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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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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陈哲温让陈夕禁足,但是饭菜还是送了过来,还有那从她记忆中就不曾断过的中药。
关于这中药的来历陈夕曾多次问过江氏,她并不理解自己为何要一直喝这中药不可。
江氏告诉她,她从生下来身体就极弱,三个月就差点夭折,幸好当时有位了不起的大师,开了这方子,她的身体才悠悠转好。所以如今虽然她已经极为健康,这药也还是从未断过。
端着这碗药,陈夕将它倒进了栽有雪蓝花的花盆中,浅蓝色的五瓣小花辉映着月光,似有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摇曳着。
“小姐,您真的要一直倒这药吗?”晓画皱着眉头问道。
“是药三分毒,我既已无病,为何还要喝这药呢?”陈夕之所没有让人停止送药,也不过是为了让母亲安心罢了。
陈夕曾暗中寻问一些老中医这药方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结果却是出乎她的预料,这些药材都只是主管着清热解毒,只是其中的搭配不常见罢了。
“你……不觉得近几个月这小花儿愈发地萎糜了吗?”陈夕用手拨弄着盈盈小花说道。
“小姐……”
“达书,你在这里做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晓琴的声音。
“我……”
“晓画。”陈夕看了晓画一眼。
“是,小姐。”晓画上前将陈夕的屋门打开,月光流泻了一地,同时也映出门外两人的身影。
“小姐,达书鬼鬼祟祟地在你房前偷听!”
“小的,小的,只是来拿碗……”身着蓝色小厮服的达书把头低得极低,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呀,在几个月前就不对劲了,你是不是……”晓琴皱着眉头说道。
“小姐,老爷请您过去。”这时,主院的唐管家在院外说道。
“……”陈夕敛了敛眉,起身示意晓画与自己前去。
在将踏出门的一刻,陈夕背对着屋内的侍女和小厮说道:“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从小就与我一块长大,我早已不将你们看做下人……达书,将碗送去后厨吧。”
陈夕逐渐远去,瘦弱的身影就好似墙边的无根草一般,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
达书将头低得更低了。
一路无话。
当进入陈哲温的主院,陈夕不禁想自己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到过这碧芳院中了。
说起来,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不像话啊!
旁边的晓画因为今晚的事本就心神不宁,此时看到自家小姐竟然还低头笑出了声,都怀疑不是自己疯了就是小姐疯了。
带着陈夕到了书房门口,唐管家停了下来,“老爷,小姐来了。”
“进来。”似乎是因为晚饭的事,陈哲温此时的声音中还是难掩严肃。
“小姐,我——”
“没事,你不用进来了。”陈夕略带安抚地笑了笑,转身推开了门。
关了门,陈夕便站在门口不动了,头略微下垂,刚好看不见陈哲温的表情,也不开口,就像木头人一样。
“唉。”最终,还是陈哲温无奈地叹了口气,“夕儿,你坐下吧。你真不愧是我们的女儿,我的倔劲儿,你娘的隐忍你都随了,有时我都会在你的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可惜啊……”陈哲温突然停住了声音,出神地望向窗外。
陈夕慢慢地抬起头,看见褪去了一身官服之后的父亲,凹陷的面颊,因长年在外风吹雨打而变得粗糙的皮肤,因长久熬夜而泛着淡青的眼袋,以及岁月无情,被染白的头发。
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的摧残。
当年雄心壮志,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状元郎,现在也不过是被朝堂束缚的一个可怜老头罢了。
这可真是没由来的心软。
陈夕摇了摇脑袋,头上珠钗碰撞的声音让陷入回忆的陈哲温回过神来。
“夕儿,再过几天就有贵宾来访了,相信你的侍女也应该打听到了,至于你将老师辞退的事,我也已经听你母亲说了。”陈哲温慈祥地看着自己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儿,“不愧是我们的女儿,连老师都认为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回去先准备准备,那天跳一支舞。”
“……我知道了。”不是不想拒绝,但是怎么可能呢?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都没有的小刺史所能忤逆的,既然已经为自己铺了路,那在这个女性为卑的时代自己也只能向前走了,“天色不早了,女儿就先告退了。”陈夕站起来,对着陈哲温福身道。
看着陈夕离去的背影,陈哲温眼里闪过一道哀光,但也不过是一瞬罢了,他已经时日不多,绝不能在此刻心软!
陈哲温挑亮了油灯,又坐回到红木椅上,审阅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