡美人回来。
      正想着,床上的人倒是突然有了动静,先是细细簌簌的摩擦声,后来整个人都起来了,那人单手撑着床靠坐起来,古井一般漆黑的眼睛里全是茫然,一双没有聚焦的眸子环顾了圈四周,最后定格在顾凉身上。

      乔七盯着眼前陌生高大的男人,上下扫视了几眼,男人的五官非常深邃,甚至趋近于欧化,身材颀长高大,最后目光停在对方脖颈处靠近衣领的地方的梵文刺青上。
      这地儿出现这么个东西的人里他认识的,不多不少,恰好有一个。
      “……顾凉?”
      他蓦然出声,声音嘶哑的可怕,眼前的男人闻言皱眉,大步流星走来将床头的水杯递给他,“先别出声,闭嘴喝水。”
      乔七乖乖接过,清冽的水划过久旱的喉咙,简直福祇一般,他抱着水杯直到水见底,末了道了声谢,声音倒是比起之前听起来舒服了许多。
      “呆够了就让周凌瑜接你走吧。”顾凉盯着他说道,见他没有联络工具,皱着眉又补充道,“找楼下管家问电话打,我现在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看着眼前的人压根没有认出自己的意思,甚至好像对他的身份有点误解,乔七不觉感到一丝好笑,他放下水杯,看向顾凉,“不叙叙旧吗,顾小妞?”

      下午三点四十分,纽约时代广场forever21二楼,薇薇安穿着带着标签的酒红色紧身裙,站在试衣镜前。
      她皮肤白身材好,酒红色和紧身这两个属性将她的优点完全放大,她满意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像只高高扬起脖颈炫耀的白天鹅。洋娃娃般的脸上是这个年纪女孩独有的骄纵,梅子色的镜面唇釉在灯光下闪耀着瑰丽的光泽,让人想上前一亲芳泽。
      “好不好看!Z!”
      很久没人理会,薇薇安疑惑的转过头,旁边空无一人。
      她愣着出神,过了许久才想起来,她熟悉的那个人,半个月前安安静静的退役,五天前已经踏上了返回中国的飞机。

      薇薇遇见乔七是在四年前,纽约的贫民区脏乱嘈杂,这里鱼龙混杂不堪入目。
      薇薇住在三楼,房间的一角的屋顶总是有一块很大的深色污渍,怎么洗也洗不掉。二楼住着一个瘾君子,他家门口的垃圾袋里总是有很多的针头。她从来没见过四楼的住户,像是楼顶从没住过人一样,然而到了夜里,楼上却又传来巨大的噪声。
      她形容不上来那噪声像什么,像是用重物击打地面,又像是电锯切割木头。
      所幸她的职业早归晚出,不用忍受四楼的骚扰。但这也没什么可欣慰的,她那根本称不上工作的工作实在不值得称道。太阳堕落之后,黑暗降临带来另一种繁花似锦。游离在正常世界边缘甚至被隔离在外的生物们因暮色而苏醒,万籁寂静的夜为他们提供纵情狂欢的场所,以及逃离的掩护。
      赌博、□□、偷渡、贩毒、军火…正常社会无法容忍的行业,在这里司空见惯。她见过明知自己怀孕用身体□□的女人,也见过偷吃面包被打死在街上的孩童。破烂的色情会所旁的垃圾堆里是堆成小山的用过的避孕套和破烂不堪的情趣内衣,衣着褴褛的来觅食的客人随手在垃圾堆里捡起一个看起来还能用的避孕套,迈着虚浮的步子踏入会所。

      没有可笑的法律做约束,没有底线的玩乐,也没有所谓的羞耻和自尊。

      嫖客们把钱塞进她们的罩杯里,内裤里,几个男人共同使用一个女人,拥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喜欢看女人哭泣的样子,在这里毫无人权可言。
      她很小就被卖到这里了,她的母亲与嫖客意外生下来她,因为没钱再买du品,把她送给了会所,没多久就因为吸食过度坠楼身亡。男人粗俗不堪的荤话和女人的呻吟哭泣,是伴随她长大的摇篮曲。
      那天她照例早上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回家,上楼的时候四楼围了几个人,谈话声和吵闹声响彻整个公寓,她开了门一觉睡到下午,醒来才知道四楼死了人。
      神经质的丈夫不堪忍受杀了喋喋不休的妻子,将人分尸成几块砌进水泥里,血渗透墙壁,留下一块块脏污的印迹。内脏被装进垃圾桶里打包放在门外,直到忍受不了恶臭的邻居前来砸门,才发现了拿着电锯已经精神失常的男人。

      后来四楼再没人住,她也图个清静没搬走。每天晚上照例去接客,常光顾的客人得寸进尺,想玩的时候带点情趣,弄了些不堪入目的道具,她反抗,换来的是劈头盖脸的巴掌和暴打。
      她扶着墙一瘸一拐的上楼,找到自己的门,掏出钥匙,用尚且没被打肿的眼睛瞄准钥匙孔,却怎么也插不进去。
      Gosh!!!!

      绝望与自我唾弃铺天盖地而来,她跪坐下来,双手抱膝,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这世界没有带给她一丝暖意,但纵使命运如此不公,却又比任何人都想要活下去,哪怕以最卑微的方式。
      就像在没有白昼的永夜里前行,没有方向,不辨前后。
      那时候出现的乔七,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

      男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蹲下来的,他长得很好看,不同于薇薇的明媚和娇憨,那是一种甚至可以说带有攻击性的美感,偏偏又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女气。他皱着眉,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狭长的眼睛眯着,在原地犹豫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放在她面前。
      透过模糊的泪眼,她好不容易才看清那是什么。
      递到她面前来的,躺在男人手掌中心的,是几颗克尼普施尼特巧克力。
      她没忍住,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和花了的妆笑出了声。

      她那时不知道,这个用哄小孩子的方法哄人的男人是新搬来不畏凶宅的四楼住户,后来改变她一生的人。
      后来她跟着男人一路走下来,见证了他最辉煌的时刻,也目睹了他最无助的刹那。她知道顾凉不简单,从他到亨茨庞特时干干净净的穿着和克尼普施尼特巧克力就很容易能看出来。她也明白可能自己对对方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她不在乎,就像久经风霜漂泊的旅人找到了家的感觉。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被驯服,就至死都不回头,哪怕一而再再而三撞了南墙。
      她看了太多的人,所以懂得人情冷暖的可贵,也知道纵使经历再多的不公和折磨,真正的强者不是只能够一昧的享受荣耀,更重要的是,在跌落至深渊时,他仍拥有回到顶峰的勇气,是既能背负起最好的荣光,又能承受住最坏的宿命的存在。
      她知道乔七是这样的人。
      但是,在那之前,能不能不要丢下她……

      朱莉看不惯那个女人很久了,虽然错不在对方,但自家男朋友眼睛都要黏在对方身上了,看着就火大。
      下午forever21营业高峰,本来就只有三楼有试衣间,早早的就人满为患,她倒好,试完了干脆不出来了,站在镜子前快有十分钟了,不明白在自我欣赏个什么劲。
      越想越气,她干脆越过排着更衣的长队,走到女人面前,语气尖锐且不友好:“小姐,麻烦你快点好吗,后面等的人还有很多。”
      女人没有回应她,漂亮的五官上是茫然和呆滞,然后她看见,女人双手捂住脸,原本如同模特一般挺直的背深深弯了下去——
      “小姐……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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