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半寸月光

34、废物

　　梁野有些后悔，他不应该哪壶不开提哪壶，徒惹得乔英伤心。

　　不想再言，他送乔英去了孟将军府。

　　马车转眼在孟将军府前停下，梁野命侍卫前去敲门，却听乔英说了一句：“不用了，我来。”

　　她一边跳下马车一边说：“九哥且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很快出来。”

　　于是，梁野停在车内。

　　只见乔英上去敲门敲了一阵没人理，直接一脚踹裂了孟将军府的大门。

　　如此巨响，在门后柱子打盹的门房一个激灵清醒，见到来人吓得脸色惨白，他几乎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去报了老太太。

　　老太太已是几天没吃下饭了，得知乔英前来，惊恐万分，直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知道，以乔英的性格，她打了她情同姐妹的侍婢，她定然会从她身上找补。

　　却听说她直去了孟节的院子，又是一慌，赶紧朝孟节的房里去。

　　她就孟节一个儿子，乔英若对孟节不利，不是要了她的命么？

　　此时，乔英已经孑然来到了孟节的居室，见一贯侍候孟节的婢女守在外面，像是怕孟节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乔英道：“本将军奉圣上口谕前来探望，劳烦通报。”

　　婢女认得乔英，哪里敢说“不”，心惊胆战就推开门进去了。

　　然而，她们才进去，一套茶具就飞了出来，随之响起的还有孟节暴怒无常的声音——

　　“滚！”

　　乔英眉眼一冷，大步跨了进去。

　　只见昏暗房间里，孟节窝在墙角喝得醉醺醺，脚边一堆酒坛。

　　乔英也没想到她嫁人竟是嫁了个孬种，做错了事受到了打击竟还有脸喝酒。

　　孟节眼睛都没睁，歪着脑袋骂道：“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我么？滚，都给我滚。”

　　乔英眼光一动，抄起桌上的茶壶，掀了壶盖，泼了他一脸。

　　“孟节，看清楚我是谁！”

　　这下，孟节总算清醒了，他望着那张漂亮不失英气的脸，顿时咬牙切齿：“乔英！”

　　乔英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噔——”地放下茶壶：“你应该叫我一声兰翎将军。”

　　孟节唰地从地上站起，摇摇晃晃朝她扑了过来。

　　只是他还没碰到乔英，就被乔英凌厉踢了一脚膝盖，整个人朝地面跪了下去，乔英一只手押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负在身后，连姿势都没变。

　　“废物！”

　　孟节使劲挣扎，没挣开。

　　习武之人应戒酗酒，因为酗酒会让人身体沉重脑袋迟钝。

　　倘若说孟节以前还有她七分的本事，现在怕是连五分的本事都没有了。

　　这时，老太太的尖叫从门槛处响起：“乔英，你就算当了将军，也不能逞凶杀人。”

　　她整个人颤颤巍巍，眼神惊惶，好像下一秒就会昏厥过去。

　　乔英斜了她一眼，面色沉静，一脚将孟节踹开。

　　孟节道：“娘，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别过来。”

　　怕一会儿跟乔英打起来殃及池鱼。

　　乔英却道：“当初杖责青青是谁的主意？说清了再走不迟。”

　　老太太大声辩驳：“分明是她不经通报擅闯孟将军府，没废了她一双腿都是……”

　　好的。

　　话没说完，“叮——”地一声，一根簪子的尖端狠狠凿在了门框上。

　　老太太吓得当场晕厥。

　　她往地上一倒，外面响起一片“老夫人”。

　　孟节厉声道：“乔英！够了！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四品将军，还要怎么样！”

　　乔英拔下了簪子，插回头上，淡淡道：“讨回来。”

　　没有人可以欺负青青，也没有人可以在欺负完青青后试图不了了之。

　　孟节握紧拳头：“青青是我打的，你想怎样？”

　　乔英回眸看他：“确定了？”

　　孟节紧咬牙槽：“是！”

　　然后，乔英身形一闪，还没怎么让人看清踪迹，就来到了孟节的跟前。

　　她狠狠抓住孟节的左手，用力扭了一下，伴随“咔”地一声，孟节低嚎出声。

　　他的左手被废。

　　孟节看着自己的左手，满眼不可置信：“乔英你怎么敢这么做？我可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

　　乔英眼皮也不掀：“巧了，我也是。”

　　所以，无论是他去御前告状，还是想怎样，她都不会怕他。

　　孟节对乔英恨之入骨：“乔英，你给我等着，此仇不报，我孟节誓不为人。”

　　乔英笑了一声：“就这句还算有点骨气，我等着你。”

　　停了一下，她又说，“明天去上早朝，陛下的意思。”

