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飞蛾》杵瞧

2、疯活·chapter2

　　干净街后头有一片特别热闹的街区。
　　一到了晚上，就歌舞喧天热闹不停，宁遇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因为一到深夜，就总是有喝醉的男男女女来他这里买解酒药……还有计生用品。
　　这诊所卖得最好的，可能就是避孕套和避孕药了吧？
　　可是现在后悔把诊所开在这种地方，大概是来不及了。宁遇只恨自己选址没有经验，把诊所开到了“红灯区”旁边。
　　国内这种地方通常叫□□。
　　不过对宁遇来说，人都一个样儿，是病都得治，是命都得救，宁遇是医生，哪儿由得他挑病人？
　　日子一久，盛晶□□隔街有个小诊所，可以买避孕药这个事儿……算是小范围传开了。
　　于是□□里边有一部分人，谁有个小病小灾，或者谁晚上需要计生，基本都往安宁诊所跑。

　　秋天越来越深了，夜晚也凉得厉害。
　　宁遇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被门口的铃声叫醒，他本来就多梦，这下子更睡不好。
　　他睡眼朦胧地从床边上摸了件毛衣开衫，披上了就往外间走。
　　一边走，一边低头揉眼睛，一副睡不够的样子。
　　这德行便被站在门外的谢陆看见了。
　　宁遇已经有一个多月没见着谢陆了，手上都已经拿好了常卖的计生用品，一看叫门的是谢陆，顿时不知所措起来，那计生用品也无处可藏。
　　“你、你来干什么？”宁遇隔着小窗口问道。
　　谢陆喝高了，只叫宁遇开门。
　　宁遇老大不情愿地把大门打开，谢陆拎着酒瓶子就倒在宁遇身上。
　　谢陆身上浓重的酒气直扑面而来，宁遇这辈子都没有闻过这么多酒味儿，被这家伙大狗一样伏在身上，他再困，睡意也被压没了。
　　宁遇只觉得自己像被泡在酒里。
　　“你……你怎么老在睡觉？”谢陆大着舌头说醉话，气息全撒在宁遇的颈边儿上，“小爷来的时、时候、你都在睡觉！”
　　“你这说的都是什……你先、放开我！”
　　宁遇被压得直向后仰，又被这流氓扣住腰，竟无法动弹。他急了，便用手使劲推开这货，不料却被谢陆抓住了手。
　　“嗯~？这是什么？”谢陆皱着眉头盯着宁遇手上的小蓝盒子，待看清了是什么，又猥琐地笑了起来，“嘿嘿嘿~小宁医生，你不乖啊！”
　　宁遇慌了神，一时也不知辩白。
　　谢陆抽走宁遇手里的小蓝盒子，他醉了，醉得连眼神都管不住了，男女不辨、色眯眯地盯着小宁医生。
　　谢流氓拿着小蓝盒子在宁遇脸颊边上滑动，脑袋越凑越近。
　　“你长得挺好看。”谢陆一开口，酒熏的热气就撒在宁遇白皙的脸上，带起一片绯红。
　　宁遇不知是被谢陆看傻了，还是被酒气熏傻了，支棱在那里不会动作。
　　直到感觉到谢陆身上某处起了异样的变化。
　　恐惧从脊梁骨里升起来，宁遇顿时用尽了力气推开谢陆！
　　“你有病啊！冲我发什么情！？给我滚出去！”宁遇激动地吼，流氓就是流氓，喝了酒连男女都不分了！
　　谢陆一个不稳当，直直往后摔了下去，竟直接被宁遇推倒在了地上。
　　“我……呕！”
　　谢陆还没把话说清楚，反身就开始吐。
　　屋子里顿时充满异味，宁遇咬着后槽牙，闭着眼睛忍耐了几秒。
　　最后还是把谢陆扶到里屋。

　　浴室的水池边上。
　　“你是不是不会喝酒啊？”宁遇一边拿热毛巾给谢陆擦汗，一边责问，“你要不会喝，能不能别喝了，省得你上我这儿来撒酒疯。”
　　“哈哈，”谢陆低头撑在水池边，宁遇看不见他的眼睛，“认识你好几个月了，第一次见你发脾气。”
　　宁遇又不说话了。
　　“别生气呀”谢陆看向宁遇，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点笑意，虽然他平时总是笑着的，但宁遇觉得，这点笑意比平常要好看多了。
　　“别生气呀，我就是喝多了。”
　　谢陆低头，想要锁住宁遇的眼睛，想到几乎就要抬起宁遇的下巴，带哄不哄的，连声音都软下来了。
　　宁遇退后一步，别开脸。
　　“你别这么对我。”
　　谢陆一顿，转眼又笑嘻嘻起来，“玩不起，没趣！”
　　宁遇走出浴室，头也不回地说：“我去睡觉了，你自便吧。”

