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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陆家是颇为平静。希尧尽管是一百个不乐意,但在表面上,他和佳琪似乎又恢复到了昔日的情景,出入成双,形影不离。云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的身子也很快的康复了。她得遂心愿,心情舒朗,就是见到了素来不喜的恩雅,也不再是横挑眉毛竖挑眼了,有时还忍不住的对恩雅展颜一笑。这令恩雅吃惊意外之余,也觉得无所适从。她是早已习惯了云岚的横眉冷目、嚣张跋扈。
      这天是个星期六,早早的恩雅就起床了,她又找了一份兼职,在一家琴行教课。她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就准备下楼走了。她没有在陆家吃早饭的习惯,通常都是在外面买着吃。她下楼的时候,听到楼下有嚷嚷的说话声。声音从餐厅内传出。她刚下完最后一级台阶,正好听到云岚在说着:
      “希尧的新房也装修的差不多了,等完工后,他楼上的房间也得叫人整一下。”
      “他们两口子婚后又不住这儿,你白费什么劲?”希雯反驳道。
      “他们要是偶尔想回来住住呢。所以,咱们也得按新房的式样布置一番。”云岚说。
      “就你那点小心眼谁看不透?”希雯嗤之以鼻的说,“干脆我和牵牵住到楼上,你就不会动这些歪脑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岚又惊又怒的说。
      “什么意思?你该懂得的。不就是希尧提出要搬回楼上住吗?你怕他和恩雅再闹出什么事来。妈,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个老糊涂!你当初怎么想的,让若雁和恩雅在楼上和希尧挨着住,若雁也就罢了,自家的妹妹。但她林恩雅呢,是个外人不说,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又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整天的和希尧眉来眼去的,希尧饶是铁石心肠,也终究招架不住。哼,你那个傻儿子现在已是被她迷的晕头转向、神魂颠倒。”
      恩雅闻听此言,又羞又气,她很想上前去和希雯理论一番。但她知道这是不可以的,她很快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悄无声息的回转身子,她想回到卧室去。她就像是个蜗牛一般,受到外来的刺激与伤害,就本能的想缩回到自己的壳内。她刚要抬步上楼梯。突然的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响起,随即的是有人走出门的脚步声。是希尧,他在一楼的书房住,他大概是起床了,正向着餐厅的方向走来。从恩雅所在的现在的位置,她看不到他。但听起来他应该很快就会出现。餐厅在楼梯口左首前几步远处。此刻那里仍然响着希雯叽里呱啦的絮叨。
      “妈,你不把恩雅赶走,她留在咱们家迟早会跟希尧惹出乱子来。别说是希尧眼下是要订婚了,就是他结过婚又怎样?”
      恩雅窘迫极了,但她更窘的是希尧会听到。她急切的、慌张的向前冲了几步,她冲到了餐厅门口。希雯见状,戛然住嘴。与此同时,希尧从右边的拐角处走来了。牵牵也叫喊着从餐厅跑出,她拉着恩雅的手,乐不可支的喊着:“恩雅阿姨,你知道吗?舅舅要结婚了!”
      “这个死丫头,听风就是雨。是订婚,不是结婚。”希雯怒骂着,从餐厅走出来,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恩雅,“早啊,恩雅。你这是要去约会吧,你的桃花运可真是不错。好事也将近了吧?”
      恩雅不想说什么,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她无言的摇了摇头,算是作为对希雯的回答。
      希雯的嘴角浮现着一抹讥讽的笑容。
      “奉劝你一句,人不可太滥情,处处留情,处处撒网,最后终将是一无所获,竹篮打水一场空。”
      恩雅大睁着一对乌黑而幽怨的眸子,在生气委屈之余,也很有些难以置信,世上怎会有这样胡搅蛮缠、不可理喻的女人。她咬着嘴唇,竭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声来。她不屑也不愿与希雯发生争执。
      一直站在一旁,隐忍不语的希尧实在是忍无可忍,他大踏步的走到希雯面前,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对着希雯吼道:“姐姐,我也奉劝你一句,做事说话都不可太过于恶毒,否则你不仅终将失去丈夫的心,也终将失去至爱你的亲人的心。”
      希雯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眼中闪着怒火,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她吼着:“陆希尧,你是个混蛋!为了这个不要脸的骚货、破鞋,你竟置咱们的姐弟深情于不顾!”
