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历劫成牛》清汤面条

41、故人魂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沈桑愣了一瞬，下一刻不禁有些惊喜，难道这里有人，正好可以问路！飞快地回头，笑意陡然僵住，脸色也在同一时间褪去血色，他往后连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孙，孙大头…….？”
　　“沈阿桑，你干什么去？”孙大头语气与目光都是凶巴巴的，若不是顾忌到凌清，他恨不得一手将沈桑掐死。
　　孙大头还是肥肥胖胖的，虽然他做鬼后鲜有填抱肚子的时候，但却是一丝也没有瘦下来，依旧是生前的模样。沈桑毕竟是与他一同长大的，慢慢冷静下来，倒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眸光一转，欣喜道：“孙大头，你是不是活过来了？”毕竟他亲眼见过一次孙大头都没了呼吸又活过来的情况。
　　孙大头怒极反笑：“沈阿桑，你看清楚了！”他身体轻飘飘地转瞬到了沈桑面前，在沈桑惊愕的目光中掐住了他的脖子。沈桑挣扎着去推他，手臂却穿透了他的整个身体。
　　沈桑呆住了，一时忘记了害怕，嘴唇却微微哆嗦：“这，这，这……怎么回事？”
　　孙大头冷冷一笑：“因为我是鬼！”
　　“鬼……？”沈桑双腿一软，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你，你，你已经死了？”
　　月亮出来了，孙大头的脸庞在刷白的月色中狰狞可怖：“你倒还记得这一点！”若不是这个沈桑，他岂会不明不白地死去！做这么个孤魂野鬼，祖坟进不去，阎王庙进不去！还要天天饿肚子！
　　沈桑剧烈地挣扎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你真的不是我杀的，孙大头”，孙大头的手越收越紧，他已经有些透不过气来。
　　孙大头咬牙切齿，这个沈阿桑竟然还狡辩！碍于他的那头老牛，即便不能杀他，也要让他吃吃苦头！抬脚便要往沈桑身上踹去，却陡然神色剧变，猛地松开了沈桑，飞快转身，拔腿就跑。
　　沈桑失了桎梏，跌坐在地。
　　树叶翻滚的飒飒声忽然在耳边大了起来。
　　沈桑撑着胳膊要坐起来，忽然手被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抓住，他低头一瞧，呼吸猛地一滞，竟然是一双血粼粼毛茸茸的手。
　　他爬起来就跑，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他身边响了起来。
　　“快把他拖到河里淹死！”
　　“淹死他我们就有机会投生了！”
　　“河里的水好冷啊，我再也不想待在那里了！”
　　“.…..”
　　“.…..”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
　　无数手从各个方向伸向了他，沈桑后背被冷汗浸湿了，他拼命地甩开那些不住拉扯他的骷颅一般细长细长的手，拼命地往回路跑去。
　　那些只看得见手看不见身形的恶鬼如形随形，那些笑声也越发地猖獗和肆虐，而沈桑却渐渐没了力气，脚步也越来越慢。
　　忽然，已经跑掉的孙大头去而复返，在沈桑微愕的瞬间，拉住他的手飞快地往前跑去。他当然半点也不想回来救沈桑，只是想到了凌清答应过他的话，会帮助他重新投胎。可是他日日在这树林里等，凌清却再也没有出现，沈桑对他那样重要，孙大头打的算盘是，只要沈桑在他手中，凌清便一定会来！
　　然而，想法虽好，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那日不过是得了凌清施与的一点仙力，对付一两个恶鬼尚可，可对付这么多……
　　本想甩掉沈桑一走了之，可那些追上来的恶鬼却连他也一起围了起来。孙大头此刻恨不得扇上自己耳刮子，逞什么能呢！投胎还可以来日方长，此刻若是被这些恶鬼吞噬了，他可就一缕烟儿也不剩下了！
　　“各位兄台，我，我们本是同道中人，就放，放了我吧”，孙大头说着攥住沈桑的双手，将他往那些张牙舞爪的恶鬼手中送：“我一时鬼迷心窍了，胆敢和各位兄台抢猎物，这，这就还给诸位兄台。”
　　沈桑惊怒不已，抬腿踢他，剧烈地挣动着，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踢过去，可却像打在棉花上，他的腿直接穿越了孙大头的身体。
　　闭了闭眼，沈桑迅速镇定下来，他深知孙大头的脾性，虽然不明白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为什么又突然回来救他，但以他对他十几年的了解，此刻的见风使舵，太正常不过。
　　无数双尖细的手勾住沈桑身上的衣衫，试图将他往一个方向拖。
　　吸了口气，沈桑强按下心头的恐惧，大着胆子开了口：“你们残害凡人性命，是会下地狱的”，他记得幼年听到的戏本中提过，鬼魂若是伤害凡人，在阎王殿是头等重罪。
　　谁知他话音未落，那些鬼笑声陡然拔高：“下地狱？我等都是冤魂野鬼，阎王都不收的，何来下地狱一说？”
　　“这小子分明是在嘲笑我等被地府遗弃！”
　　“就是，这小子就是在嘲笑我等！”
　　“吃了他，吃了他……”
　　“吃了他……”
　　孙大头似乎也被这毛骨悚然的笑声震住了，抓住沈桑的手微松了一下。沈桑猛地一挣，拔腿就往前方跑去。
　　那些鬼魂顷刻追了上来。
　　忽然头皮一疼，已有恶鬼的爪子抓住了他的头发。接着那股力气迅速加大，拖着他整个人往后退。
　　他拼尽全身力气甩脱，却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膝盖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剧痛袭来，滑腻腻的液体涌出。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顾一起地想要往前跑，可是刚站起又猛地跌下去，他的那条腿，动不了了……
　　沈桑惊恐地回头，那些数不清的血粼粼的手正幽幽地飘向他，心头生出绝望的情绪，难道要葬身于这些恶鬼手中？
　　那些手转瞬就到了他面前，却在要触碰他时陡然燃了起来，空气中响起一阵滔天的鬼哭狼嚎。
　　仿佛只是一瞬间，那些前一刻还在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恶鬼，消失殆尽。
　　沈桑望着这一幕，彻底呆住了。
　　风从林中簌簌而过，依旧有落叶随之飒飒而动，却是轻柔的声响。
　　沈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手心里湿漉漉的，都是冷汗。他虽然不知道那些恶鬼为何突然消失，但也没有太过纠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赶紧离开这里。
　　一抬眼，看见孙大头远远地站在一棵树后探头探脑。
　　“你的腿受伤了”，孙大头远远地向他道，说着扔了一根粗壮的树枝过来：“你拄着走吧。”
　　沈桑望他一眼，没有理会。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才走了几步，又因腿上的剧痛不得不停下来。
　　一根粗壮的树枝落在了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