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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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上任的沙州知府刘仲勉连着几天没露面，左军府以及沙洲府衙的人都不以为意，毕竟有没有她一切照常。唯有督军特使赵王萧元齐，在怎么找都找不到人的时候，察觉出不对劲，急匆匆的来格尔勒找萧倾城。进了临时搭建的瞭望台，直接堵着萧倾城问话，
“刘仲勉呢？你把她怎么了？！”
萧倾城刚燃起红泥小火炉，用去年的雪水泡了新茶煮，慢条斯理地说道，“她行事龌龊，我就教训了一下。殿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赵王猛地揪住萧倾城的衣领，怒道，“你是不是疯了！朝廷命官都敢杀！”
赵王力道不小，萧倾城也用了几分力，使巧劲儿拨开赵王的手，说道，“殿下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别着急，有话慢慢讲。”
“萧倾城！”赵王的眉毛都拧成了一股绳，“她是州府文官，又不会干涉你边疆军务，井水不犯河水，你就那么容不下她？！”
“我知道她是朝廷命官，也没有容不下她。行伍之人不会那么闲，整天没事儿杀这个杀那个，当然自个儿往刀尖上撞的那就没办法了。”萧倾城沏了一壶好茶，破天荒的倒满杯，递给赵王。“天凉，殿下来杯热茶，暖暖身子？”
赵王一把将萧倾城手上的茶杯打翻在地，“你知道她是谁什么人？内阁的参知政事，朝廷的三品大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她何苦降职委屈自己来沙州这地方做一个四品知府？因为首辅举荐，皇上器重！那可是太女殿下的心腹啊，你就这么杀了她！她带来的那些人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走正常流程就好。”先礼后兵，赵王撕破遮羞布，萧倾城也就不绕弯子了。“殿下如此暴躁，可是在担心什么？担心你作为一个特使，努力从中斡旋，试图让刘仲勉融入西北地方权力，却把事情搞砸了，回去也没法跟皇上和太女交代，对么。””
“本王有什么不好交代的？！”赵王心里越发的恨了，夹缝中求权势，本来就艰难，偏偏最有可能助力她的萧倾城目中无人，自成一派。“倒是你！公然与朝廷为敌，与太女为敌，你以为坐镇西北，手里有兵就没人能管得了你？”
萧倾城笑道，“殿下说的没错，现在确实没人管的了我。反正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京城与我所谓的母亲姐妹享真情诉衷肠。”
“——你！”赵王气的说不出话来。萧倾城无法无天，居然谁都不放在眼里，她是要造反吗！
萧倾城又道，“这不正是殿下你希望看到的么？背地里挑唆，闹得左军府和沙洲知府不和，直至自相残杀。你是隔岸观火也好，还是想从我和太女殿下的争斗中渔翁得利也罢，结果对你来说都不错啊。”
“........”以柔克刚，赵王一时竟无言以对。
她确实这样设想过，只是没料到刘仲勉会死，也低估了萧倾城的魄力。刘仲勉这号人举足轻重，她哪怕有亲王这个金钟罩也免不了要领责。这两年与太女萧元昊的博弈，她本就占了下风，更不用说太女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击倒她，说不准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萧倾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赵王不死心，她必须要在回京之前，尽最大可能为自己找一个合乎情理的脱罪缘由。“退一万步说，刘仲勉在你眼皮底下能出什么幺蛾子？非得让你置他于死地？你别太狂，漠北虎视眈眈，大战在即，刘仲勉即便在沙州如傀儡一般活着，最起码能确保太女不会在你去前方应敌的紧要关头于背后捅你一刀。”
萧倾城淡淡一笑，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不过刘仲勉本来可以多活几日，也好让她顺藤摸瓜铲除异己，可惜啊，她咎由自取。“我刚不是说了么，刘仲勉行事龌龊，让我恶心。”
赵王还在气头上，看着萧倾城如此淡定，似乎明白了几分，心里的火降了一些，顿觉口干舌燥，索性坐到萧倾城对面，自顾自倒了杯茶喝起来。“老九，你太任性。太任性的人做不成大事。”
“殿下误会了，我没想过做大事。”萧倾城垂眸一笑，“就是想把事情做完善一点，做顺利一点。”
“呵！真有意思！”赵王道，“想不到我们铁血心肠的左军府大都督也有为情犯糊涂的一天。我就问你，为个男人，值么？！”
“没有值不值，”萧倾城不否认这里面牵扯着俞行歌的原因，“只有想不想。”
“那俞大公子可不是什么良家妇男，你真当自己捡了个宝？！”赵王满脸的嘲讽，“五年前，京郊雁崇山西峰上，他被一帮女人围住，都快给操.烂了！当年此事轰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这么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破鞋，萧倾城，你是皇族，你告诉我，自甘堕落和如此下贱的人在一起图的哪门子——”
