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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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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之时似乎有几个声音,吵吵嚷嚷,不知在说些什么。
“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没那么脆弱。”
“#¥&*……”
一个声音情意缱绻,似有无限眷恋,悠远绵长,低声唤到:“拂光~”
声音似乎就在方梨之耳边低喃。
可这唤的是自己吗?她疑惑,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混沌中,沉沉睡去。
醒来时,琅姬在一旁。“你师父将你送回来的。”说着端了杯清水给方梨之润喉。
“多谢。”方梨之捧着茶杯小口饮着。
“我师父呢?”
“他见你好些了就走了,今日华相不在,所以我找了氏久前来。”
方梨之有些讶异,“是吗?我许久不见氏久出来了。”
自拂光走后,华相和氏久便同掌灵渊仙宫。
氏久待人和善,可不常出来见人。是以她在仙宫里见得多的是琅姬和华相。
再者,不知是否只是错觉,方梨之总觉得与氏久相处起来有些不自在。不过寥寥几次的会面,她却总觉得氏久望着她的时候,眼底倒映的却是别人,藏着化不开的深沉与思念。
……
鎏人所知晓的是自己拥有的记忆,如今补齐了方梨之的那一隅记忆,才依稀拼凑起当年之事的全貌。
“你看见了吗,不要再把食物分给别人了。来的人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我们会难以脱身的。”一少年指了指外面的一大群人。
“可是他们真的太可怜了,还有那么小的孩子,有些人都几天没吃东西了。”一个女孩轻声争辩着。
“这座城起码数千人,你救的过来吗?真把自己当成拯救世人的神了!这几日你已经将你的食物尽数拿出了,已经足够了。我们速速离开这儿,这几日我们身上好似有取之不尽的食物,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如此极端的环境下。难保会发生什么危险。”
这两人便是少年时期的鎏人与方梨之。
那时陵山发生了一些事情,花坞里被毁,玫姑不知所踪。只得到了一丝线索,指向罗刹海市——四方海域的尽头。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离开了陵山往四方海域的方向去。途经岩城时正赶上岩城闹饥荒,许多已经外出逃荒了。但依旧可见城内四处滞留的难民,大多是一些年老残弱,带着不知事的孩童。方梨之见走了一路见了许多的难民,见他们实在可怜,便把包袱里的食物分给了他们。
包袱原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只装了几个馒头一件衣服,其他的东西都在她胸前挂着的珑犽箧里。
可是只有几个馒头怎么够呢,师父又交代过她不能将自己有珑犽箧的事暴露于人前。于是两人决定在城郊一处破庙前施粥布粮。
闻讯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两人一连布施了两日,在第三日时,鎏人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直想徘徊在周围,他怕她有什么危险。何况方梨之的珑犽箧里也已经没有多少食物了,于是便有了前面的对话。
夜晚,破庙。
“小梨子,明日我们便离开,今天有两个人一直拿了粮食还一直在周围徘徊,他们从我们布施的第一日起便是如此,眼神飘忽,形容猥琐,一看便是心术不正之人。”
方梨之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是么?眼神飘忽……”
“这世上有很多人,不似你想的那样心善。怀璧其罪。这几日有些难民已经开始疑惑了,或许他们并不在乎我们食物是哪来的,但他们一定想从我们身上的到这些食物。欲望会吞噬人的良知。”他又考虑了会儿,有些不安,来回踱步。
“不行,明日不知又会有多少难民来,我们还是连夜走吧。”他拉着方梨之便要走。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响动,他忙追出查看,有几个黑影一溜,躲入了后面的树林。他折身回去,方梨之探出个脑袋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
鎏人拉过她,一脸严肃。“那两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们离开吧。”
