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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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这个声音在脑中响起，嵇澄霄脚步顿了顿，却只是恍然片刻，并没有感到惊讶。
萤光进入身体的感觉很舒服，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类似于醉酒的状态，以为意识很清醒，其实已经开始被麻痹。
她带着一种恍惚的笑容主动去接纳更多萤光，或许之前在小广场上那样无遮拦的宣泄大笑就已经让她疲惫地沉醉。随着萤光越来越多渗入，沉重的身体仿佛开始变轻，嵇澄霄被心底的渴望指引，朝暖黄色光点涌来的方向走去。
胸口的波动不断告诉她该往哪里走，也是杜莉传递来的波动维系着嵇澄霄脑中几分清明，让她好像醒着行走在梦境里。她不知道，在那种萤光幻境之外，此刻她所走的已经偏离原来的主山道，拐上一条偏僻少有人踏足的小路。
长袍老人就站在她身后几米外，从一开始的惊讶变为欣慰，空空吱吱叫想朝嵇澄霄跳去，被他抓在手里，缓缓跟在后面。但只沿小路走了十几米，他就停下来，目视嵇澄霄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一条小路，并不是族人接受阿古拉赐福所走的那条——主山道通往的方向才是，这条小路通向的地方更接近阿古拉的所在，里面聚集的能量之浓郁，他年老体迈的身躯已经无法承受了。
松摸着小猴子毛茸茸的脑袋，笑眯起眼睛，回想起数十年前，他也曾沿着这条小路感受过那庞大又温柔的，无所不在的阿古拉的光辉……
被他抓在手里的小猴子很快昏昏睡去，周围丝缕看不见的能量，随着呼吸渗入它体内。
而此刻的嵇澄霄从空气中闻到浓郁的神酒味道，比之前从绿木筒中闻到的更浓郁，更活泼。当她回忆到神酒清透微绿的模样，突然发现脚下原本柔软的草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水面似的，微微晃动，被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萤光映照出金色涟漪，从她身后，一直铺开向视线的尽头。
杜莉在胸口不断涌起渴望，嵇澄霄弯下腰去，掬起一捧，清绿的液体浮动在她手中，她看到每一滴里都好像有一团萤光跃动，并且不断从皮肤渗进身体里。
她把两手摁进水面，晃开的水波变成重影，一阵困意泛上来，忍不住想睡去，但胸口的杜莉不断在心底提醒。
等等……再等等……
嵇澄霄左右环视，空荡荡的，昏暗虚无，周围只有萤光和脚下一片浅浅水面，她干脆坐下去，盘腿等待。脑中却恍恍惚惚，并不清楚杜莉要等什么，只有身体被一阵阵舒服的困意侵袭。
强撑了不知多久，忽然脑中叮地一声。
[智能生命基因修复完成，基础进化完成。]
[一等碳基生命优化完成。]
[能量吸收中，65%……]
一个带着尖帽子的口袋娃娃形象在嵇澄霄脑海里突然浮现，它笑嘻嘻像要开口说话，可嵇澄霄只冒出一个念头“好熟悉”，再也撑不住地陷入昏睡。
翌日，她在一个陌生的木房子里醒来。
仰头望了望木头搭成的屋顶，身下是一层薄薄兽皮，她连忙翻身起来，这个房间很简陋，跟昨天在风家看到的吊脚楼室内一样，但她身下是石床，这不是风家。
昨天……她想起昨天的事了，门口脚步一响，果然是长袍老人松领着青走进来。
“你感觉好吗？”他笑眯眯地问。
嵇澄霄从石床上站起来，这才去感应自身的变化，她感到身体明显变强了许多，起码精神很好，试着原地跳了跳，身体更轻盈敏捷，握了握拳，似乎充满力量！
胸口一个波动传来，这一次竟然不是模糊的情绪，而是十分清晰的表达，甚至嵇澄霄直接听懂了那意思，“霄霄，你醒啦！”
是杜莉。
杜莉？！嵇澄霄脸上的惊讶和喜色甚至没有掩饰，她脑海里就跳出一个小人儿的形象，带着尖尖的红帽子，紫色的卷曲短发，巴掌大身高。这形象她熟悉极了，是童年最喜欢的一个娃娃，爸爸曾经告诉她杜莉就是这个样子的，于是她也那么告诉过杜莉。
