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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在以豪侈而闻名的皇族家宴中,我见过许多光华灿烂,穷极匠心的珠宝古玩,而在彻夜不息的歌舞饮宴中,它们被故作轻慢地随意炫耀,只是为了衬托出宴会主人的奢靡华贵。
      而在奇华殿里,它们像随意开放的花朵,不加修饰的散放在几案和木格上,与其说是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不如说是被人随手丢弃的摆设。
      俏色玛瑙雕成的夔龙杯,带着墨色水银沁的玉佩,枫叶纹描金的碧蓝色琉璃盘,在烛光映照下流动着不可思议光彩的大颗水晶珠,于阗冷暖玉琢成的围棋子,金丝裹唐草纹饰刀鞘的短刀……
      可惜的是,它们都在漫长的岁月里沉默得太久,落满尘埃蛛网,精致华美的表面渐渐堆负层层斑驳锈迹,不复当年的炫丽光彩。
      它们或许是当年守陵皇族的收藏,亦有许多是历代天子对守陵之人的丰厚赏赐,我一件一件兴致勃勃端详流连,也不嫌脏。
      我在奇华殿流连忘返,待了好几日。但那些珍宝全部都打上了内廷司特殊的御用标志,只能收藏不能贩卖,违者将以大不敬处以重罪。当我知道这一点时,之前的兴致勃勃全数化为一盆凉水当面泼下,直让我扫兴不已。

      挽青认为奇华殿久无人迹过于荒凉,不敢让我多待,又不愿扰了我的兴致,隔半个时辰就站在外头唤两声。
      再次听到挽青的呼唤,原本就打算离开的我,扬声应下,将方才把玩的牛角玛瑙杯往身边的黄杨木架上一放,匆匆转身间,啪哒一声,竟然无意识地打翻了放置在玛瑙杯旁边的紫檀描金小匣。
      木匣跌落于地,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倒把我吓了一跳。
      木匣倒没摔坏,只是里面咕噜噜滚出两片白色物体。
      我好奇地上前捡起来,白白的,扁扁的,像是普通的石头,又有点儿像寻常的蘑菇,扁的那一面并排列着七个小孔。
      我诧异地翻来覆去地打量着两块看似一模一样的白色石头,分量比我见过的石头轻得多。
      其他贵重的珍宝都全部敞开随意放在奇华殿里任凭蒙尘腐朽,唯独这两块白色石头好好搁置在木匣里。若非我不小心打翻了木匣,恐怕它们会一辈子躲藏在木匣里,永世不见天日。
      若说这石头有什么珍贵稀罕之处,我还当真看不出来。莫非是因为它们一模一样,都有七个小孔?
      “殿下,殿下……”挽青又在殿外出声呼唤了。
      我仓促应了一声,把手心里的石头捏了捏,轻飘飘的。当下不再多想,连忙往外跑去。
      我是清思台如今的主人,这两块石头还是可以做得了主的。
      就凭着它们被人隐秘地收藏在木匣里,而不是和那些奇珍异宝放置在外面,我便能断定这两块石头来历不凡。
      虽然眼下我还不知晓石头的来历用处,发越殿古书无数,我迟早会慢慢发现的。

      七明芝,生于临水石崖间,叶有七孔,实坚如石,夜见其光。若食至七枚,则七孔洞然矣。
      我慢慢阖上前人撰写的花木类典籍《花镜》,在奇华殿发现的那两块白色石头的真实身份便呼之欲出。
      七明芝,与薰华草齐名的海外仙草,生长在险峻陡峭的海崖间。相传连续食用七枚便心脏七窍汇通,聪慧绝顶。
      上古时代的圣人比干便是世间传说唯一拥有七窍心肝之人,可惜落得个被纣王挖心而死的下场。
      先不论采摘七明芝的风险,纵然收集吃了七枚又如何,在这个世道上过于聪慧之人往往更容易遭受摧折打压,难不成要重蹈拥有玲珑七窍心的比干覆辙?
      而且……收藏了大靖皇族数百年珍宝的清思台亦只有这两枚存世,焉知世间还会有几枚七明芝呢?
      收集不成七枚七明芝,眼下这两枚便有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把七明芝再放回奇华殿未免有明珠蒙尘之感,我思来想去,唯独像那些彩珠一样,妥善收藏起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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