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92、第六十个童话

　　店主的困惑和懊恼都不是假的。
　　明明决定不说的事情最后仍是说出了口，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的只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店主是一个傻瓜，大脑大概连鱼都不如；第二种可能：对方那里有极其高明的审讯专家，他用语言陷阱诱导出了真相；第三种可能……
　　“催眠魔法。”扎克利低声说道，他向店主道了谢，按照他给出的信息向相应的方向跑去了。
　　有了具体的方位，追踪也变得稍稍容易了一些，他走在空旷的大道上，暗自庆幸这里不属于什么商队钟爱之地，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就连几天前留下的痕迹都还清晰地被留着。
　　扎克利一一辨认车辙印，试图找出因为载有动物而变得格外沉重的，同时他也在找动物脚印，也有可能夏佐是让他的搭档们自如行动的，甚至于他可能不坐马车也不骑马。然而遗憾的是，无论是哪一种，他都一无所获。这让他怀疑对方表演时使用的动物是不是都是从当地临时捕获的。
　　在他判定这条线索已经断了之前，他终于找到了一些线索。
　　在大路的两边是杂乱的矮树丛，里面散落着无数枯枝、落叶、败花。这些曾经美好的事物就在春来秋往中无声地凋零，又这样安静地腐烂在泥土中，成为新生命的养料。然而这份沉默的生命循环在近日似乎迎来了某些不速之客。
　　扎克利捡起了一片树叶，上面有半个清晰的脚印，在这片落叶的周围散落着很多枯枝，其中有几根有被踩过的痕迹。
　　“不管是逃命还是跟踪，都会有人踩断树枝啊。”扎克利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并不算好笑的玩笑话。
　　他小心仔细地搜索着诸如此类的线索，最后竟是找出了一条较为明显的道路，而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座宁静美丽的森林口，他找到了被荆棘勾破的衣物碎片。
　　看来这是一条逃亡之路。扎克利这样想道。
　　他从满身的武器中拿出一柄方便在这样的丛林中行事的短刀，又准备了一些尖刺、飞镖之类的投掷类、陷阱类武器在易于拿取的地方。在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后，他才向森林中进发。
　　如果他来此地不是为了那样的目的，那么在他眼中这里真的是一个景色宜人的美妙之地。若是拿这世上任何一座享有盛名的森林与这里相比，恐怕那座森林都会感到自己的那些好名声、那些盛赞真是受之有愧。
　　“我们的人还没有到吗？”
　　不耐烦的声音忽然出现，扎克利下意识地向树丛中躲了躲，在他这样做了以后才反应过来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他有极其出色的听力，这既是他的天赋也是终点后期的培养，在之前的探险中他的能力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他目前离说话的人大概有百米远，在这样的环境中对方不大可能发现扎克利。但是，与之相反，扎克利的高强武艺能够帮助他迅速锁定那个人的所在位置。他悄悄地向说话人靠拢，发现大概三四个人聚在一起，他们正面色不善地聊着什么。
　　“不知道，也许有什么重大事故发生了吧，也有可能是有权力变动。”
　　“无所谓，我们再好好地找找吧，实在找不到的话也只能用备用计划了啊。”
　　“反正只要别让那家伙活着就好了呗，万一他去找女巫求救那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大不了我们把这片森林给烧了。”
　　只是听了几句，扎克利便断定这不仅是一件罪恶之事，并且很明显，他们就是他要寻找的目标。
　　他深吸了口气，几乎是贴着地面冲了过去，一刀结果了背对自己之人的性命，然后又把飞镖戳在了右边之人的胸口。
　　那张狐狸面具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眨了眨眼睛，又结果了一条性命。
　　最后，他将一个人钉在树上，准备把他作为情报来源。
　　他的动作非常快，甚至超出了他的极限，因而虽然他战斗的时间很短，但他却感到此刻无比的疲惫。扎克利深吸了口气，以终点教给他的方法调整着呼吸。这法子十分有效，不过一会儿功夫，他便感到舒服了许多。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扎克利神色一凛，再次将短剑横在了胸前，他凝神判断着呼吸声的方位，最后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声音来自于他的脚边。
　　他低头看去，只能看见高过脚边的杂草，他试着拔了拔，发现手感和普通的杂草有所不同，显然这是一种掩饰。扎克利没有多犹豫，他三下五除二地将这一片清理干净，露出了被遮掩起来的树洞。
　　一个人正在树洞中瑟瑟发抖。
　　“驯兽师？”扎克利试探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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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为什么还没有离开？
　　他们会发现他们要搜寻的猎物就在自己的足边吗？
　　这样的猜测光是想想就觉得令人恐惧了。
　　也许被杀害不是最苦痛的吧？
　　夏佐胡思乱想道。
　　这种丧失安全感，随时随地面临灭顶之灾的恐惧才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
　　谁都好，谁都好，来帮帮他吧。
　　“好可怜啊……”
　　忽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他险先尖叫起来，身体也差点要向后栽去。
　　之所以是“险些”、“差点”是因为他感到自己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所以他的情绪影响不了他的动作。
　　“真的好可怜啊，像只老鼠一样躲在这里，外面有可怕的敌人在守候。”
　　你是谁？！
　　夏佐在心里狂叫道。
　　不管你是谁，求你帮帮我！
　　“不管我是谁吗？”那个声音嘻嘻嘻笑了起来，“哪怕我是恶魔也无所谓吗？”
　　恶魔？
　　夏佐心中一哆嗦，在拥有了操纵动物的神奇魔力之后，他对这些能够使用强大魔法的存在更加畏惧了。
　　‘难道那些人抓我是正确的？’他自嘲般地想道，‘我还真的和恶魔扯上关系了？’
　　“嘛，我只是正好路过罢了呢。”那自称恶魔的声音甜甜地说道，当它在这么说话的时候，夏佐才辨认出它的声线似乎是属于女性的。
　　“我说你啊，和我做交易吧。”恶魔兴奋地说道，“这可是我难得的好心肠呢！”
　　‘没有灵魂，生命难道还会有意义吗？’夏佐拒绝道，他听过不少恶魔的恐怖故事，失去短暂的生命已经够让人恐惧了，如果连灵魂也被困在漫长的折磨之中不是太过凄惨了吗？
　　他不算太聪明，但分得清赚与赔。
　　“傻瓜，我可不想要你的灵魂。”恶魔嘟囔道，“平庸啊，实在是太过平庸了，我应该要拿去一些更加有趣、更加有意义的东西。”
　　夏佐有些想要咽口水的冲动，但显然现在他做不到这一点。
　　“比如说……”她似乎正在思索，在片刻后，她有了答案，“有了，我要你的影子！”
　　影子？
　　每个人都知道灵魂有什么用，可是影子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你想让别人都以为我是鬼怪吗？’夏佐问道。
　　这个答案大大地娱乐了恶魔，如果她是人类的话，此刻大概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你真可爱啊，如果能拿走你的单纯也不错呢，如果你只是担心受到异样目光的话我可以帮你留下一个壳子。”
　　“壳子？”
　　“没错，你看到的影子其实是它的外壳，我所想要的是它的内在。”恶魔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想要的是你的留恋。”
　　“留恋？”
　　“影子是不能割舍之物，有传言说正因为有它，所以人们才会因为种种原因而犹豫不决，当然这只是个传说啊，就算我是恶魔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在我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同僚做过这种一听就觉得很亏本的交易呢。正是愚蠢啊，真正的财宝都是在废墟之中找到的。”
　　夏佐默然不语。
　　“我说你啊，还是快点做决定吧。”恶魔说道，“你的躲藏处，好像有光透进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