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5-1 愚人船 ...
-
雾霭中人影憧憧，盘旋在周围，纷扰的低语如海浪般起伏低回。
卢修斯在埃文的脑海中小心穿行，避免摄神取念造成的痛苦。
熟悉的耀眼淡金发在某处门扉间鲜明闪烁着。卢修斯情不自禁走近那扇门，看到年轻的阿布拉克萨斯漫不经心地斜倚在丝绒软垫里，聆听着说话的人，指间优雅地挟着一只长烟。他在走神中发现了门后的窥视者，透过灰色烟烬微微一笑。
这段记忆戛然而止，化为烟雾散去。卢修斯感到一丝妒意，他不记得他父亲这样对他笑过，他一时忘了自己的目的，继续捕捉着阿布拉克萨斯的身影，闯入一个阴暗的房间。
百叶窗外浓云密布，翻涌不息，分不清昼夜。阿布拉克萨斯和一个背对着卢修斯的人站得很近，阴翳和烛火笼罩着他们，氛围隐秘可怖。
“……他已经太接近我们……”埃文跟着老罗齐尔走入房间，本来正在低声交谈的阿布拉克萨斯惊讶地止住声。
挡在两者之间的人回过头，正是Voldemort本人。
他没有什么表情，但那眼神令旁观记忆的卢修斯也感到了压力。
老罗齐尔让埃文献上一番表忠的辞藻，黑暗君主满意地点头。
他身后的阿布拉克萨斯注视着埃文，灰眼睛如陷雾中，神情不明。卢修斯看出他父亲不赞同这种献出子嗣的做法，而老罗齐尔带起这个头，意味着其他纯血家族也将面临同样的抉择。
“这些新鲜血液掌握着魔法界的未来，我一向赞同他们尽早学会统治的手段，以便将来能接管由我们开创的伟大事业。”Voldemort的魔杖尖挑起埃文的衣袖，抵在那光洁的手臂上，“你会在毕业那天得到加入你父辈的荣耀。”
老罗齐尔露出自己的手臂，卢修斯走近他，第一次清晰看到那个狰狞如巨大疤痕的标记，游走的毒蛇在皮肤上凹凸起伏，散发着黑暗的朽败气息。它的躁动似乎引起一些疼痛，但老罗齐尔脸上更多的是炫耀。
“阿布拉克萨斯不喜欢它的风格。”Voldemort缓慢地念出他那贵族派头十足的多音节名字，“他的审美总是那么浮华过头。”他与阿布拉克萨斯并肩而立，侧过头俯身靠近他耳际，声音里有些恶意，“幸好卢修斯的喜好不太像你。”
“他是个五年级的孩子，都没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上次我见到他，才是个刚入学的男孩。”Voldemort故作讶异，“这些年轻人长得真快，是不是？真期待与他见上一面。”
“我对他的能力很信任，不过他还需要时间成长。”阿布拉克萨斯轻快地笑着，转向老罗齐尔，“为什么不让埃文去找卢修斯玩呢，他一定等不及了。让我们好讨论一下正事。”
“有什么比教诲我们的子女更重要？我们苦心经营，都是为了下一代。”老罗齐尔不甘心就这样放过表功的机会。
“一个鬼鬼祟祟的麻种，也许无足轻重，”阿布拉克萨斯冷淡地阻止他的话头，“却能带来意外的影响力。哑炮游行的教训已经够我们认识到这一点了。”
“我们的魔法部长詹肯斯女士经那一役的胜利有些得意忘形。”Voldemort指尖敲着桌子，轻声说，“阿布拉克萨斯建议给她送上一份大礼。”
埃文离开了房间，最后他听到了那个地名。
老罗齐尔的声音模糊传来：“‘愚人船’？他怎么会发现那里？”
此时，卢修斯从记忆中跌落回现实。
“看来我只听到这么多了。”埃文扶着头坐起来：“滋味永远这么糟糕，对吧？有个人在你脑子里挖来挖去总归不好受。”
“抱歉，我掌握的还不够完美。”
“我们总要适应这个的，为了所谓的家族秘密。”埃文摆了摆手表示无所谓，“但我现在恐怕得去好好睡上一觉。”
他眼神有些躲闪，回到自己床上，熄灭了寝室的光，黑湖沉郁的波光在地板上嶙峋起伏，偶尔有巨大水生动物的阴影从月光中梦魇般浮现。斯莱特林天性亲昵水的幽暗和神秘，在它的庇护下宁静沉眠。
卢修斯没说出他从那段记忆里感受到埃文对Voldemort的恐惧过分强烈，以老罗齐尔追随这位君主的历史和忠诚，埃文与他接触的机会肯定要比自己多得多，恐怕他那喜怒无常的天性带来了不好的回忆。
与埃文的抗拒相比，卢修斯对这位黑暗的君主有着更隐秘的好奇。他当然也为Voldemort的天才所吸引，但他从来不是绝对力量的信徒，否则他就要成为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狂热追随者了。这样的人能成为英雄或魔王，而造就两者的权力始终隐匿在他们身后的人群中。
寥寥数面的印象中，他始终觉得Voldemort的强大之下潜伏着无序的混沌，那来自他惊人的野心、神秘与矫饰。他的灵魂躁动不安，权力、金钱无法平复，古老家族所信奉的理性以及规则在他身上失去效力，只有摧毁本身能给他带来快感。他燃烧的红瞳从十一岁那年就扎根卢修斯的脑海，犹如那个衰败冬日深深刺入掌心的蔷薇荆棘。
