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呀》白等会

1、离开与留下

　　离开那座小城的时候，李一不到十七。
　　身高157，体重130。从上到下，圆成球不至于，但椭球体是肯定的。并不丑也不算好看的脸，青涩容颜，厚重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挤在一堆过安检的人群里，一点不出众的模样。只不同的，没有或大或小的行李箱。
　　“去往成都的车次就要发车了，现在开始检票。”
　　广播里传来通知，坐在椅子上用肥肥的肉手扇着风的李一，拿上随身的包排队检票。带着全部的身家。身份证和一张银行卡。还有快的手机。
　　一直没有关注过这个小站的人，突然有了不舍。就在登车的片刻。
　　却又突然像，所有的环境，都在为她送别。看着将黑的天色，还有即使是快要黑了的天色，还是人来人往的拥挤小站。白炽灯发出的昏黄的光，飞蛾扑来扑去只为那点光。紧紧握着手里的车票，不是回家，是出发。
　　愣神只一秒，该走就走了。跨上车，在车厢中找到位置。最后登上车的人，正在门前和门外的人挥手，就着光看了一眼。是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个小男孩儿，小孩独有的黑色眼睛水亮亮的，手中拿着一个波板糖，彩虹色。还有那个年轻的女人。雪纺长袖勾勒出的身线，很美。
　　很恩爱吧，又是为生活吧。
　　只是，不管为了什么，都有人要走，有人送的没人送的，该别离的终究被隔开在了窗外，伴随着灯光，还有六七月的燥热。

　　“小白啊。我现在城北客运站，高二了，你认真些。带着你的大学梦。现在就要发车，终点是成都。什么都没安排好，到那边，我有个亲戚，别担心，走一步总归会走路在下一步。我并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未来后不后悔，但是我知道的是，我留不下来。我想，安定很好我知道。祝你有根，长成大树。回见。”
　　发完短信，就传来了提示电量过低的声音。果断关机，等到了还可以再去联系亲戚接车。

　　这个时候，县中高二4的靠讲座的座位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恰逢班主任讲话后的安静，整个教室除了翻书的声音，就只有嗡的声音提醒着谁又有谁违规带手机到了教室。
　　而讲台上那个，满面油光，快撑破的衬衫的肚皮开始大起大落，岌岌可危的扣子晃来晃去似乎在提醒这个教室的人又有的罪受了。
　　“刚刚才说了，已经高二了，重点班的已经开始在复习了，你们呢！现在的数学还停留在集合，语文除了写点作文不用想破脑袋该记得记不住该背的背不住，还要干嘛，读完了这个高中就结束了吗？啊？还带手机，想怎样，人家大学生毕业就失业，你们毕业了连业都没得失。自习。”连带着大喘气。说要转身就出了教室。就在走出教室的一刻，不约而同的响起来整齐的叹气声。第一排拿出藏在求下面的花火，教室左侧的拿出来藏在长发下的耳机开始学习。睡觉的继续睡觉。没有人讨论，各司其职。
　　讲台边的那个人，盯着桌面的扣子发呆。
　　这估计是刚刚油光大叔崩落的扣子吧。她想。
　　接着拿上桌洞里的手机，藏在袖管，往外有去。
　　~～～~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一次。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二次。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
　　“嘟——”这一次，没等语音提示结束就挂断了电话。

　　然后啊，趁着要黑不黑的夜色，走去操场。刚铺上的塑料操场还带有煤油味儿。躺下，有风。闷热减少，手臂发凉。不好闻的味道，此刻，成了归宿。

　　“恭喜自由，祝幸福。”
　　“一直勇敢，一直坚强，一一。”

　　给了回应。不知道何时，操场灯光亮起，昏黄灯光给世界蒙了层纱，一切都很美好。即使此刻，天空阴沉看不出月亮，丝毫没有月光。

　　一切都很安静，脸颊的反光也是。很安静。

　　其实，我不知道
　　我要什么，而你
　　又给了什么
　　此刻，行李里面
　　只有空气
　　而我的勇气，只够去到重点

　　其实，我也不知道
　　离开时勇气，还是
　　留下是逃避
　　我好像有了很多
　　又似乎，我的勇气
　　不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