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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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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明辉没有按照刘飒预想的那样清醒过来。半夜的时候,刘飒被热醒,往枕边人身上摸摸才发现那傍晚时分退下去的热度此时又烧了上来。
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自是一番忙碌折腾,虽是晚上,大夫也依然被请了过来,这次大夫的神色就凝重很多,诊完脉赶紧洗了手,把刘飒叫到了外间。
刘飒着急地问:“是欲炉散的药性还没有清除干净吗?”
大夫摇头,“不是,和那个药已经没有关系了,根据尊夫郎的脉象,有可能是起疱头,如果真是那样就有些麻烦了,因为这个病会传染,所以病人需要隔离,而且危及生命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刘飒皱眉,第一个反应就是天花,不知道这里说的疱头是不是天花的意思,试探性的问:“那是天花?”
“天花?”大夫急急摆手,“不不,不是天花,如果是天花是需要报备官府的,而且,那就不是病人需要隔离,连所有接触的人也都要一并隔离了。但是疱头不用,他的传染性没有那么强,致死率也没有那么高,病人高烧两三日会全身发出红色的小疙瘩或小斑块,这个时候小疙瘩如果没有变成黑色而且人也还没有烧坏,那么也就不会有事了。”
这听起来到更像是起疹子了,如果是的话,那倒是也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只要能把温度降下来,熬到出了疹子也就安全了。
刘飒给了大夫一锭银子,让给向明辉开些退烧的药,并嘱咐他对外只说是伤风就好。
大夫有些为难,“说是伤风这倒没什么问题,反正这病也有伤风的症状,但是这退烧药喝了却并没有用处,得这病是会一直烧下去,直到全身泛起疙瘩才会自动退烧的。”
刘飒却仍坚持,“我不是让他退烧,只要能起到降温的作用就好,麻烦大夫开药就是了。”
“好吧!一般人家的男子若得这个病都是单独僻出一个屋子,熬过三天后好了也就是好了,若不好也是命数,难为你倒是还肯医治他。单从这点来看尊夫郎也是个有福气的。”大夫边开药方边絮叨。人言不可尽信啊!这刘府的二小姐明明是个有情义的人。
“他是我的夫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弃他于不顾的。”刘飒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既然决定和他结成夫妻,自是要祸福同享,更何况,她为之情之所钟的人那就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怎会随意抛弃。
里间,躺在床上的人有眼泪顺着鬓角蜿蜒流过。
没听大夫要紧闭门窗的话,刘飒把屋子的窗户打开通风,只在床头放下来半面的床帐避免阳光照到生病的人。每隔一会儿就喂他喝些水,淡盐水也是掺着来。水喝多了总会有生理需要,刘飒也依然不假他人之手的给他打理。额头上的帕子更是没断过,几分钟就换一次,余下的时间就还是用酒给他擦身体降温。如此这般过去了两天,这两天里刘飒没合一下眼,无微不至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向明辉。
向明辉在浑浑噩噩中挣扎,他并没有完全昏迷,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有感知的,然后慢慢地那些飘散的思绪凝聚在一起化成实质,他看到微微浅笑的爹亲,看到对自己严加教导的祖母,看到会把好吃的留给自己和弟弟的阿姐,看到幼小的弟弟踮着脚尖给自己擦汗,最后的最后他看到刘飒,揭他盖头的刘飒,递他寓意果的刘飒,允他承诺的刘飒,给他买书的刘飒,送她发簪的刘飒,为他立威的刘飒还有说不会放弃他的刘飒……,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可以这么好,那些从成亲以来和刘飒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心里细细密密地泛起酸涩,他想如果他这次熬不过去,那么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回应过刘飒的感情。她顾虑这里思虑那里反倒错失了最重要的。那是和他拜过堂,喝过合卺酒,对他明媒正娶的妻主啊!可他竟然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那个他一直想叫却从没叫出口的称呼,此时,好想叫给她听,想得到她的回应,想和她说自己想和她做真正的妻夫,妻主,我后悔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刘飒弯腰在给向明辉换额头上的帕子,也不知道是灌下去的中药终于见效了,还是那么多物理降温法终于起作用了,总之体温已经不那么高热了,然后她就听到床上已经昏迷了两天的人发出了一声呓语,接着又一声,直到向明辉第三次出声的时候,刘飒才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妻主,他的小夫郎竟然在叫妻主。最后就像停不下来似得,一声又一声的妻主在她耳畔响起,让她还来不及表示一下激动,就被心疼给取而代之了。
“我在,我在……”刘飒握着他的手给他回应。
床上的人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又恢复成最初的呓语,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刘飒一喜,凑近了些,轻声问道:“可算醒了,感觉好点儿了吗?”
向明辉怔怔的望着刘飒,眼睛一眨也不眨,被刘飒握在手里的手反过来紧紧地攥着她的,毫无预兆的眼泪就那么的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身子难受的厉害?”刘飒着急地给他擦眼泪,谁知却越擦越多,“别哭别哭,没事的,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向明辉却不松手,忽的扑到刘飒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刘飒先是一愣继而松了口气,把人搂紧了些,轻轻顺着他的脊背拍抚。
良久,见他情绪平复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声,才问道:“喝口水好不好?”
