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你当我们在偷情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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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出去时，冷不防看到等在走廊的拉比，还愣了下。回头意味不明地瞥我一眼，才在科姆伊派来请他的工作人员的带路下，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把目光从师父的背影上收回来，转向已经走到近前的拉比，刚要开口，就被拉比不动声色地按住了肩膀。
他小幅度地摇摇头，示意我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我一秒心领神会，心领神会的同时，却也生出一股微妙的憋屈感。
不是，明明之前在敌人的地盘上，都还能想说什么说什么，这怎么回到我们自己的大本营，反而要开始谨言慎行了？
因为拉比一直是和书翁住一起的，这种机密谈话怎么看都只能在我的房间进行。我们二话不说，一路快走，却不想在临近宿舍的时候，又撞上一队搬运实验器材的工作人员。
这种一眼都望不到头的长队，这几天少说也碰到五六回了。我见惯不怪，摸出钥匙，刚要去开门，就被拉比按住了手。不等反应过来，又被扒拉着转了一圈，给推去了回廊的栏杆那边。
懵逼地被拉比引导着，一连聊了几个诸如“今天怎么又下雨了”“也不知道去城里买东西的亚连有没有被雨截到路上”“小克他到底什么时候醒啊”的话题，直到那队抱着实验器材的工作人员彻底走出视线范围，他才收回目光，放我去开门。
“你刚刚……是怕被人看到？”
外面天幕浓沉，我又从小就有拉窗帘的习惯，乍然从亮如白昼的回廊进入关着灯的房间，只觉得入目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摸索着拉开壁灯的开关，在烛光亮起的一瞬，恍然转向拉比。
拉比刚把门关上，闻言一顿，点了下头：“嘛，我是没关系啦，但要是被看到乱说的话，多多少少……会对塞西不好吧。”
“乱说？”我一时还有点没转过弯来，“会乱说什么？”
“就是，”拉比不太自在地挪开视线，“随便让男人出入自己房间……之类的？”
“这有什么？亚连一直这样啊。”我还是没太明白他的点，“他之前来过我房间好多次呢，我也去过他房间好多次呢。”
“这怎么能一样，亚连他还是个孩子啦。”
……你们也就差了3岁吧？
而且马上还要缩小差距了，人家孩子可再有两个月就要过16岁生日了。
结果还没等我把这句吐槽说出口，很快就要16岁的孩子就过来找我们了。
敲门声响起的一刹，结结实实地把我和拉比吓了一跳。我还好，吓过就算了，反应更大的是拉比。他甚至都顾不上和我商量，第一时间就慌慌张张地拉开衣柜钻了进去。接着两秒不到，又满脸通红地冲了出来，慌不择路之下，直奔窗帘，掀开就藏到了后面。
我：“……”
所以你对自己的体型到底是有多大的误解，才会觉得我这两片只有半截的窗帘藏得住你啊？都不说下面那双极其显眼的靴子了，大长腿都露出一半了朋友！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情此景看上去真的很像我们在偷情啊？
关键是我们还没有！锅都背了还没占到实际便宜，凭什么啊？这才是最亏的好吗？
好在来人是亚连，看样子还真被雨给截在了半路，满身湿漉漉的潮气。说是无意间撞到有卫兵在聊玛利安元帅终于被徒弟给堵到的事，这才头发都没顾得上擦，随便搭了条毛巾就赶了过来。
因为接下来要谈的事涉及机密，保险起见，当蒂姆拍打着翅膀想要跟进来时，亚连直接摁着脸地把它挡在了门外。叮嘱一番不要乱飞，可以去找李娜莉或杰利先生玩，但不许打扰利巴班长和乔尼他们做事后，便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然后……就变成我坐到床上，亚连拖了把椅子坐到床边，而拉比盘腿坐到厚实而柔软的地毯上这样围了一圈。期间，拉比在坐下前，还随手拿过我披在椅背上的团服，搭到一边的晾衣绳上，盖住了个什么东西。
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我也就没在意，清清嗓子，就这样在壁灯暗幽幽的光线下，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顶着他们二人愈发凝重的目光，声情并茂地、就跟老奶奶讲故事似的把自己和师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最后的那句忠告除外。
“可是，总感觉有哪里说不通啊，”亚连提出疑议，“以师父的……”
“我倒觉得，既然库洛斯元帅都已经那么说了，应该就是真的没错了。”拉比蓦地截断他的话，一边强调，一边意有所指地盯着前者的眼睛，“一切都只是上一辈的交集，塞西和千年伯爵、和诺亚之间，其实并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我觉得只要知道这个，就够了。”
“……啊，是的！没错！”他们目光相接不到三秒，亚连就如同被说服了一般，极为自然地附和起来，“这么一想确实如此，别看师父他平时那个样子，倒还不至于会在这种事上编故事骗你……太好了塞西，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说了你可能不信，我这个当事人好像才是在场的人中最不担心的那个。
