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等时光依旧》四言月

8、始作俑者

　　兜星语当天晚上就在学校附近的医院输液，然后被陈叔护送回了家。

　　第二天楚正华气愤地打了电话给校长，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恶作剧害她女儿，这几个人必须得严惩或者是直接开除。楚正华无法想象，这种品性恶劣的学生，竟会出现在福尔圣林。

　　兜星语因惊吓过度，请了一天病假在家休息。

　　这天一早，何晟亚气愤地找到校长办公室：“校长，我要求看昨晚下晚自习时间的录像画面。”

　　校长站起身：“你是为兜星语的事来的吧？”校长点头，她也本有此意，便在何晟亚的要求下，一同查证事实的原由。

　　录像画面显示昨天晚上的八点十五分左右，画面有些模糊，但在兜星语走出教学楼往左拐角时，身后却尾随了三名戴着口罩、穿着校服的女生。

　　直到晚上的八点三十三分，那三个女生才从厕所的方向跑出来，再次出现在画面里，她们依然戴着口罩看不到样子，但从动作上来看，像是很兴奋。而兜星语始终没有从厕所的方向走出来过，直到晚上的九点过六分，何晟亚和司机陈叔才从外面的方向出现在画面里。

　　教室门口的摄像头虽然坏了，没有及时更换新的。但回想起来，何晟亚记得当时兜星语出了教室门口，最多只停留了两分钟左右的时间和自己对话，之后便先离开。虽然对兜星语身边经过的人没什么印象，但他看着这三个戴口罩的女生，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熟悉。

　　校长盯着这屏幕发呆，她怎么就觉得这三个人里，有一个高个子的女生长得很像一个学生，她不禁有些心虚地问：“何晟亚同学，你看出了什么吗？”

　　何晟亚皱着眉：“暂时没有。天太黑了，看不清，加上她们都戴着口罩。”校长在心里松了口气，安抚着说：“哎，这就难办了。”

　　“不过，这三个人的外形看上去很眼熟，应该就是我们同年级的学生，或许就在我们班上也说不定。”何晟亚想着兜星语那么不合群，上次晨练事件就积下了不少女同学的反感，得罪了谁这一时还真不好说，但这些人实在太可恶了。

　　“哦！是有些道理。”校长迎合着他的话，若有所思。

　　“校长，我觉得我们可以从身高上先排查，那三个女生里有一个很高的，应该很好找到，我想，同级的女同学这个身高的也不会很多的。”

　　校长对何晟亚的话呆滞了几秒，不知如何接话，她实在是担心这个高个子女生会不会真是她。“这样吧，何晟亚同学。你说的呢，校长已经明白，你先回去好好上课，这件事，就交给校长来处理。好吗？”

　　何晟亚想了想，说：“那好吧。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处理，给兜星语一个公平的结果。”何晟亚看着精神有些恍惚的校长：“校长，那，我先走了。”

　　何晟亚离开后，校长坐在椅子上，苦恼地拍打着额头：“兜星语啊，兜星语，怎么自从你来后，这高三六班就这么多事儿啊！麻烦事是一桩接一桩的来。哎呀，头疼啊我！孩子，你可千万别糊涂，别参与进来啊，不然妈妈做为校长，怎么向人家家长交代啊！”

　　何晟亚给兜星语发了个短信：“星语，我去校长办公室查看了录像，那天随你一起进入厕所方向的，还有三个戴着口罩的女生。你有印象吗？”

　　兜星语躺在床上休息，她见手机在闪，便坐起了身。她打开短信看了看，回想了一遍当时的画面：“没有，我根本不可能会有印象，我根本没有回头看过，我只听到后面还有人进了卫生间。”

　　何晟亚想了想，回复道：“你说，会不会是上次晨练推你的同学干的？”

　　兜星语早就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整理出的答案是：“不可能是她，她没那么笨，我也没有听出有她的声音。快高考了，她不可能再给自己找麻烦。除非这些人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不然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再生事端、惹麻烦。”

　　兜星语突然想起她们在对话时，她有记住她们三个人的声音。当时她也为了能看得更加清楚，有蹲下身，借助门和阶梯空出的距离，看到她们膝盖以下的特征。兜星语其实根本没有近视，而且视力和记忆力都非常的好。只要是她过目进脑子的画面，她都不会忘记。