向明辉不抬头,小声的嗯了下,刘飒扶着她靠坐在床头,拿起一边的水杯,看着他把一杯水全喝了下去。
“还要喝吗?”刘飒问。
向明辉摇了摇头,刘飒起身去拧了条干净的帕子过来给他擦脸,向明辉哭过后的眼睛红红的,刘飒在他眼睛上敷了会儿,也没问他哭什么,只是动作轻柔的像在对待一件珍宝。
向明辉抬起手握在刘飒的手腕处,小心的叫了声:“……妻主。”
像是在湖心投了颗石子荡起阵阵涟漪,“是,我在。”刘飒拿开敷在他眼睛上的帕子,坐在床上把人半搂在怀里。
向明辉一颤后,身体放松下来靠在刘飒胸前,仰着头看她,“妻主……以前说过的话还算吗?”语气小心翼翼。
刘飒低着头与他对视,神色是少见的严肃,“算,那么,你要今天给我答案吗?”
向明辉从刘飒怀里起身,与她面对面,两双手绞在一起,“嗯,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妻夫,你……还要我吗?”话说完,脸已经红的不像样子。
刘飒朝他展他手臂,等着人投怀送抱。
向明辉抿着唇却没有半分迟疑的双手揽上了刘飒的脖颈。
刘飒收紧胳膊,满足的叹息,“要,怎会不要?你总算不在想着离开了。”
向明辉一滞,“你……一直都知道我想离开?”
刘飒苦笑,“你不知道你表现的很明显吗?”
向明辉眼神一暗,“对不起,我不是真心想走,我只是……”
等了半晌,没下文了,“只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向明辉摇摇头,“有些憋闷。”
“我再去开一扇窗户?”
“不是,是胸口闷得慌,像喘不上气的感觉。”
刘飒心中一动,“我看看。”说着就要去解向明辉的衣服。
向明辉倒是没躲,只是呐呐的唤了声:“妻主……”
刘飒动作不停,果然解开衣服就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布满前胸,看着瘆人,刘飒却是很高兴,这下真正的把一直提着的心放了下去。
“这……这是?”向明辉也看到了,骇的原本一张红扑扑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起来。
刘飒赶紧解释,“别怕,没事的,大夫说这是起疱头,起完这些小疙瘩你就好了,有可能还不止这些,脸上手上都会起也说不定,来,转过去,我看看后背有没有?”刘飒现在已经确定这就是起疹子的症状,“嗯,后背也有,你感觉怎么样?会痒吗?”
向明辉摇头,“不痒,头也不昏沉了,除了胸口有些闷,其他都好。”
刘飒探了探他的额头,“烧也终于退下去了。真好,你都不知道你吓坏我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向明辉低头。
刘飒把人又搂了回来,“小傻瓜”说完低下头就想吻下去。
向明辉推拒,“会传染。”
刘飒瞪他,“要传染早传染了,这几天我可是既没少摸也没少碰。”
向明辉又红了脸,却还是抵着她,“还没洗漱。”
“没关系,我也没洗。”刘飒一个用劲禁锢住那双推拒的双手,再不理其他,唇就印了上去。
两唇相触的一刹那,那天的记忆通通回笼,两人在这之前明明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那也是向明辉在病中还会不安的原因,即使当时身中媚药混沌不清,他也依然记得他的妻主并没有用最原始最简单的办法给他解毒,而是……,他不想多心,却忍不住多想,在那样的时刻,她为什么不趁机要了自己呢?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是名符其实的妻夫了啊!他明明能够感觉到自己是被她宠爱着的,因此就更加想不明白原因。
刘飒稍微松开些力道,却依然和他相贴,额头抵着额头不满的指控,“你不专心。”
向明辉眨了眨眼睛,睫毛几乎可以碰到对方,“……妻主”
刘飒笑了,“是,我在,你现在是拿这招来躲避问题吗?”
向明辉微晃了下头,仍是叫她,“妻主,妻主。”
刘飒啄了下他的唇瓣,“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向明辉抿了抿唇,“我就是想叫叫你,你不知道我在梦里醒不过来的时候有多后悔,后悔没有这样叫过你一声,后悔……后悔我们分明已经是妻夫我却依然不是你的人,就算身死我都没办法名正言顺的以你夫郎的身份冠着你的姓。那天,明明可以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要了我?”
刘飒动容,“早知你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用忍得那么辛苦了,你想想之前你都是怎么称呼我的?不是二小姐就是您您您的,那么生疏分明就是勉强在我身边的,我又怎么能在你身不由己的时候趁人之危。明辉,我想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而不是迫不得已。”
向明辉愧疚不已,那双清澈的眸子盈满了后悔,主动地把头颅放在刘飒的肩膀上,那么多道歉的话想说最后都化作一句深情地,“妻主~”
刘飒暗自得意,果然让人内疚自己就会有福利,“嗯,以后也都要记得不要再和我生分了,我们本来就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才对,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们就……”声音越来越低,余下的话淹没在一片濡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