      恩雅听不下去了,也忍不下去了。她心如刀割,泪水疯狂的夺眶而出,她一边捂着嘴,一边向前跑去。她跑出了客厅,在庭院中,她仍向前飞奔着。她浑然不顾身后的陆家大宅已是一团混乱,她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萦绕,快快的、远远的离开这里。
      希尧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她、追着她,希雯阻拦着、尖叫着、喊骂着,还有云岚也在高呼,小小的牵牵惊恐的哭喊声也杂在其中。恩雅在打开院门的一刹那,她有些一愣,佳琪正立在门外。撕扯在一处的,刚出客厅门的希雯、希尧,看到着一幕,也突然的没了动静,都愣在了那里。佳琪的眼光来回的扫视着他们,满腹狐疑。恩雅满面泪痕、悲悲戚戚,希雯的双手紧抓着希尧的一只胳膊,希尧似要挣脱。他们四人大概也就愣怔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希雯首先的回过神来,她慌忙的松开了希尧,把手缩回。
      “恩雅,你拦着门干什么?快让佳琪过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屋内牵牵恐惧的喊着:“外婆昏倒了!妈!舅舅!”
      希雯、希尧脸色一变,急忙的返回了室内。恩雅正也要转身跟过去,却被佳琪一把的拉住了。佳琪死死的、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并且冷冷的注视着她,冷冷的说:“林恩雅,你走开吧。你留下来非但于事无补,反而适得其反。你的存在,只会给这里的每一个人带来深重的灾难、深重的痛苦、深重的不幸!”
      佳琪说完,她丢开恩雅,进了屋内。留下恩雅一人呆立在那儿。她木然的站了一会儿,心底里有个小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快走!快走!她悲哀的、沉重的迈着步子离开了陆家。
      这是岁末年尾的时节,万物肃杀,天寒地冻。她的心头也是寒意阵阵。她失魂的、恍惚的在茫茫的人海、车流中穿梭。她小小的、单薄的、柔弱的身影那么不起眼的存在着,湮没在滚滚红尘中。虽然她的内心饱受煎熬与痛苦,但是她苦苦的压抑着、隐藏着,她用心而负责给孩子们讲课,认真而投入的在酒店弹琴。
      这一天结束完所有的工作,她拖着疲惫的步子往陆家走。在距陆家不远的小巷中,她好几次的犹豫驻足、徘徊不前。佳琪早上说的那番话一直的在她头脑中回响。可是,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回到陆家。夜幕漆黑,灯影朦胧,陆家的院门处,有一个人正倚门而立。那个人似乎已站了好久,但一看到她出现,立刻的向他急切的走来。恩雅猛的一惊,脚步停了下来。她注意到那个人是大哥,在她尚未缓过神之前,他已大踏步的走到了她的近前。
      “恩雅,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以为……”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余下的话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恩雅一时也不知该怎样的接口。她料想他是担忧她因为早上的事而负气出走。想到这,她的心头涌起股股暖流。但随即的,她又想起云岚的病情,遂忧心冲冲的问:“大哥,姨妈怎样了?”
      “她服了药,已没什么事了。”希尧说着,拉起了恩雅的手。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恩雅的手冰凉,希尧的手也是毫无热度。“快回去睡觉吧.”他温存而怜惜的说。
      他们刚走出两步,希尧望向恩雅,说道:“恩雅,几天后的元旦放假期间,我和佳琪两家的家人要在一起,定下我们的婚事,并商议婚期。我 、”他顿一下,“只想早早的结束这一切。现在的一切对我而言,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浑浑噩噩的梦。既然注定逃不掉,注定要逆来顺受,我唯有愿快快的梦醒。”他的话语里哪有一点将要为人夫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深刻的悲哀与伤感。
      直到这一刻,恩雅才深深的体悟到了他的悲观绝望、痛彻心扉,也体悟到了他的用情至深、感人肺腑。她因自己也牵涉在内,而有说不出的自责与歉然、痛心与担忧。她心事重重的、思绪纷乱的走着。他们进了院门,她的手仍握在希尧的掌心中,希尧没用松手的意思,她也未想到要抽出。同时,由于寒冷,她的身子本能的向希尧的身上靠去。就这样的,他们牵着手,紧紧的依偎着走着,就像一对亲密的情侣一样。
      他们走到客厅门前时,门陡的开了,佳琪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恩雅一惊,恍如梦醒般的将自己的手从希尧的手中挣出。但立即的,她又觉得很是不妥,仿佛他们刚才做了很不光彩、很见不得人的事,很心虚似的。她难堪的、手足无措的垂下了头。希尧挪动脚步向前走了,她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进了客厅,室内暖暖的,可她更觉得是寒意深深。希雯正从沙发上站起,注视着她,面罩寒霜,气势汹汹。
      佳琪唯恐她生出大的事端,赶忙的说:“姐姐,阿姨睡下了,你也快去歇息吧。”
      希雯哼了一声,忍耐的说:“佳琪,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多说什么了。哎,你是处处替他人着想,可有人就是非但不领情,反而……”
      恩雅的身子晃了一下,她觉得她再听希雯说下去,她肯定要昏倒。于是,她一声不响的向着楼上走去。希尧也跟着上去。希雯话才说一半,恩雅无礼的走开,已是令她为之气结了,再看到希尧的举动,她更是冒火。
      “陆希尧,你别忘了,你现在是在楼下睡觉,你上楼干什么?”
