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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

  •   第五十六章
      雍正朝的首次选秀殿选的秀女们并没有见到皇帝,上首坐着的主选人是果郡王的生母勤太妃,次首便是皇后恪宜。
      除却富察忆央与吴扎库静娆不说,当场赐婚于弘历与弘昼,勤太妃这次只选出了四位低阶汉军旗的秀女,恪宜本还担心胤禛会不高兴,哪想胤禛看过后十分满意,不日便升果郡王为理藩院司,允其在宫中随意走动,可时常探望勤太妃。
      四位秀女中唯一一出身京城的是左英侯的嫡女高灵香,故此被皇帝破例封为贵人,安排在了延禧宫中居住;其余三位皆是江南女子,在永和宫中的是知州武柱国之女武清玥,封了常在;在咸福宫中的是千总之女李氏和州判之女马氏,二人皆封为答应。
      这日瑾姮正在宫中修剪花草,不想勤太妃竟亲自来了景仁宫中。瑾姮忙迎了她进殿,落座后方道:“您想臣妾派人传个话便能见到了,怎还亲自来了。”
      勤太妃已有四十六七,但面上亲近温和,又常是一副笑嘻嘻的面孔,倒显得年轻了不少。她望着瑾姮依旧笑的亲切,“今日天气晴好,出来散散脚也是不错的。况且要来答谢娘娘您的指点,怎能不跑这一趟呢!”
      “太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果郡王的才学和骑射在皇室子弟中若论第二无人敢称第一,四阿哥平日受其照拂颇多,何来‘答谢’这样见外的话。”
      勤太妃忙说了两声“不敢”,又道:“跟娘娘您说话感到亲切,就不见外了。这第一次选秀皇上突然就下旨不去了,让本宫来代选,这哪里知道皇上的心思,正愁得很,娘娘您就托人送了话来,不仅解了燃眉之急,竟还能让允礼与本宫时常相见,受了娘娘您这样的照顾,本宫实在是无以为报。”
      瑾姮笑着道:“也是果郡王爷自己争气,与皇上兄弟情谊深厚,这都是太妃母子自己的福气,臣妾可不敢邀功。”
      勤太妃听此叹了口气道:“能有今日谁敢说是没有福气的呢,本不该多求什么,只是允礼已到而立之年,膝下却还是没个一儿半女的,我这做额娘的心里总是不得劲。”
      “郡王福晋说起来也是臣妾远房堂妹,只不过臣妾的家世没有她那般显赫,故此倒没有什么来往。”瑾姮喝了口茶道。
      勤太妃望着园中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她阿玛阿灵阿……”她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下去,“还好他家的女儿们都是孝恭仁皇后亲妹所出,皇上顾念着,这才没有连累了。允礼从小就肆意惯了,从不对这些事情上心,府中连个侍妾也没有,本宫每次一跟他说这个他就跑,真是……”
      瑾姮这时如何还听不出来勤太妃的话外之音,道:“太妃宽心,臣妾去与皇上说说,让皇上挑个娴静知礼的赐给果郡王做侧福晋,您的话他不听,皇上的话他可不敢不听。”
      勤太妃又百般谢过,这才离去了。
      待其走后喻岫才问道:“之前娘娘从不与太妃太嫔们有什么来往,这次如何这样帮着勤太妃,只是因为四阿哥与果郡王走得近些吗?”
