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长歌行》祐里

35、第三十二章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量高大面无表情，身背一把厚重的大剑，他刚一出现在客栈门口便听见二楼的南星欢快地叫道：“朱雀哥哥！”
　　那人闻言抬头见是南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而后又分别对着元堇及玄姬行了一礼，对其他的人看也不看，仿佛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似得，环顾一圈便直奔墙角的母子三人而去。刚走出没两步，便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挡住了去路，那是见到他的动作瞬间如梦初醒的丁月华。只见她持剑挡在那人身前，高声斥问道：“你要做什么？！”
　　那男子看了一眼丁月华又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面色惊惶的母子三人，从怀里摸出一个有些发黑做工也略显粗糙的木兰银簪，举在手中对着那妇人问道：“夫人可识得此物？”
　　那妇人抬头往那银簪上一看，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竟瞬间流下泪来，哽咽道：“这是…这是我家相公离家时带在身上之物，怎的…难道…”
　　妇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叫朱雀的男子，只见朱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妇人顿时委顿在地紧紧拥着自己的两个孩儿泣不成声。
　　众人看不懂那二人的哑谜，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夹在二人之间的丁月华更是一头的雾水，看看朱雀又看看妇人，竟有些莫名的尴尬。
　　过了半响，那妇人终于止了哭声，起身对着朱雀说道：“可是相公派公子来接我母子三人？”
　　朱雀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妇人见状拭干眼泪，走到丁月华身边微微一福说道：“一直以来麻烦姑娘了。”
　　虽然丁月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也知道估计是没自己什么事儿了，伸手将妇人扶起，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那妇人又上前几步谢过掌柜，便带着孩子随着朱雀出了客栈的大门，想是回家去了。
　　眼见得妇人离开，丁月华却留了下来，一想到之前玄姬说的什么未婚妻子，白玉堂不知怎的心中暗暗觉得甚是别扭，忍不住凉凉说道：“丁老三，人家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丁月华闻言瞬间暴走，直逼至白玉堂脸上咬牙切齿地说道：“白老鼠，跟你说了不许叫我丁老三！”
　　白玉堂冷冷一哼，继续说道：“莫不是舍不得这里的什么人，见了就走不动路了？”
　　这话说得刻薄，饶是丁月华性格爽直也有些承受不住，忍不住红了面颊又红了眼眶，愤愤道：“白玉堂，你！”
　　白玉堂话一出口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只是一想到眼前这个容貌妍丽的女子即将成为展昭的妻子便觉得胸口有一口闷气左冲右突，怎么也不得纾解，即使自己再怎么想克制，那说出口的话也带着一股尖酸味儿，连他自己都闻出来了。
　　所以尽管知道刚才是自己不对，但是要他认错却是万万不能的。何况他此时根本无心跟丁月华多做纠缠，好不容易找着了猫儿，他有好多话要跟他说，有好多事情想要问他。
　　所以他并不让自己去看丁月华那委屈之极的脸，只是转身急切地去寻找展昭，却又在看见展昭身边的人的一刹那止住了前进的脚步——那是赵灵，他的妻子，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女子。
　　展昭站在赵灵身前，正在小声地对她说着什么，赵灵却似乎一句也听不进去，只是不住地瞟着白玉堂，见他望过来却又被烫到似得移开了目光，愣愣地盯着地面，至于展昭在耳边歉意地说着什么，更是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展昭很是无奈，他知道是什么让赵灵变成了这样，也知道身后是怎样火热的两道目光，可是他不能回头，更不能面对。
　　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假装一切都还是它本来应该有的模样。
　　楼上的玄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客栈，南星却留了下来，说是要保护被封了内力的元堇，明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心事重重的众人却没有一人出声反对，连郭槐也只是安静地跟在赵灵身后，说是奉太后之命保护赵灵。自然也就没有人对看似毫无理由地留下来的丁月华有什么疑议了。
　　只是郭槐在提到太后时别有深意地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只装作不知，却还是忍不住忧心地看了一眼赵灵，只是赵灵此刻的心思全部在白玉堂身上，丝毫没有察觉。
　　闻得前方水路已通，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出了青古城越过柳江，再行了三四天路程，前方就是元堇承诺交人的京城，眼见得离城还有几十里，天色却渐渐黑了下来，元堇提议先找个地方安营扎寨明日再继续赶路，众人也无甚意见，找了一个勉强能够挡风的破庙升起火堆，一群人围坐在火堆前却是各自沉默，这沉默已经持续了一路，连本来说要保护元堇的南星也耐不住这寂静早早地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白玉堂每每想要跟展昭讲话却总是被他不着痕迹地巧妙避开，这让他苦恼不已，但是一向脾气爆裂的自己对着展昭却怎的也生不起起来，只想着是自己有错在先，不管怎样也要哄得他先开了口万事才好商量。
　　好不容易等到众人都已经睡了，白玉堂悄悄睁开眼睛，直奔展昭休息的位置而去，却一不小心扑了个空，顿时心下大为着慌，怎的好好的人又不见了？该不是那个元堇言而无信又耍什么花样？
　　可是那个元堇却是好好地睡在一边，看起来老实得得很。
　　心下微微安定了些，环顾四周，确定展昭确实不在庙内，便打算到庙外找找。这早春天气尚冷，又更深露重，猫儿有伤在身，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推开破旧的庙门，果然见到一抹清瘦的身影背对着自己静静地立在院中，冰冷的月光幽幽地洒在他身上，带出一层薄薄的光晕，在浓重的黑夜里看得不甚清楚，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而去。
　　这突然起的念头让白玉堂心中猛地一慌，脱口叫道：“猫儿！”
　　那身影闻声微微一僵，但又很快放松下来，转过身对着白玉堂微微行了一礼：“白五爷。”
　　正是展昭。
　　却不是白玉堂熟悉的那个展昭，曾经的温柔时光还历历在目，现在的他对他却像是陌生人一般，生疏得紧。
　　想必是还在恼自己，谁让自己竟然将他忘了个干干净净，又犯下那般大错，当真可恼。
　　白玉堂上前一步，思量着要如何开口解释或者是道歉。只是他白五爷向来横行霸道，何时又向他人赔过不是了？即使有心道歉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立在那里微微有些尴尬。好不容易终于鼓起勇气准备开口，话还在嘴里，展昭却突然出声说道：“五爷要是无事，那在下就先进去了。”
　　说罢不待白玉堂反应，竟真的径直往里走去。
　　眼见得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白玉堂见状心中一急，猛地转身伸手将展昭一把抱住急切地说道：“猫儿，我有话跟你说！”
　　展昭轻轻闭了闭眼，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微微叹了一口气，又似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抬手将白玉堂推开，平静地说道：“五爷，还请自重。”
　　白玉堂心下一凉，那些一次又一次被推开被拒绝的前尘过往扑面而来，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身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是啊，自己在做什么呢？他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自己，自己以为的那些温柔，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又何必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