      恩雅扶着楼梯扶手,一阶一阶的向上走着。他们究竟要怎样,她不想回头去看。但是他们一举一动所发出的声响,让人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先是希雯的喊叫对希尧丝毫不管用,他仍我行我素的跟在她后面。而后是佳琪生气的开门走了,希雯焦灼愤怒的一面呼喊佳琪留步,一面冲上前来拉住希尧。希尧没有反抗什么,就被希雯拽下去了。这之后,是一切复归于平静。
      恩雅这时也到了楼上的卧室内,她跌坐在书桌前,呆坐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她拉开抽屉,拿出笔记本,打开来,一页一页的漫不经心的翻动着。每一页上,都有好多慕云这两个字。这字眼刺激了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绞痛了她的五脏六腑。她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不可遏制的滚滚而下。好久,她才止住了哭泣。她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她来到了窗前。窗外月色冷清、寒星寂寥,朔风凛冽,枯枝颤动,透着难言的凄凉与悲切。她不由的喃喃念着:“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好一句人生自是有情痴,只是这话不止适用于她。在这个家中,有个人的痴情更甚于她。待她深刻的明白这一点时,有些事情已是再也无法挽回。人生就是这样,很多经验与认知的获得,是来自一些惨痛的事实。
      那一天,是元旦,新年的第一天。晚上七点多钟时,恩雅如往常一样到了酒店。虽然外面是数九寒冬、呵气成霜,室内却是暖气开的十足,热哄哄的。她先到更衣室换衣裳,并简单的化了妆。她从更衣室出来时,薄施脂粉,身着白色的晚礼服,袅袅婷婷,款款而行。向着大厅内的钢琴走去的一路上,引得很多人瞩目。在这装修奢华、犹如宫殿的五星酒店,在这很多穿梭来往的、衣香鬓影的名门淑媛中,她依然那么的夺目,灿若星辰。
      她在大厅那架大的黑色三角钢琴前落座。钢琴摆放在大厅的中央,柔和的灯光下,她端庄的坐着,垂首敛目,她纤细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跳跃,一曲优美的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响了起来,在大厅飘荡回旋。她曼妙的身姿,优雅的动作,高贵的气质,和着悠扬的旋律,醉人的曲调,美的如诗如画。
      她出神入化、浑然忘我的演奏着,仿佛她整个人也融入在乐曲中。不远处,她的那个忠实的、热烈的追随者,手捧一束黄色的玫瑰,如痴如傻的望着她。她弹的陶醉,他看的忘形。恩雅自打第一天在这儿演出,他初遇她的一刹那,惊鸿一瞥,即视为天人,自此后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他叫什么名字,恩雅至今也没弄清楚。虽然他在第一次鼓足勇气拦住她时,曾做过自我介绍,但她只记得他姓杨,别的一概都忘了。
      这位杨先生不仅高大英俊、阳光帅气,而且殷勤备至,情深一片。每晚他都在恩雅到来之前赶到,默默的守在一旁,等待她的出现,关注她的举动。他总是手捧玫瑰,在她演出结束要走时,奉送给她。她婉言谢绝,一次也没有接受。他屡次碰壁,却锲而不舍,百折不回。他手中玫瑰的颜色,每天都在变换。各色的玫瑰,他已捧遍。所以,他在这家酒店落下个“玫瑰情人”的称号。