      瑾姮笑道:“郡王才情出挑,弘历得他指导我自然放心。宫里没有正经的太后,唯一有点分量的悫惠皇贵妃又抱病多年,连皇后都对先帝的太妃太嫔们不上心,我何必要费那个心思。只不过勤太妃却是个不一样的,除却怡亲王,皇上对先帝的儿子们哪有亲近的,只有果郡王反而让皇上另眼相待了。她五十七年才被先帝册封为勤嫔,在那一场争斗中不仅保全了自己母子,还赢得了皇上的信任,去年皇上又尊她为勤妃,这样的角色自然不是个简单的。我帮她解了一次急,她便有心示好,多结交下来也是不错的。”
      喻岫听后道:“娘娘的心思细,竟是都想到了。”

      此后的两个月瑾姮都在忙着准备弘历的大婚,每日去承乾宫请安时也没顾得上留意新进宫的秀女们,只听说皇上为安抚贞嫔,特许其母进宫看望。
      瑾姮与胤禛商量后,挑选了辅义侯孟氏次女赐给果郡王为侧福晋。辅义侯本是王公贵爵中不起眼的一支,因着祈言公主被认作义女,女儿嫁进王府而成为京城中富贵人家争相结交的对象。
      雍正五年七月十八日,帝后在毓庆宫中为弘历和富察氏举行了隆重的典礼,弘历吉时一到便往皇帝皇后面前行了三跪九叩礼,又到瑾姮面前行了二跪六叩礼,看着他一脸猴急的样子,瑾姮小声道:“别急急慌慌的,把礼节做足了,之前那么多礼都等了,今天肯定能把你的福晋抱回来。”
      弘历听了竟也不害羞,只对着瑾姮悄悄地一笑,便领着銮仪卫抬着八台彩轿出宫前往富察府迎娶新人。
      此时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已由鸿胪寺官员指引陆续在保和殿中就坐,人人脸上皆是一片喜色,喧闹之声好不热闹。
      帝后及后宫众人与福晋亲族同等在毓庆宫中,宫内每一处无不扎满红绸,地面铺满了正红色的软毯,仿佛把每个人都包裹在了喜庆之中。瑾姮看着这满目的红,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成婚时的样子,与忆央比,她的典礼简单的过分。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能想起来的,也不过是整片的粉色罢了。
      待到正午吉时,彩轿正正好落在毓庆宫外,女官引了新福晋下轿,由在此等候的命妇们伺候着行了合卺礼,这才进了毓庆宫来。
      待新人进堂,众人等待了一上午的精神才打了起来,所有视线无不集中在一对新人身上。弘历身着蟒袍补服,小心翼翼地扶着忆央往里走,嘴角一直微微扬起,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欢喜;而新娘虽有喜盖,喜服却巧妙地勾勒出了她的身姿,这样的一双人,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登对璧人。
      待拜过堂,便是奉茶、奉果、奉酒、奉馔酌酒等,伴有宫廷伶工奏响喜乐,婚宴正式开始。
      整个毓庆宫也不都是这样热闹的气氛,领珍的房间里冷冷清清的,一道门把那些热闹阻隔在了外面,她听着鞭炮的声音,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虚空。
      伺候的小丫鬟端着饭走到领珍边上,“格格,厨间里都在忙着爷的婚宴,没工夫给咱们做吃的了,这粥和馒头您先多少用些。”
      领珍淡淡地看了一眼,端过粥碗就喝了起来,眼泪也就混进了碗里,一起咽下去了。

      热闹了一晚上,瑾姮多少是有些乏了,翌日早上诵水伺候瑾姮起身时,道:“主子昨天累着,索性四阿哥和福晋也是先去皇上皇后那里敬茶的,您何不多睡会儿?”