但做人肯定不能这么不上道，于是上道的我立刻把脸上的表情从苦大仇深恰到好处地调整到如释重负，顿了顿，还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不过之前怎么也没想到，”拉比又说，“塞西的失忆，竟然是这么来的。”
“我也没想到，”我深以为然，“你说这也太扯了，就师父一直以来烘托的那个氛围，怎么也得是那种遭遇了什么极大变故，或掉个崖，或溺个水，再不济也应该是出了个车祸这种级别的，才说得过去啊。”
亚连：“……不，明显你说的这些才更扯好吗。”
“虽然拎起来往门框上撞这种行为，”直到现在，我的心情都还十分复杂，“确实挺像师父会干出来的……”
——叩叩。
又是一道敲门声。
比起先前，这次的拉比显然镇定很多，我也丝毫不虚。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亚连在这儿镇着，那种一看就是在干正事的氛围就出来了。
“塞西在吗？我看蒂姆它一直在你……欸？亚连？拉比？”
原来是李娜莉路过回廊，发现蒂姆可怜巴巴地在我门外盘旋，以为它是想进进不来，就帮着敲了门。
“对了，亚连，”她想起什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亚连，“利巴班长他一直在找你呢，听说是关于方舟的……什么实验？你知道吗？”
“糟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亚连连忙起身，和我还有拉比对视一眼，“那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得快些赶去利巴先生那边了，早上答应过要帮忙的。”
“我也一起，”李娜莉点头，“正好看看大家的咖啡需不需要续杯。塞西和拉比呢？要不要也一起过去看看？”
“嘛，我倒是……”拉比无可无不可地走过来，刚要答应，未尽的话音就蓦地消失在了我冷不丁攥住他小指这个动作上。
对天发誓，我是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想的，只是一看他也要走，就条件反射地想拽住他的袖子，把他留下。谁知情急之下，失了准头，一下抓住了他左手的小指。
自从侧身把亚连让出去，我就退到了门后，因此当下的这个举动恰被掩进了半开的门和房间形成的阴影中，并未被等在走廊的亚连和李娜莉察觉。
拉比显然也被我突如其来的偷袭搞懵了，侧过头，讶异中又带着一点怔愣地看向我。我没敢对上他的视线，一时只觉得骑虎难下，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把他左手的小指攥得更紧了。
我不但攥得更紧了，我还……我还又往下拽了拽。
简直都把“你别走”“留下来”这点意思给发挥到极致了。
“拉比？”亚连疑惑地叫了他一声。
“啊，你们快去吧。”拉比瞬间回神，毫无异状地转向等在门外的亚连和李娜莉，“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关于飞镖的问题想请教塞西，这次就先不去凑热闹啦。”
李娜莉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我被师父勒令扔飞镖的事，不疑有他；而亚连自始至终都是我这一国的人，所以我竟还真就顺利地把原本要走的拉比给留了下来。
留下来是留下来了，接下来又该怎么解释？
房门重新闭合的一刹，我瞬间就撒开了攥着拉比小指的手。
而后故作镇定地一路倒退回床边，啪叽一下，看都没看就坐了上去。
不开玩笑，如果我现在告诉他刚才完全是这手自己动的手，和我本人的意志其实没有任何关系，他会信吗？
我根本来不及思考，因为拉比已然走过来，蹲到了我面前。
“不要勉强自己啊，”他又露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没事的啦。”
不是，我也没勉强自己啊……
“既然库洛斯元帅都把细节说得那么具体了，就说明肯定没在骗你，照片什么的只是巧合，塞西和诺亚那边其实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结论我们之前是不是已经得出过一次了？
“再说了，正如元帅所说，”拉比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诺亚一族又不是什么靠血缘维系的东西，就算上一辈的人真和那边有纠葛又怎样？和塞西又有什么关系？”
他说着，再度像上次那样伸出手，不同的是，这次没再中途收回去，而是切实地落到了我头上。
“不管怎么样，塞西，就只是塞西而已。”
我一怔，看着他慢慢眨了下眼。
早在师父说出那句警告的一瞬，确实曾有什么深黑而冰冷的东西急欲挣脱这个躯壳一般，自心底翻涌而上过。但当时残存的所有不快和戾气，都在这一刻……都随着这句话的出口，这只手的落下，被尽数拍了回去。
一时间，我甚至有些怀疑，墙上的壁灯是不是被乔尼他们新增了什么供暖功能。不然为什么那灯光落在脸上，会烧起来似的烫，连带着四周的温度都好像在一寸一寸地攀升。
虽说之前的一路上，我们也不是没这样靠近过，但事发时不是在战斗，就是在自焚坠崖，根本没机会像现在这样近距离地、仔细地观察他。
原来他长大后，睫毛也这么长的啊……