　　她继续回复：“但我记得，她们那天都穿着同款的运动鞋，颜色是两红，一绿。穿绿色鞋子的女生声音很亮，说话底气很足，听起来挺有自信。从她的小腿比例来看，她应该身高偏高。另外两个人的身高看上去差不多，有一个身材偏胖，另一个则偏瘦。幸运的是，当时她们站得比较远，我才可以捕捉到这些。”

　　何晟亚捏着手机，嘴角上扬：“星语，原来你这么处变不惊，你把能看到的资源，已经全部装进了你的大脑。看来，是我小看了你的战斗力。你的确说中了，就是这三个人。不过，我却把其他细节给忽略掉了。我一定会带着这些信息去搜查证据，你等着！”

　　“不，我自己的事想自己解决。明天，学校见吧。”

　　兜星语回想起来，自己也挺较真的一个人。如果当时她妥协她们的话，或许真的就被放出来了。但她却如此固执，冒险。还是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根本不愿相信，在这个花样的年纪，会有如此卑鄙的人。所以，她才会对她们接下来的行为，毫无防备，使自己陷入不堪的局面。

　　此刻，她也并不希望何晟亚参与进来，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事实背后的真正原因，其实都是因他而起。

　　何晟亚愣在原地。他知道，她决定的事情没人能轻易改变，既然她想自己处理，就一定有了自己的想法。他选择，默默地支持她。

　　只是，不管发生什么，他都想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身边。

　　很早，兜星语就来了学校。何晟亚走进教室，看着她，她从容、认真，目光紧锁。

　　他，没有打扰她。

　　上午四堂课下完，老师走后。她站起身，走到了两个准备离开教室的女同学身前拦着：“你们先别走。”

　　两个女生相视一看，鄙视的笑着：“什么事啊你？”一个女生大声喊，引来了身边同学的围观。

　　兜星语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刺骨：“你们的姐妹很漂亮吧？”她凛冽的目光里透着无声的杀气。何晟亚走上前，皱起眉头。

　　两女生默契的甩声：“神经！”但难免心虚。

　　兜星语却直直地瞪着她们：“还有另外两个人，她们是谁？在哪？”

　　胖女生紧张得抿了抿嘴角，终于忍不住着急反驳，却不经思考：“你有毛病吧？哪里还有两个？那天在厕所的只有三个人。”

　　现场的同学集体嘘声一片。

　　兜星语轻淡一笑：“呵，不打自招。不过我确实要谢谢你，那晚要不是你的提醒，我怎么会知道这背后还有始作俑者，而且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校花啊！”胖女生瞬间气得满脸通红，她懊悔自己的嘴巴怎么就这么不严实。她看了看周围同学嘲笑的脸，她终于明白了兜星语是有多么的不好惹。

　　身旁瘦小的女生看局势不对，扬起头说：“你猜中了又怎么样？我们就不告诉你。你有本事就去老师那告啊！你没凭没据的，谁会听你的一面之词。”

　　何晟亚走到她们身边说：“谁说没证据，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是证人。你们刚亲口承认自己确实在其中，也承认那天厕所有三个人。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俩，至少还有一个人。”

　　“而我在校长那看到的录像画面里，确实就是三个女生，虽然这件事校长有公布，但并没有说其中的人数。我也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你们不可能会知道到底是四个人，还是三个人。”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你们就是当事人，才会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抖出了真相。所以，你们的否认毫无意义。”

　　兜星语平静地说：“想要证据还不容易？别忘了你们被录下来了，只要我真的追究这件事，学校一定会严查与我核实。你们如果想把这罪全往自己身上担也行，你们不说她们没关系。”

　　“她们我可以不追究，那我只好把所有责任都摊在你们身上，轻则被记过，重则开除咯。这件事总要解决的，我以前就说过，嚣张可以，但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受罪可以，但我不能白受这个罪。”

　　“开除？你开玩笑吧。”瘦小的女生吞了吞口水，这都快高考了，开除了她父母还不宰了她。

　　“不信？”兜星语挑着眉说：“你们如果真这么希望校长把你们父母叫到学校来，处理这件事！那我也就算了，这件事就撂在你俩身上，就算这么结了！”