      瑾姮抚了抚额头,脸上却是欢喜,“无妨,我这心里高兴,也是躺不住的。”
      即便如此,等到瑾姮收拾停当的时候弘历与忆央便已经来了景仁宫中。朝阳温柔,斜斜映照在新妇年轻洁白的面庞之上,自然的光晕衬的她明媚动人。她站在满面喜气的弘历身侧,带着小女儿家特有的娇羞,那样绚丽的朝服都被她比了下去。二人见瑾姮出来,忙俯身行礼。
      瑾姮笑着叫了起身,道:“昨日累得很,今日还来的这样早。”
      忆央扶着瑾姮落座,听闻瑾姮的话后偷偷地看了弘历一眼,这才小声道:“今日是新妇敬茶,可不能晚。”
      喻岫早已端了茶来,却不想弘历道:“额娘,忆央有心,亲自煮了茶带来,还请额娘赏脸。”
      瑾姮道:“这敬茶原就是行个过场,不必如此当真,当心累着。”
      忆央见瑾姮亲切和善,便也少了扭捏,“敬给额娘的第一杯茶,自然不能马虎。”
      瑾姮打趣她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忆央一愣,片刻后红了脸,又小声地叫了一句,“额娘。”
      瑾姮见状也笑了起来。弘历走上前到忆央身边道:“额娘,忆央面子薄,您就别逗趣她了。”
      瑾姮嗔怪道:“呦,这就护起媳妇来了。”
      三人正笑着,还是喻岫提点道:“四阿哥和福晋孝顺,可也别光顾着说话误了吉时,先让福晋把茶敬了,主子们再说话也不迟啊。”
      “还真是,只顾着看弘历怎么疼媳妇了。”瑾姮笑着道。
      弘历与忆央闻言也都到瑾姮面前齐齐跪下,弘历与瑾姮行二跪六叩礼,忆央与瑾姮行四肃二跪二拜礼,礼罢忆央身后一个清秀的小丫头捧了茶到忆央手里,她方将茶举过头顶,朗声道:“儿臣富察氏恭请额娘用茶。”
      瑾姮笑着接过,揭开盖子果然清香怡人。瑾姮用过茶后望着下首的二人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一家人了,永结同心这样的话自然不需我多说。额娘只想嘱咐你们,你们的这一生才刚刚开始,年轻鲜活,每日看到的太阳都金亮无比。只是这一辈子很长,不会永远都是今日这般的盛景。生活多的是大风大浪,就看夫妻二人能不能一起把你们的这艘船划好。你们从现在起不再是一个人,要时刻记得为人夫为人妇的责任。额娘希望你们以后不论遇到任何困难与问题,都能记得今日你们对彼此的心意,日子或许就不那么难了。”
      弘历忆央都肃了神色,此时一齐道:“儿臣谨记额娘教诲。”
      瑾姮换了轻松的语气,“今儿也是开心的日子,快快起来。”她亲自去拉了忆央起来,“要是弘历欺负你就跟额娘说,额娘还是能治一治他的。”
      忆央飞快地瞥了弘历一眼,小声道:“四阿哥没有欺负儿臣。”
      弘历在一旁道:“她现在有了额娘这个靠山,儿臣怎么还敢欺负她?”
      三个人热闹地笑作一团。

      此后命妇们接连进宫给瑾姮道喜,景仁宫每日里来来往往好不热闹。最早来的便是春和了,瑾姮第一眼瞧了便道春和胖了不少,看着是更加富贵了。自问过安,方才知春和这是又怀上了,瑾姮好不高兴,拉着春和看了半天,仔细叮嘱了不少。春和只是笑个不停,道:“娘娘还当奴婢这是头一胎呢。”
      因着春和身子不便,故没停留多久便拜别瑾姮出宫去了。许是年岁渐大,这次分别春和没有再哭啼着不舍,然而细细地嘱咐了瑾姮许多,这才走了。喻岫不禁道:“春和姑姑看着更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又知春和的荣哥儿也定下了亲事,都是好消息,瑾姮不禁心情大好。
      午后邻着的延禧宫高贵人来了,瑾姮午觉方起,见到来人后有一瞬间的陌生,喻岫道:“娘娘,这是延禧宫的高贵人。”
      瑾姮这才想起,忙赐了座。
      高贵人请过安后道:“延禧宫挨着景仁宫最近,本应早日来拜见娘娘,嫔妾知娘娘近来忙于四阿哥的婚事无暇其他,故一直不敢登门叨扰。这会儿算着娘娘歇觉醒了,这才前来,还望娘娘不怪。”
      瑾姮道:“高贵人看着恬静,说话也温柔。”
      高贵人忙低头:“娘娘不怪便好了,嫔妾当不起娘娘称赞。”
      “高贵人知书达礼,以后没事就多来景仁宫,陪本宫说说话。”