      看他的行事作风,穿戴打扮,恩雅知道他是个阔公子。这种纨绔子弟,对她心血来潮、新鲜一时也就罢了,他不会长久的将她放在心上。她对他自然也是不以为然。不过,他每天像个守护神似的,忠诚的守护着她,打消了其他人对她美貌的垂涎、觊觎之心,使她免受很多的打扰与纠缠。而且,他的作风也身绅士。她每每拒收玫瑰,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很客气、很礼貌、很谦恭的说:“没关系的,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我会打动你的。”
      他开的有车,但他从不冒昧的提出开车送她回家。他帮她拦下出租车,待她坐上车后,车子开出老远,恩雅回头,暗夜中,他黑色的身影总是那么纹丝不动的站着。她很感动,也很抱歉。她早已是心如止水,再也难起波澜。
      每晚两个小时的演奏,恩雅不曾停歇片刻。流淌的乐曲中,她忘情的醉入,恣意的享受。这晚最终的一曲,她弹的仍是《秋日的私语》。她特别钟爱这支曲子,特别是它所包含的那首小诗更是令她动容,尤其最后的几句,她最为喜爱,常在心中反复的吟咏。
      风,请记住我最灿烂的笑靥
      风,请留住你最深情的视线
      风,请双手合十与我共祈愿
      祈求上天,赐我们一世情缘
      来世,我会在雨中撑把伞
      静静等候你的出现
      伞上有我们的语言 爱你到永远
      《秋日的私语》一曲终了,她今日的工作结束了。她幽幽的、怅怅的叹息了一声。她从那个飘渺的、虚幻的、美丽的世界中走了出来,回到了现实。她听到了争吵喧嚣的声音。她的双手按着凳子,支撑着酸痛僵硬的身子,吃力的、缓缓的站了起来。争执就发生在距她不远之处,她起身后,抬眼去看。她错愕的发现,他们竟大都是些她所熟识的人。随着琴声的终止,她立起身子,他们那群人也停止了吵嚷。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着她。她紧张而惶惑,身子绵软无力的靠在琴架上。陆家母子、希雯一家三口俱在,还有佳琪及两位长者,那应该是她的父母,看样子,他们是在商讨佳琪、希尧的婚事。她的目光来回的扫视着他们,很奇怪的是,“玫瑰情人”也在他们中间。这么对人对她注目、聚焦。她头晕目眩、喉头发紧、手心冒汗。她瞠目结舌,说不出什么话来。而且,她由于过分的紧张,看不清每一个人的脸孔,觉得他们全是一团团模糊不清的雾气。
      人群中的小牵牵,按捺不住好奇冲了过来,她拉着恩雅的手,仰着稚嫩的脸,软软的童音清脆的喊着:“恩雅阿姨,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在这儿弹琴,好好听的!你的衣裳也好漂亮,像个仙女!”
      “仙女!哼!”希雯语带讥讽的言道,一边摆手叫着牵牵,“你过来,小小年纪什么也不懂,瞎嚷嚷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醉酒的中年男子,他大腹便便,步履歪斜的从酒店内向着门口走去,经过他们身边时,他注意到了“玫瑰情人”。于是,他走到他的跟前,也斜着眼,亲昵的拍着他的肩头,口齿不清的、结结巴巴的喊着:“老、老弟,你……你是带家人来助阵的吧。干的不错,勇气可……可嘉!精神、精神可嘉!多美的妞儿,”他扭头瞟了一眼恩雅,“如果、如果不是你抢先一步,我一定、一定将她拿下!”他重重的又在他肩头拍了几下,“君子成……人之美,不夺、夺人之美。祝……祝你好运,玫瑰情人!”他说完,踉跄的走了。
      “玫瑰情人!”一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讶异而恼怒的重复着,直问到“玫瑰情人”的脸上去,“杨凯,这大概就是你的绰号吧?”