　　孟节气得面目狰狞，却没有再顶嘴，怕再折损自己，变成真正的残废。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乔英踏出房门，还轻飘飘说了一句：“对不起。”

　　孟节几近吐血，却不敢再耽搁，让人去请大夫。

　　——他想保住他的左手。

　　然而，他到底是低估了乔英的心狠程度，大夫摸了摸他的手，说手骨已碎裂成了二十多块。

　　不仅每个指节都在里面被内力震断了，不可能再接上，就连手腕处的骨头也碎了好几段。

　　她是真的半点也没心软！

　　孟节好恨，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招惹乔英，恨乔英为什么那么桀骜难驯，却忘了——

　　烈鹰不可驯，猛兽不可欺，凡负有情者，必反噬自身。

　　而后，乔英离开了孟将军府。

　　歉她已经道了，天子那里她也有了交代，现在是该回去了。

　　次日，孟节缠着病手去上早朝，满朝文武见了皆是动容，这才几天不见，孟节怎地就这样了？

　　昔日英俊潇洒意气风发的大将军，这会儿神情憔悴，满脸胡茬，眼眶通红，眼圈漆黑。

　　他眉宇间堆积着浓浓戾气，眼神好似话本里描写的大恶人，就连那只左手也……

　　天子都惊了。

　　他虽然能体恤孟节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整个人免不了消沉放纵，可他身为武将，弄伤了自己的手，岂不是犹如猛兽自断利爪？

　　天子问：“孟爱卿你这是？”

　　孟节忍着屈辱：“多谢陛下关怀，这是臣不小心弄伤的。”

　　他便是死，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乔英轻而易举就废了他的左手，让他变成了半个废人。

　　天子对孟节极其不悦，但看在他拖着病体也要来上朝的份上，还是不予追究，只说：“下了朝，朕宣太医给你瞧瞧。”

　　孟节连拱手行礼都不便，只能低首：“多谢陛下。”

　　接着，早朝顺利进行，天子同文武百官议论完了国事，又点了爱将的名：“兰翎将军。”

　　乔英往外踏出一步：“臣在。”

　　“听闻你出身草莽，对山匪内事极为熟知，朕欲派你去燕山剿匪，你可愿去？”

　　“臣领旨。”

　　天子浅笑吟吟，显然心情就好极了。

　　所有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皆知乔英现在深得君心，不输梁野，否则定匪平乱这种小事哪儿用得着四品将军出动，这是要给乔英添功绩了。

　　岂知燕山剿匪只是天子试刃的第一步，天子唯恐用不好手上这把利剑，准备一步一步磨炼，再委以重任。

　　孟节不想乔英立功劳，踏出一步主动请缨：“陛下，臣也愿为君分忧，这燕山一带形势，臣比兰翎将军更为熟悉。”

　　天子不待见孟节，看都懒得看他，只是转念一想，如若让孟节与乔英同行，更能激发乔英的潜力，于是便同意了：“如此，孟卿与兰翎将军一道去，率先剿匪者加官晋爵。”

　　乔英应得干脆：“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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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英踏出皇宫，就见梁野的马车在宫外等，他今日未曾上朝，仿佛是有别的事要办，得天子应允。

　　原以为今天是见不到梁野了，却不想他修然立在马车旁，姿势闲适，鹤立鸡群，远远有女子往这边远眺。

　　“甜甜。”

　　乔英走了上去：“九哥。”

　　梁野温雅含笑：“今早如何？”

　　乔英点头：“还成。”

　　较之昨日，她今日上朝已经没有那么慌张，也未再有什么自身与朝堂格格不入之感。

　　这个将军当得是愈发习惯了。

　　只是，才当上将军就要出远门，青青那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讲，乔英同梁野说了这事，就听梁野道：“巧了，我要去平章。”

　　“平章在哪儿？”

　　“离燕山不远，一天一夜便可到达。”

　　乔英疑惑：“九哥去平章干嘛？”

　　梁野如是道：“调查一桩陈年旧案，有关火器，兹事体大，明日便要动身。”

　　离得这么近……

　　乔英想了一下，说：“行，今晚我同青青交代一下，明日和九哥一起出发。”

　　这样她还能护着梁野一些，免得他途中遭遇刺杀。

　　不说别人，单是孟节就很有可能怀恨在心，对梁野下手。

　　梁野果然不曾拒绝，眼里含着笑意：“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两人分道扬镳，乔英回到府中，命人替她收拾包袱。

　　青青见乔英回来，自是极为欢喜：“老大，今个儿上朝怎么样？”

　　乔英握着青青的手，很是为难地开口：“朝堂倒是安稳，只是……”

　　她将剿匪的事一说。

　　青青“扑哧——”笑了出声，又故作正经的咳了一下：“哎，那么远，青青不想去诶，老大你自个儿跟梁大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