“嗜好”两字还没说完，萧元齐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软剑。萧倾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正对面，表情看上去是温和的，可那眼神，已然带着来自阿鼻地狱的戾气，“赵王殿下，慎言。别当着我的面说他不好，我不爱听。”
“怎么？你也会着急？”赵王意味深长的盯着脖子上的剑，拨开萧倾城的手臂，“萧倾城，说这些是为你好。别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你好歹也是建功立业干大事的人，有今天不容易，何必呢？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不信可以打听打听，他一个贱货他也配！”
萧倾城挥剑刺过去，招式凌厉，生生将萧元齐吓出一身冷汗，忙从腰间拔剑应对，兵器相撞，火花飞溅，声音刺耳。
“萧倾城你个是非不分的疯子！”赵王怒不可遏，“我可是你的亲姐姐！”
“我没有姐妹，也没有是非。”萧倾城的眼神异常可怕，“我不喜欢，你就不能说。”
赵王咬牙，反手一招，攻向萧倾城的肋下，萧倾城侧身避开，两人先后从瞭望台跃下，缠斗激烈。起初，双方势均力敌，赵王气势如虹，路数猛烈刚硬一些，而萧倾城使出的每一招更像是剑舞，身姿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翻飞之间软剑连成一条闪闪发光的银练。
打斗声惊动了附近的兵将，有赵王带来的几百铁甲侍从，也有萧倾城的兵卫。周先生闻声赶过来，见势不妙，拉着正在巡值的冷霜开始轰人，“都散了散了！殿下和大都督切磋功夫，也是你们能看的？！还守不守规矩了？！”
情势危急，谁也没后退，双方暗暗憋着劲儿。周先生一看这架势，立马生出一种要出大事的强烈的预感。毕竟能让大都督不分场合就动手，绝对是和赵王闹翻脸了，这场打斗还不定怎么收场呢。思来想去，就跟冷霜和随后过来的追魄交代，“快！快去调集人马！先把赵王的铁甲兵拿下再说！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
“先生放心！”冷霜和追魄分头行动。
赵王萧元齐论起来也是当世少有的高手，只是她遇到了萧倾城，斗了两百个回合，最终不敌，萧倾城斩断了她的长剑不说，再一次将银练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老九，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萧元齐汗如雨下，脸色灰白。她生平第一次，从深藏不露且深不可测的萧倾城这儿感受到了恐惧。
“知道。”萧倾城一边说，一边用软剑逼着萧元齐，“我一般不与人争论口角，也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可是.......，我现在心情很糟糕。”
“就为了一个男人，连手足之情都不顾了！？”萧元齐觉得不可思议，“怎...怎么会有人真的在意那种男人？？！”
“他是什么人，经过什么事，都和我喜欢他在意他没有冲突。”
萧倾城说起俞行歌的时候，眼眸回到了起初的温柔和宁静。她清楚地记得俞行歌站在太阳底下叉着腰告诉她，你是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儿和我喜欢你没有冲突啊。她清楚地记得俞行歌坐在沙丘上肆无忌惮放声高歌，那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和畅快，那种情绪深刻地感染着她。
明明那么温暖的人，现在却不如从前快乐了。
萧元齐这种人怎么能懂，她只会跟跳梁小丑一样，戴着面具自以为是。
“萧元齐，谁也不比谁高贵。”萧倾城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瞧不起他？！”
“老九，你.......镇静一点。”锋利的剑刃刮着萧元齐的皮肤，鲜血就顺着脖子流下来了，赵王惶惶无措，“我只是随口一说，我道歉！”
“我自始至终都很镇静。我只是不高兴。”萧倾城道，“说起来，他曾经遇到的那些糟心事儿，不知道跟你有没有关系？如果真的有关系，道歉又有什么用呢。”
“.萧.......萧倾城！”赵王看她那样决绝，那样冷静，恐惧铺天盖地的涌出来，“我是赵王萧元齐！是皇嗣！你胆敢残害皇嗣！你罪大恶极！”
萧倾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我知道啊。我幼时摔倒，赵王殿下还扶过我一把。很好，那就来个痛快，当是还你的人情吧。”
“......”
萧倾城连回应的机会都没给她。最后这一剑真的快，出手无踪影。萧元齐死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痛苦，她缓缓的倒在地上，面前的萧倾城仿佛巍峨高山，拔地而起。她的尸体是完整的，唯一的缺憾，就是走的不那么安详，到死都瞪着眼睛看萧倾城。
周先生听不到兵器碰撞的响动，等了片刻，忍不住过来探个究竟，就看见赵王血流满地，而萧大都督还颇为闲情逸致的蹲下来，覆平了赵王殿下死不瞑目的双眼。
周先生手脚发软，腥风血雨见的多了，但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场面，“大....大都督，赵王殿下她.....死了？”
“嗯，”萧倾城起身，“死透了。”
周先生：“........”
“找人处理一下尸体，摆这儿不好看。”萧倾城优雅转身，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