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福传》澹容

41、第 41 章

　　我心意已决，当下更不迟疑，立即研墨动笔，给烛烈写了一封详细的长信，让暗卫迅速面呈天子。
　　我推开书案前的方胜花窗，远望着暗卫的身影矫健，如飞鸟般在起伏荡漾的杨柳枝条间一掠而过，暗暗期待这封信能够尽早送达烛烈手中，不要被齐皇后的温情劝慰而左右。
　　只要哥哥看到我的信……我站在夜色昏瞑的清思台上，心潮起伏难定。以哥哥缜密多思的性格，只要心平气和地读完这封信，以他身为天子的敏锐，自然会站在我这一边。

　　雍宁五年的入冬，内廷司为清思台提供了比往年更多的过冬物资。
　　木炭、丝棉、皮毛之外，还有年节下的例行赏赐，挽青细细清点了数量，比之前内亲王的份例还要多，而且布料衣饰的图纹由原先的凤凰鸾鸟珍禽变成了龙、虎、麒麟等瑞兽图纹。
　　挽青盯着仆役们将各种物品往清思殿里搬，拧着眉头打量了一会儿便放松下来，淡淡笑道：“陛下盛眷隆裕，实乃殿下之福。”
　　我捧着雪球心情大好，笑得眉眼弯弯。
　　凤凰变成龙虎纹？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呢，我早就觉得自己的衮服仪制过于女气，想要更换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不曾想哥哥这般体贴，不但爽快地答应了我延长守陵的请求，还提前给了我一份意外惊喜。
　　龙、虎、麒麟等瑞兽是天子常服的寻常花纹，凤凰是皇后常服的图腾。内亲王仪制兼用二者的仪制，兼容并蓄，华贵雍容。
　　正二品内亲王的衮服已经逾越了亲王品级，如今内廷司直截了当地送了更加僭越的龙虎瑞兽纹，想必若非内廷司忙中出错，便是哥哥蓄意恩奖。
　　只有正一品的内亲王爵位方有享用天子仪制的特权。当年博陵内亲王被高祖皇帝擢升至与天子平起平坐的正一品内亲王爵位，不正是因为她仁善纯孝，守陵三年的功劳么？
　　我只在信中提及愿效法博陵内亲王，烛烈便心领神会，甚至为我预备了更多。
　　即使敬训回了幽州，又有何妨？我还有哥哥和百里，这世间有他们为我算无遗漏，遮风挡雨，我又何须畏惧？

　　感动之余，我亦开始盘算起来。不说为哥哥肝脑涂地赴汤蹈火，投桃报李我总能做到。
　　薰华草过于脆弱，即使我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原先繁衍的五六株薰华草这几年仍然没有增多的迹象。
　　盛开的花朵不易保存，我便制成干花送出去。据烛烈所说，薰华草价值连城，有富绅巨贾为获得一朵干花动辄豪掷银钱。如今江湖上，制成干花的薰华草一片花瓣便价逾千金。
　　为一朵小小的干花不惜投掷黄金万两，我对民间富豪的盲目挥霍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自然，正因为有了他们的狂热追捧，每年光那五六朵薰华草便能为哥哥的国库增加五六万两黄金，如此一本万利，不，无本万利之事，当然多多益善了。
　　不仅如此，我还将在清思台里寻找到的其他琪花瑶草，尤其有提升内力、解毒功效的花草打包送出去，哥哥和百里都是习武之人，又身居高位，用来防身最好不过。
　　老内侍们提及奇华殿珍藏了许多宝贝，为了给哥哥的国库再锦上添花，我也往奇华殿多跑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