果然杜莉都记得。
随着杜莉欢快活泼的讲述，嵇澄霄已经完全回想起昏睡之前的事情，那个智能载体提示说的智能生命基因修复和基础进化，就是指的杜莉，杜莉她现在，终于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生命了！
从当初爸爸在神秘植物中提取的基因片段人工合成品，到此刻被修复成一个真正的智能生命，嵇澄霄胸中全然是神奇的感受。
伴随杜莉进化的是进一步改进的智能载体，脑中信息面板变化很大，原本的剩余能量变成最上方一道长长的能量槽，显示存储能量65%，就在嵇澄霄看着的时候，能量突然又往前跳了一点，66%。
她惊讶地在心中询问杜莉。
“就是这样的呀，霄霄现在能靠身体吸收能量了。”杜莉高兴地回答。
嵇澄霄此刻来不及仔细询问，她原本的“一等碳基生命（50%优化）”已经变成“一等碳基生命优化体”，“可操作：物质采集”变成一个单独的采集标签。
打开标签面板，最上面显示一个“10/10”，意味着每1%的能量只供进行10次采集，比原来20次少得多，但杜莉说能量更精粹，用处更大，而且可以分析被采集物体，并且从中萃取少量的能量。
原本不可操作的“凝聚”同样被打开成新标签，面板一片空白，“兑换”仍然是灰色不可用状态，嵇澄霄匆匆扫完，这才抬头看向等了会儿的两人。
她张口正想着怎么表达，脑中忽然自动涌出发音，自然而然就开口了，“我感觉很好。”
说完，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她所说的是这个部落的语言啊，怎么突然就学会了？跟昨天的能量有关？
松和青倒没显出异样，松慈祥地点了点头，然后对青说，“去端进来吧。”
什么？嵇澄霄一边疑惑，一边听脑子里杜莉解释。
部落语言原来最初就是从星神赐予中领悟的，因而接受星神精神波动和能量完成进化的杜莉，自然而然懂得了这种语言。原本完全优化后嵇澄霄出于对精神波动的熟悉，学习语言会便捷得多，但之前杜莉直接把语言传导给她了。
嵇澄霄连忙夸杜莉两句，就看青从外面进来，笑眯眯地端着一个粗糙陶碗，碗里是一种颜色让人一点也没有食欲的灰糊糊。
“来，喝下去吧，你一定饿了。”
松说着，青把碗朝嵇澄霄递去，嵇澄霄有点犹疑地凑近嘴边，闻起来没有什么味道。悄悄问了杜莉，她手上就无形波动了下，脑中采集面板顿时跳成9/10，而面板空白部分刷刷浮现许多植物和不知名物体的图像。
“有很多能量，对霄霄有好处。”杜莉跳动两下。
这一分析也不过是刹那，嵇澄霄看起来只是犹豫了一瞬，就仰起头把糊糊喝进去——一进嘴里，她险些没忍住吐出来，又苦又涩，还有种发酵中的怪味！
却见她端着碗整个人僵硬住，松抬手轻轻一拂，她就控制不住咽了下去，那一刻，嵇澄霄眼角余光好像看见年轻的青憋了下笑。
“大巫特制的药粥比我的厉害很多。”他还转头跟松称赞了一句。
嵇澄霄虽然听懂了，也压根没办法反应，她感觉刚刚咽下去的东西还在喉咙翻涌，那股味道……口腔里全都是，杜莉还高兴地叫了一句，“啊！67%能量啦！”
嵇澄霄扶着石头床边，朝青伸出手，“水……快给我水……”
长袍老人松，原来是部落里的大巫祝，而青是他的继任者，从小就跟随他学习身为大巫祝要掌握的知识。在表明自己昨日被“赐予”语言后，松和青就坐在对面，向她解释许多常识。
成为大巫祝和成为战士一样，都是需要特殊天赋的。原来部落里满五岁的孩子才会集体检验一次，而每次战士觉醒，都要消耗星神阿古拉的力量——树部落的星神，名字叫做“阿古拉”。
这让嵇澄霄感到越发不好意思，她欠这个部落的，越来越多了。
于是她主动提出再去草棚区给那些伤者看看，现在她能感觉到，治愈量比原来翻了四五番不止！松没有拒绝，只是笑着点头，青领着她出去。
大巫祝所住的地方，看上去是部落中心位置，到草棚区，昨天受伤经过治疗的人今天都好多了，治好这些人，嵇澄霄果然没有废什么力气，尤其是风的弟弟阿尔，精力十分旺盛，一直殷勤地跟在她旁边。
大概因为亲手把阿尔从死亡边缘救回来，他性格又这么阳光，嵇澄霄跟他反倒没有沟通障碍，连带跟青也多说了两句话。