      “娘娘不嫌嫔妾蠢笨就好。进宫前教导嬷嬷便说这宫里两位分位高的皇后娘娘和熹妃娘娘都是性子极好的人,说心里话,此番能邻着娘娘的景仁宫,嫔妾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瑾姮瞧她不大的岁数,人也真挚,不禁也笑了起来。

      “景仁宫的门还没有被踏破吗?”安宁昭躺在床上,伸头向外望着,其实连门外都看不见,可她却一直向外望着。
      床边的宫娥替她掖好了被子,道:“主子别看了,养好身子要紧。四阿哥大婚,怎么也是要热闹几日的。”
      “怎么皇上也不来看本宫,熹妃的儿子是孩子,本宫掉的就不是孩子么?”安宁昭说着,怒气自然就出来了。
      “娘娘别急,”宫娥劝道,“一个月后五阿哥也要大婚了,两位阿哥的婚期相近,皇上自然忙些。”
      “为什么她们的儿子都大婚,本宫的孩子就一个也保不住!”她本想坐起身子,奈何身子太弱,撑了半天也没坐起身来。她两眼瞠目而视,死死盯着顶幔道:“本宫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八月初五,宫里又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钟粹宫彻夜通明,直至弘昼行完礼领着銮仪卫出宫去接静娆,裕嫔这才微微歇了口气。
      瑾姮也高兴,看着裕嫔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就在宫中众人暂时都微微放松的时候,商安走上前,声音不大道:“皇上,宗人府宗令有急事求见。”
      此话一出,上首的众人都不禁愣了一下。胤禛道:“让他进来。”
      不大会儿,宗令步伐焦急地走进殿来,在皇帝下首深深颔首道:“启禀皇上,阿其那之子弘时妇董鄂氏前来宗人府请罪,交出了其夫与阿其那私通往来的信件。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定夺。”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变了脸色。
      胤禛思虑片刻,道:“朕这就去。”又转头对皇后道:“剩下的就有劳皇后主持。”说罢便大步而出。
      弘昼领着静娆进殿时气氛便很不相同了,皇后只说了“皇上有急事先行离去”这样简单的说辞,便以吉时不可耽误为由推动仪式往下进行了。然而众人谁还有这样的心思,礼乐之声再响,也都听之如鼓了。
      瑾姮猜想这书信的内容应该是很有些分量的,不然胤禛也不会在当天就下令将弘时削除宗籍,而第二日申时弘时就在牢中自尽。这一下宫中的喜庆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皆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日早上瑾姮刚从养心殿回来,便看见屋内裕嫔并着两对新人都在了,连忙进的屋去,众人皆与瑾姮见礼。
      裕嫔道:“这几日礼节多些,没来得及见你,今日才得了空闲,静娆,也给你熹娘娘敬杯茶吧。”
      瑾姮道:“这怎么敢当。”说话间静娆已将茶递到了瑾姮面前,瑾姮也只得笑着接了,而那厢喻岫递上了个大红包。
      瑾姮看着弘昼与静娆喜道:“静娆是个好的,看着就叫人喜欢。”又望向弘历与忆央,“你们在宫里也多走动走动,有个伴儿热闹,等将来分了府邸想见一面可就难了。”
      忆央走上前拉过静娆的手,“前儿进宫的时候就与静娆妹妹合得来,如今倒真成了一家人了。本来还担心这宫里只有儿臣这一个新媳妇,这下有了妹妹,儿臣也不害怕了。”
      众人都是笑。
      弘昼道:“只是出了那样的事情,没能给静娆完美的典礼,儿臣这心里不舒服的紧。”
      裕嫔道:“那仪式有什么打紧,重要的是你们二人的心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啊。”
      静娆也急忙挣脱了忆央的手,上前宽慰道:“那样的事谁也预料不到,不是爷的错,妾身也不放在心上。”
      话头过去,弘昼便也快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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