　　第二天一早，诊所开张，宁遇把草药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有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蹲在诊所门口。
　　这孩子染着一头黄毛，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下面套着一条宽大的牛仔裤，那裤子看起来可以放下三个他，上面还挂着乱七八糟的金属物件。
　　这小孩正蹲在墙根上抽烟。
　　见到宁遇出门晒草药，小孩立刻站起身来，扔掉手里的烟，又拿脚在烟头上面捻了几捻。
　　看着宁遇穿着整齐的白大褂，脸上又是困惑和打量，这小孩显然颇不自在，他抓了抓自己脑袋上那头黄毛。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那个，我六哥在吗？”
　　“你六哥？”宁遇更加困惑了。
　　小孩似乎是不习惯礼貌地和人对话，略有点烦躁地解释：“我六哥就是我六哥啊！”
　　“谁是……”
　　“林三儿？”谢陆诊所里走出来，眯着眼睛看看外面的日头，直到视线调到小孩身上，“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小林三见到谢陆就好像见了爹的崽儿，一下就精神了，“六哥！”
　　“我听他们说，昨晚看见六哥你一个人到干净街来了！我想你可能又来……又来宁医生这里了，”小林三看着谢陆解释，“所以我才来这里找你的六哥！”
　　“什么事儿？”
　　“六哥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王胖子他们又叫了好些女人到咱们厅……一晚上都……六哥……”
　　“就这？”
　　“不是六哥……他们真的很过分，直接在客厅里就……六哥！”小孩脸都垮了。
　　“有完没完？”
　　“有……那个……那个女人又来找你了六哥……”
　　谢陆神色突然变得不耐烦起来。
　　宁遇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自己不能再听了，想进屋，可是谢陆又堵在门边，左右无法，才说道：“你们聊，别踩到我的药。”
　　谢陆突然坏笑着拦了宁遇。
　　宁遇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谢陆揽住趁机想溜进里屋的小宁医生，说道：“三儿啊，跟你说个事儿。”
　　小林三顶着一头小黄毛，满脸期待“什么事？六哥？”
　　“你回去跟那个女的说，你有六嫂，让她别想了。”
　　小林三眼睛一亮，“谁呀六哥？”
　　谢陆轻佻地捏捏宁遇的下巴，“喏，这个。”
　　宁遇狠狠扭头躲开那双手，眼睛像刀子一样，几乎把谢陆的脸盯出几道血口子来。
　　小林三受到了惊吓，“啊？这……六哥……”
　　宁遇用力推开谢流氓，一言不发地进屋去了。
　　谢陆挑眉看着宁遇走进诊所，瞥了撇嘴角。
　　没趣。
　　他回头对小林三道：“算了，我跟你一块儿回去，妈的那帮孙子，小爷收拾他们去。”
　　宁遇回到柜台边上，垂着眼睛看药品账目，半天也未翻动一页。

　　“小宁医生真的是我六嫂吗，六哥？”小林三追在谢陆后边儿，傻啦吧唧地发问。
　　谢陆大步流星地走出干净街，听到小林三这么问，突然笑起来，斜着眼反问：“三儿，你看小爷像同性恋吗？”
　　“你之前的相好都是女的，六哥。”小林三儿挠头，“我觉得你不像同性恋，六哥。”
　　“那你还问？”
　　“不问了，六哥”

　　棉坊市公安局。
　　十月份天气依旧不好，缠绵的阴天，小雨淅沥沥地下。
　　屋子里潮气弥漫，人员流动，湿热的环境令人烦躁。
　　办公室门被人敲开了，年轻的小警员探进头来，“陆队，甲鱼公园出事儿了。”
　　陆国良正皱眉头，他翻着往年的卷宗，半点思绪也没有。
　　“陆队？”
　　陆国良反应过来，他抬起眼，眼睛里都是血丝，身子动也没动，盯得小警员莫名发毛。
　　“今天早上有人报案，甲鱼公园的人工湖上，发现了一具浮尸。”
　　陆国良终于直起身子，手扶着脖子，转了转脑袋，问道：“盛晶边儿上那个甲鱼公园？”
　　“是。”
　　陆国良沉默半刻，又忽然笑起来，“你明哥呢，让他跟我一块出勤。”
　　小警员不明所以，但他不想继续和这个人继续单独在一块儿了，“啊、好、是！”
　　“等等，你叫什么来着？”
　　“我是赵……”
　　“你也跟着一起。”陆国良披起自己的皮衣，不怀好意地笑，“咱们开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