最后嵇澄霄甚至把草棚区所有病人挨个看了一遍，一些拖久溃烂的外伤，能治的都治了，还有些人是得病的，她并不能确定是什么病症，不过经过治愈能力处理，那些人看上去生机恢复了些。
一时间，整个草棚区处处都是喜悦的哭声。
可当她走向草棚区入口那个女人时，青拦在了她面前，甚至阿尔也是。
“她……有什么问题？”嵇澄霄迟疑地问。
青虽然仍很温和，却显得冷漠，“她是渎神者，治不好。”
阿尔也跟着附和。
可嵇澄霄忍不住想去看看，大概还有医科生作死的好奇心发作，她用一副商量的语气试探，“我就去看看？”
“不行，阿古拉会对你发怒。”阿尔拦在她面前一步不让。
嵇澄霄吓了一跳，连忙在脑子里询问杜莉，得到杜莉否定的回答后，才放下心，用一种神棍引诱的语气劝解，“不会的，神爱所有人，阿古拉爱部落的每一个人，不是吗？”
“呃……”阿尔挠头。
青眨着眼睛，仿佛也有点迷糊，他们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可心里似乎又觉得很对，他们对阿古拉的感情和信仰确实是那样的，一走神间，嵇澄霄已经靠近了那个女人。
女人和之前一样骨瘦如柴，哪怕看见她也没有像别人一样眼中显出激动的光彩，而是仍然麻木地躺着。
黑中泛青的皮肤浮现死灰色，她前襟有两小团渣滓，像嚼碎但没消化的呕吐物，她明显奄奄一息了。
嵇澄霄没有贸然碰她，而是蹲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杜莉突然说，“她要死了。”
为什么？嵇澄霄问。
“她不能吸收能量，可是强行吸收过，身体被毁坏了，救不了的。”
——渎神者，这就是渎神者吗？
按照杜莉的说法，它感觉到阿古拉的波动，阿古拉让它感到十分亲切。它们是一种高贵又伟大的生命，但也并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这个女人的状况应证了它的说法。
得知这些后，嵇澄霄就站起身，女人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已经失去生存的意志。
看见她走回来，阿尔明显松了口气，随后朝青自告奋勇带嵇澄霄熟悉部落，青就走了。阿尔一边带她离开草棚区，一边说个不停，嵇澄霄也知道了部落内不少事情。
比如部落一天的生活，就是从太阳升起前的狩猎开始的。太阳斜挂后，狩猎队和负责采集植物果实的劳作者们就都回来了，带着收获，在广场外分配。部落内有基本的家庭制，但不完整，大家还是一起劳动，一起分配，战士得到的最多，因为战士是狩猎主力，吃得也多。
树部落有九名战士，有能站满小广场的成员，从阿尔自豪的表情看，这应该算很不错的实力。其中最强的就是风和那天看到的危险男人，叫阿卡。那两个人也是下一任族长的候选。战士们轮流带队出去狩猎，今天风就领队出去了。
嵇澄霄有意引导下，话题很快说到干旱。
这才是嵇澄霄一直惦记的事情。
两个人在部落外广场倒着的一棵大树干上坐下，阿尔闻言也显得苦恼低落。
“是啊，每年这个时候，都很久不下雨，一直到下雪前，我们要到大河部落去取水，交换给他们很多食物。”
“很多食物！”阿尔不满地用力挥挥拳强调。
嵇澄霄都愣了下，那个大河部落的人，真有商业头脑啊。
阿尔说，大河部落离这里有点远，他要走两天才能到，不过风不用一天就到了，嵇澄霄想了想他们的速度，再估算一下距离……
“那多累啊。”
“还有球果，不过现在没有成熟。”阿尔停了片刻又说，做出吸吮的动作。
嵇澄霄明白这大概是一种富含水分的果实，不过，就算这样，洗澡怎么办？
他们现在看上去是经常洗澡的，嵇澄霄已经知道很多人身上青草味的来源——那是清洗过身体后涂抹在身上，以便于捕猎时隐藏自身的气味。
“你们用什么储水？”她不死心地张开手臂比划，“大水缸吗？”
阿尔茫然地看她，在身前比划了一尺来长的大小，“罐子啊。”
就是嵇澄霄在风家看到的那种小陶罐，容量6L吧。
她沉默了，出神了一会儿，才认识到，原来她的首要任务是想法子弄出水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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