追随他的父辈们不会没发觉这一点。但他们似乎心怀另一种恐惧，不惜协力打造一尊恫吓对手的魔鬼偶像。
怀着这种思绪入梦，黑魔标记整夜缠绕在卢修斯脑海之中。那游走于骷髅中的蛇与他年少时在Voldemort宅邸见到的巨蟒重叠为一体，冲他张开血盆大口——
“伦敦西肯辛顿区，我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个地方。”埃文一整个上午都在对镜盒里的街景苦思冥想，不过他很快对自己的无知释然了，“这也正常，我以前还以为世上所有人都住庄园呢。”
“而我们的父亲们也从来没提起过这个地方。这不会是个巧合，我认为这就是里奇死因的突破口。”卢修斯在图书馆里小声释放了一条检索咒语，这是用来对付马尔福庄园几个世纪以来的庞大藏书和艺术品的。
长着小小羽翼的金线轻盈掠过书架，两个斯莱特林夹起羊皮纸和笔快步跟上。走到文化史分类书架前，那枚金线蝴蝶停在了一本书上，两人面面相觑——《以疯癫之名：中世纪麻瓜对巫师的迫害》。
最终他们不得不拿出那本无人问津的书，它确实清晰地解释了“愚人船”一词的涵义：中世纪的阴云笼罩下，蒙昧的麻瓜将预言家视作愚人，流放到河流中的孤舟上，任其漂流，去寻找他们的理智，因而称为愚人船。
“至少可以合理推测这个地方确实属于巫师。”卢修斯对自己不用闯进一栋满是麻瓜的建筑松了口气。
“那么想混进去也不那么简单了。”
“既然里奇都能进，就一定有进入的方法。”卢修斯果断地说。
接下来几天，通过维吉尔的侦查，他们弄清楚了该在肯辛顿街的哪个地点显形，以及进入那座建筑物的方法。它地处一处非常宁静的街道，只在傍晚时分偶有访客，其中一些看起来并不像是巫师，这也增加了他们的困惑。为什么不用魔咒把它隐藏起来。如果巫师和麻瓜都能进去，那意义何在？
埃文谨慎地说：“我始终觉得贸然闯入太冒险了，也许可以写信问问我父亲。”
“告诉他我们正在偷偷摸摸调查食死徒的杀人罪证？你已经成年了，何况你不是说要选择自己的人生吗？”
他们低声交谈着穿过中庭，直到被两拨人挡住去路。
“阿米库斯·卡罗，你在干什么？”卢修斯眯起眼睛，质询一方领头的斯莱特林学生。
“我们在路上撞到了，这位卡罗先生声称自己是食死徒，要狠狠教训我。”对面的格兰芬多高年级生不屑地冲卡罗点了下头，“我当然要好好教训这个杀人凶手的同伙。”
卡罗脸上有明显的怒气，但作为低年级生，他没敢挑衅斯莱特林级长的权威，继续对卢修斯低着头。一些家中有食死徒成员的斯莱特林学生在他身后握紧了魔杖，戒备着格兰芬多。
埃文紧张地来回看着两拨人。
“据我所知连高等魔咒自学小组都不招收三年级生，食死徒想必也不会有卡罗先生这么小的成员，这种大话如果有人信以为真，只能说愚蠢。”卢修斯连魔杖也没拿出来，懒散地拖着嗓音，“你们为一点小事影响其他同学上课的行为显然离真正的成熟很远。现在，如果谁还记得自己是个学生的话，在被扣分以前离开中庭。”
他拍了拍手，两拨人不情愿地散开了，卢修斯瞥了卡罗一眼，向所有斯莱特林说：“我希望不会再遇到任何人把诸如此类可笑言论挂在嘴边，给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
那个三年级大块头阴沉着脸：“我会记住这一点的。”
埃文盯住他的背影，走到卢修斯身边压低声音说：“跟他父亲简直一个样。这小恶棍听你的话是因为他觉得你是个食死徒。”
卢修斯知道阿布拉克萨斯想要的正是身份暧昧的好处。他也许可以调停学校里的一次两次争端，但很快就会不得不选边站。霍格沃兹尚不允许他们保持中立，巫师界更不会。这种情况下，更要考虑清楚立场，即使为此冒险也是值得的。
卢修斯决心在这个霍格莫德周离开学校，实施他的计划。
埃文则在学校留意情况，他说：“有什么事用守护神给我个口信。”
“我会用炼金课上做的怀表联络你。”卢修斯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难道你还没召唤出守护神？”埃文不准备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我以为没什么魔咒能难道你。”不过他又体贴地补充，“你总是给自己太多压力了，守护神咒的关键在快乐的心境。”
卢修斯羞于承认他的守护神咒始终不是很好，至今仍是一团烟雾。
他发现，当拨开覆盖在他生活上光彩陆离的糖纸，他并没有真正懂得过快乐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5-1 愚人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