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传》澹容

99、第 99 章

　　“阿九也看中了她？”我都能猜出来的，烛烈显然更重预料到，他拿起朱笔在齐敏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道：“户部尚书嫡女，做个良娣足矣。槿妃还想让她娘家侄女做良娣，也不看看柏家上下是些什么货色，小门小户的，做个淑人都不配。”
　　我忽然想到了被恒宇念念不忘的岑思，不由得对烛烈道：“哥哥可别忘了，恒宇对岑思可是一往情深。岑思入宫，该给她个什么品级？她可是哥哥的亲外甥女呢。”
　　我刻意咬重了一往情深的字音。
　　太子妃岑思是不用想的了，太子妃之下便是左右良娣各一人，而两位良娣的地位又稍有不同。
　　烛烈翻了一页，找到了岑思的名字，抬手也画了一个圈，不假思索道：“恒宇难得开口一次，让她进宫亦无妨。就做个左良娣罢，毕竟是皇家血脉，总不能比齐敏还低一截。”
　　我暗暗发笑，一个是炙手可热的皇后侄女，一个是太子真爱的公主之女，恒宇的太子妃得是怎样的出身才能压制得住这二人？
　　烛烈随意往后翻了一翻，把槿妃的娘家侄女柏素华也圈了起来，道：“至于柏家，给个恩典亦是抬举了。”
　　事关一国储君的妻妾分配，我再往下说就有僭越之疑。岑思注定坐稳了左良娣之位，我心满意足，继续趴着看烛烈圈圈点点。
　　齐皇后病好了，阳王指婚了，皇太子也立了，东宫选秀也结束了……我默默掰着手指数内廷近来发生的大小事情，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目光转到烛烈身上，心里忽然一动。
　　我怎么把停云宫的叶德仪、叶依裴这对姐弟给忘了？

　　雍宁八年五月，雍宁帝当朝下诏，册封了以玉林侯翁主岑思为首的若干贵女为皇太子嫔妃。
　　玉林侯嫡长女、静训长公主长女翁主岑氏为左良娣；
　　勋国公、户部尚书齐昭晨嫡女齐氏为右良娣；
　　太仆司徒毅孙女司徒氏为顺常；
　　谏议大夫卫陌孙女卫氏为顺常；
　　仆射李集外孙女枝氏为顺常；
　　槿妃娘家侄女柏氏为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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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的孺人、淑人各十二人，家人子与官女子各十二。
　　诏书一下，朝廷立马沸沸扬扬，议论纷纷。从良娣到最末等的侍妾，都被塞得满满的，可是众人翘首盼望的太子妃宝座，居然就此空悬。
　　换而言之，已经拥有了众多姬妾的皇太子恒宇，仍然是大靖皇族的未婚青年一名。费尽心机斗得头破血流的各个重臣亲贵对此表示十分失望：选了那么久，太子妃的人选依然不知花落谁家。
　　挽青将册封诏书抄录了一份，我看着看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岑思背后有郦长公主，齐敏仪背后有齐皇后，柏素华背后有槿妃……太仆司徒毅还是燕德夫人明面上的养父呢，居然也送了自家的孙女司徒妩入宫，司徒家究竟是支持岑思还是支持司徒妩，一时半会还真难以下结论。
　　岑思有恒宇的真爱做倚仗，看起来赢面似乎更大，可齐皇后、槿妃、司徒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代表他们家族利益入宫的这些贵女都不容小觑。偏偏不知烛烈出于什么心思，没有确定太子妃，弘义宫缺少一个真正的女主人。
　　没有太子妃，没有大婚，皇太子便仍未算成年。而没有压制姬妾的太子妃存在，恒宇今后的生活……一定精、彩、绝、伦。
　　我随手弹了弹那份名单，把对恒宇未来的担忧抛诸脑后，转而问起了叶贞的近况。

　　“你是说，叶昭华最近闭门不出，只管安心养胎是吗？那叶依裴又怎么样了？”
　　挽青的回答令我颇为意外。
　　叶德仪晋封为从三品昭华，还是齐皇后在病床上向雍宁帝求的恩典。从德仪到昭华，叶贞连升三级，却依然低调得很，越来越少出门走动，全心全意养胎。
　　叶依裴仍然是御前侍卫，据说颇得雍宁帝青睐，日日伴驾随行，形影不离。
　　虽然早已知晓这姐弟二人是联手邀宠，可挽青的言语仍然让我忍俊不禁。
　　烛烈又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踏入内廷，后宫嫔妃怨气冲天，就算是去年齐皇后精心挑选的绝色秀女亦未能拉回他的脚步，那些闲言碎语只怕比挽青慎重斟酌之后的说得更加难听。
　　叶依裴得宠，叶贞养胎，看起来很正常很合乎情理，我却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齐皇后的身体……是意外还是人为？”
　　挽青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确系人为。”
　　人为。原来如此。我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