      杨凯,恩雅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眼光落到了佳琪的身上。他们都姓杨,脸庞也有几分相似,莫非他们是兄妹。那个妇人应该是他们的母亲吧。她这样疑惑的思索着的时候,那个妇人忍不住的数落谩骂杨凯。
      “杨凯,怪不得叫你晚上一起吃饭,你死活都不肯,原来你竟在这里。也是老天有眼,偏让咱们撞着了你。不然,咱们不定被瞒到什么时候呢?你每晚溜出家来,咱们都以为你在正经的谈恋爱。谁想你竟在这种场所流连,追逐一些浮花浪蕊、不三不四的女人,充当情圣,沦为笑柄。”
      “她不是浮花浪蕊、不三不四的女人,她是世上最善良、最纯洁的女子!”说这话的是希尧,他的话语中带着强烈的感情,仿佛他最珍爱、最呵护的一件宝物被人亵渎、侵犯了。
      杨太太被希尧这样的一顶撞,面子上很是挂不住,她相当气恼的看了看希尧,又望恩雅所在的方向恼怒的扫视一眼。仍站在恩雅身旁的牵牵接触到她的眼神,吓的一个激灵,直往恩雅的怀里缩。恩雅慌忙的伸手揽住她。希雯这时也顾不上找她们两人的茬了,她又是瞪希尧,又是求助的望向云岚,她是不知怎么办才好,希望云岚能站出来说上些话来救场。
      云岚虽纹丝不动的站立着,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气急败坏。好半晌,她都气的说不出话来。直到杨太太最终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不得不开口说了,她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的情绪,说道:“佳琪妈妈,我想你也应该看明白了一点,这个弹琴的女孩,是我们所认识的。她是我们家的一个亲戚,目前和我们住在一起。所以,牵牵才会和她很亲近,希尧也才会很维护她。”
      “我不管她是谁。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卖弄风情、装腔作势、勾引男人的女孩子,我欣赏不了,也接受不了,更不能容忍我的儿子和她来往。”杨太太深恶痛绝的喊道。
      这一席话,惹得云岚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浑身颤抖,气愤不已。她瞪视着希尧,那个始作俑者,胸口急剧的起伏,怒不可遏。
      希雯讨好的、低三下四的对杨太太解释:“阿姨,林恩雅在这儿不三不四,咱们事先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个死丫头,瞒的是密不透风。咱们要是知道的话,说什么也不会来这儿跟着她丢人现眼。”
      “咱们不知道她在这儿,可是她却知道咱们要来这儿。她就是要等着吸引某个人的注意,而那个人……”开口说话的是杨佳琪,她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太过于愤恨与幽怨,把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眼光正盯在希尧的身上,显然她所谓的那个人正是指的希尧,她待要再说下去,正好,杨凯也要说什么,都被杨太太满面愠怒的喝令住口。聪明的杨家父母自然也是察觉出一些什么来,一直不言一语的杨先生也勃然变色,拿出一家之长的威严来:“杨凯,杨佳琪,你们都给我回家。咱们的家务事,咱们回家去谈!”他简明扼要的说完,很威仪、很气势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杨父走过后,杨太太叫着她的一对儿女,没好气的嚷着:“还愣着干什么,都跟上,回家!”
      杨凯无奈的瞥了一眼恩雅,悻悻的走了。他的手中还捧着玫瑰,被杨太太喝道:“把它丢掉!你视这种东西为宝物,在外人眼里,有多么的可笑,你知道吗?”
      伴随着杨太太的怒喝,佳琪恨恨的向她投来一瞥,眼神锐利如刀,令恩雅心头顿觉一凛。而后,她又无比哀怨的看了希尧一眼,迈着匆匆的脚步离去了。
      “希雯,去拉着牵牵,希尧、博涛,咱们都回家。”云岚火气十足、不容人反抗的命令着。
      希雯去拉牵牵,牵牵紧抓恩雅的手,非要她跟着一起走。
      “我得去换衣裳,牵牵,你先回去吧。”恩雅说完,挣开牵牵的小手,转身就走,去了更衣间。她的心中乱糟糟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她茫然的换了衣裳,茫然的走出酒店。在酒店外,寒风中,希尧定定的站着。他一个人,孤独的、默默的。恩雅很疑惑,云岚怎么会允许他单独留下。但她不发一言,她静静的、缓缓的向着他走去。他也沉默无言,安静的、肃然的等待着她的走近。她走到他的面前后,他故作镇定的说了句:“走吧,回家吧。”
      恩雅坐上了他的汽车。一路上,他们无语。到了家后,原想着会有一场狂风暴雨,然而事出预料,陆家的客厅空无一人,寂然无声。他们也仍是无语,恩雅独自默默上了楼。她在上楼的时候,希尧一直在楼下注视着她的背影。她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他炽热而柔情的目光,那几乎能将人融化的眼光。她不敢回头,不忍回头,一步一步滞重而缓慢的向上走着,脸上泪水奔流,觉得整颗心都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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