　　胖女生在心里盘算，这兜星语的确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不但人不好惹，她的家庭背景也不好惹。至少把另一个人先供出来，还不至于开除那么大罪吧。她立马摆手说：“千万别，就这么结了！”

　　胖女生推了推身旁的同伴。瘦小女立马帮衬着说：“是是是，不能就这么结啊。我们告诉你还不行嘛！”

　　兜星语瞪着她们：“带头整我的是谁？”

　　胖女生想了想，低头说：“是，是王洁。”在场的所有同学听到这个名字后，都表示非常的惊讶，并带着一副完蛋，要看好戏的表情。何晟亚的惊讶也不例外，只是面色更加的愁容。

　　“王洁是谁？”兜星语问。

　　瘦女生回答：“是高三九班的，个子高高的。重要的是，她是，校长的女儿。”

　　兜星语恍然一笑：“哦？是吗？”

　　兜星语追问：“还一个呢？”

　　胖女生想了想，这个人更不好得罪呀，看样子怎么也不能说的。“真没了！真就我们自己想找的你麻烦。没有王洁带头，我们俩也不敢呀。”

　　“行！我自己找。”兜星语甩门而去。

　　下午，在上第一堂课前，兜星语便走进了高三九班，她不顾异样的眼光，低沉地说：“王洁出来！”

　　王洁见是兜星语，自若地站起身。兜星语顺着她坐的位置向周围扫视，直到她看到汪曼婷时，看到她脸上那份，被别人撞破秘密的样子，她便找到了答案。

　　王洁一副很拽的模样看着她，她眼神根本不惧怕任何。“兜星语，你有什么事啊？”

　　何晟亚刚去校长办公室说明事实。这会，正同着校长一起赶往高三九班。

　　兜星语走到她面前：“看来，你早就知道我！”

　　“切！何止我，恐怕整个高中部都知道你什么人。”王洁翻着白眼说。

　　兜星语沉着地平视前方：“我什么人呢？”兜星语此时无比好奇，在别人的眼中，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糟糕的人。

　　没有人敢出声，就连汪曼婷也不敢，她怕她的完美形象瞬间跌进谷底，她更怕让何晟亚知道。可她不会知道，当何晟亚听到王洁这个名字时，就已经联想到了她。

　　只有王洁敢大言不惭，兜星语真不知道，她是天性使然，还是因为有一个当校长的妈。

　　王洁瞪着她说：“你什么人，还真不好说。反正就不招人待见，招人烦、招人厌！”

　　兜星语不愿看着她，平静地说：“我和你有深仇大恨吗？”

　　王洁想了想说：“没有，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兜星语望向汪曼婷，只见她立刻眼神躲闪。

　　兜星语对着王洁说：“你挺够义气的！但，这话我当真了！”

　　兜星语走了。她突然明白，有些人蠢到根本不值得同情；有些人也龌龊到她一秒，也不想有瓜葛。

　　“星语！”何晟亚把兜星语喊住，身边的校长疑问和内疚地看着。

　　兜星语看着校长：“您教了个好女儿！您自己看着办吧。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但我真的希望，别再有下次。”兜星语头也不回地走了，何晟亚追了上去。

　　校长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女儿的错误。但此时，她已经做好了一个决定。

　　“星语，校长说了，会严惩这件事。”何晟亚追着说。

　　兜星语平静地说：“严惩？对她无伤无碍吧！”她也不知道，她此时指的到底是王洁，还是汪曼婷。但她一定不会再允许她的下一次，她只想平静地度过高考。

　　何晟亚知道，兜星语肯这么罢休，一定知道了幕后的始作俑者。他和她，都没有说破。在何晟亚的心里，并不是想保护那个人，他始终想要保护的人，都只有兜星语一个。他不去捅破，为的只是让兜星语可以就此太平的度过高考，直到毕业。

　　但他却无法忍受她的伤，是因为自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汪曼婷根本不会因为嫉妒兜星语而报复她。如今，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身边的位置总是空着，没有人愿意坐。

　　起初，他并没有多想，别人喜欢，或别人讨厌也好，他都觉得这不该是他需要关心和在意的事。
　　而如今兜星语的闯入却把这一切都改变了。他也更加无法忍受，这种卑鄙的手段。

　　他，想要拼尽全力去保护她，如果可以不再让她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