她拉着他的手拖着他坐了下来,“鎏人……我知道你想早日离开这儿,不过今天夜已深了,明日一早我们便走,行吗?其实我知道你说得对,或许这世上有些人不似我想的那样善良,可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恶人,玫姑失踪了之后,你是不是变得有些偏激了。”
鎏人才静了会儿,听到后面已是生气了,眉头一皱。“其实你觉得我在吓唬你,我在耍你是么。自我们离开陵山以来,我生怕你遇到什么危险,我没法及时保护你。我一直觉得是我将你带出陵山所以我有责任照顾好你。前路未知,带着你我始终惴惴不安,如今我已是孑然一身,但你若是有个好歹,他日遇见你师父,我该如何向他交代。可是如今看来,我的小心谨慎在你眼里不过是无理取闹。”鎏人一番话说完,眼睛几分血红。
方梨之知道,他是真的紧张自己。可这一番话说出口,她也才知道原来自己在鎏人心里是个大包袱。
她怔了一会儿,手不自觉地揪了揪衣摆,拘谨地笑了笑,有些落寞。“原来,我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负担。真是抱歉,是我任性了。”
话一出口,鎏人便已经于心不忍。他自小就喜欢闹她,两人总是吵吵扰扰的。两人辩起来,她总是输的那一个。但他却总是最先心软的那个。
这次让她跟来原本就是自己顾虑不周,若是她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他转过头狠心道:“你还是回陵山吧,不要再同我一起了。你愿意救济便救济他们吧,不过明日是最后一日了,明日午后我便送你回陵山。待你平安到达,我再独自出发。”
方梨之的胸中突然溢满了一股莫名的难过,下意识的便想说些什么,“可是……我。”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泪珠子便已经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难以自控的抽泣了起来。她想,真是丢脸啊,明明不想哭的……只是突然控制不住了。
她突然一哭,鎏人便慌了。
小时候她一贯喜欢这样耍着他玩,后来大了些,便再也没见她哭过。他不知所措,蹲下身子软下语气哄着。“哎,这是说了两句就哭了,好,我错了,别哭了,别哭了。”
他上前将突然情绪失控的某人轻轻拢在怀里,安慰着,“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担心你。我是妖,随随便便打两下不会死,可你弱不禁风的。我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总担心你受欺负。我青春年少却操着一个老父亲的心,容易吗我~”
暗处,一双眼睛一直在破庙的另一处窗户外看着两人,悄无声息。
两人坐在破庙中倒塌的一根横梁上,方梨之随意的揪起身上披风的一角,胡乱的随便擦了擦脸上未干的眼泪。硬气道:“我没想哭的。”想着刚刚自己的狼狈样,顿时觉得丢脸极了。
“我也不知怎的,突然就这样了。可能,也许~”她有些气闷,实在想不出解释的话了,恼羞成怒撒野道:“都怪你。”
鎏人看着她故作镇定又蛮横的样子,无奈又好笑。安静了一会儿,方梨之突然出声:“我不想回去,师父不见了,玫姑失踪了,你也不在。我不想一个人。”
夜渐深,几丝凉风缱绻,鎏人替她拢了拢披风。语气带着几分妥协几分无奈,“不愿回就不回了。”她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好看的眼睛里仿佛透着盈盈的光。
“但是~”鎏人立马接到,“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必须听我的。”
方梨之点头满口答应。
外头忽然刮起了一阵儿一阵儿呼呼的大风,吹的树叶子哗啦哗啦响。门外一黑影跑过,这次连方梨之都看见了。
步态笨拙,身量矮小,鎏人一见便知是这几日徘徊在四周的那两人中的一人。真是烦人,还不死心,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人。
鎏人四处看了看捡了根木棍给方梨之,叮嘱道:“拿好了,在这儿等我,一炷香的时间我便回来。”
方梨之抓紧了木棍。“你小心啊,一定要快点儿回来。”他应了一声,便迅速没入了旁边的山林,一会子便不见了人影。
夜色寂静,凉月无声,方梨之拿着木棍坐在庙中,谨慎的看着四周。不知怎么的突然困意袭来,眼睛使劲睁了两下,却还是逃不过倦意,随着哐啷一声木棍落地的声音,方梨之也应声倒地了。
恍惚之间只听得几句模糊的声音。
“大哥,如何,我这迷烟有效吧!”
“少废话,快搜,一定有宝贝,不在这丫头身上,就在那臭小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