……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立刻镇定地把目光低下去，视线却好巧不巧地落到了拉比凸起的喉结上。再往下一滑，又瞄到了他因俯身的角度以及单衣V字领口开得太大而若隐若现的锁骨。
我连忙收回目光，过了两秒，又小心地抬起，看向他的眼睛。
“而且，塞西也永远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的。”
自我有记忆以来，还从没被人这样摸过头，也从没在任何人口中听过这样的话。
我能感觉到头上拉比手掌的重量，他站起了些，微微俯身，小心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很轻很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就好像做这个动作，说这些话，对他来说，也很不寻常、很不熟练一样。
但也不知怎么，却有陌生而奇异的暖流自心底悄然涌出，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细细密密的酸胀感，漫上舌根，流至四肢百骸。
“因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他说，“我都会一直陪在塞西的身边。”
*
因为拉比那一连串不同寻常的举动，我半晚上都没能睡着觉。
其实我这人极少失眠，从小到大被什么事影响到睡眠的情况屈指可数，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三回——一回发生在玛萨的教堂还只有我和师父两个房客时的某个傍晚，巴巴做了我最爱的秘制牛肉汤，因为一不小心喝多了，导致大半个晚上都撑得睡不着觉；第二回的话，是听到美玲预言的那天，冷不丁就被通知自己的在世时长不足了，是人都会稍微绝望一下；而最后一回，没什么好说的，就发生在亚连遇袭的当晚。
再有，就是现在了。
不是，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可是，我想的又是哪个意思？
等等，还是有哪里不对，我怎么总觉得他那话听起来有点耳熟呢？
我蒙在暖热又伸手不见五指的被窝里想了半晌，终于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我当初在方舟和他说过的话吗？
怎么还带照搬的啊……？
难道是想把那句话还给我？就是那种……感念于我当初对他的不离不弃，所以在这种轮到我摊事的紧要关头，也毅然决然地表示绝对不会弃我而去之类的？
这么一想，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但你说归说，说的同时，好歹给个拥抱啊，当然要是能不管不顾地抱上来亲一口就更好了，那我还能有个胡思乱想的由头——他倒好，他直接给我来了个摸头。
他摸过李娜莉的头吗？没有！
他摸过那些漂亮的大姐姐们中哪怕一个的头吗？也没有！
截至目前，被他摸过头的就只有伊兹和美玲啊！
总不能因为我是所有驱魔师中除书翁外个子最矮的一个，就真把我和小孩相提并论吧……
然而再抓心挠肝也晚了，当时只顾着懵逼和感动，全然错过了最佳询问时间。等到第二天再见，拉比已然完全回到了平时那种嘻嘻哈哈的状态，找不到半分“昨天的摸头其实是出于那个意思”该有的样子，显然根本没把昨天发生在我房间的那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破案了，果然一切都源于我们黑色教团盛产的那个同伴爱。
我失望地把头往桌上的食物山里一埋。
吃饭期间，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昨晚突如其来的开会和戒严。据李娜莉说，各大洲的支部长齐聚总部，中央也派了监察官来，为的就是此次会议。
因为夜里基本没怎么睡，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我看什么都有些昏沉。加之对他们的聊天内容毫无兴趣，也就一直没有参与讨论，只顾着埋头吃饭。
我叉起盘中的最后一块烟肉卷，刚抬眼，想再搜罗点吃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只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极为自然地把一盘份量十足的烤翅放到了我眼前。我一顿，侧头看去，却发现坐在身侧的拉比并没有看我，做完这一动作，就一边吃着烤肉，一边继续和亚连还有李娜莉他们聊天去了。
我听了听，发现还是提不起兴趣，便把注意力拉回到了眼前的食物上。
反正教团的高层也好，中央来的监察官也好，各大洲的支部长也好，讨论的肯定都是那种世界级的大事，和我们这些基层的打工人员能有什么关系？
然而一分钟都还没到，我的这个想法就被啪啪打脸了。
“初次见面，亚连·沃克。我是即日起负责监视你的哈瓦德·林克监察官。作为见面礼，这是我自制的南瓜派，如不嫌弃，还请品尝一下。”
穿着一身从未在总部见过的制服，额头正中还竖着长有两颗红痣的金发男性，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你当我们在偷情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