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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被约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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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晓珏中途下车,买了些水果,备足勇气按门铃。和三年前一样,门是在门铃按了几次之后才被打开的。
“阿姨,您好。”一进屋,应晓珏的每根神经都开始紧张,分明早上的比赛都不见得如此。
“坐吧。”唐妈妈招呼她坐,“我们好久不见。”
应晓珏微微笑,点头,递上水果,不敢多言。
“不用客气的。”接过水果,唐妈妈比以往亲切,离友善还是有距离。
“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听成成说,你们遇到过几次。”
“嗯,医院里,哦,还有喝喜酒的时候。”想想不用每个都提。
“平时联系吗?”
“基本没联系。他快结婚了,比较忙吧。”有必要说一下,让人安心。
“哎……他们不结婚了,你知不知道?”唐妈妈满脸苦相。
应晓珏装不出惊愕,静静等长辈发话。
“他们分了……这也是我找你来的目的。”唐妈妈投来聚焦的目光。
“我能帮到什么?”想说不是自己让他们分的,可还是注意没乱说话。
“我想让你劝劝成成,这段婚姻来之不易。”递交重任。
是个怎样优秀的女子呢,会让唐妈妈都出面挽留,应晓珏好奇。“阿姨,唐义成的事情我真不清楚,再说,呵,我的话他也不听。”
“不。”唐妈妈很带劲,“有用的,最近成成老是提到你。”
“是吗?”有点担心,难不成唐妈妈觉得自己是第三者,所以是提出警告来的。那自己还羊入虎口?太危险了。
“你知道成成他们怎么分的?”边说边一脸的不悦,“成成之前工作遇到了点麻烦事,他老实,不愿意去多解释,结果领导对他有了意见,最后把培训深造的名额给了别人。”
得罪领导,是唐义成会干的事。
“成成的未婚妻是原地税局局长的外甥女,个性比较好强,好人家出生的孩子嘛……哦对了,叫小孙。”
原来优秀的女子是官二代。
“她呢非要成成把这个事情好好处理,免得影响了升职……成成本来有机会升了,小孙帮的忙……但是成成脾气犟,没觉得自己做错,两个人就吵……我骂了成成,这个事他是做的不好,你说对不对?有时候,工作需要隐忍,这都是为了前途。”
升职加薪是唐妈妈的百年大计。
“小孙很生气,他们家对成成也有看法……成成啊说我们都是势利眼。这个能算势利眼吗?现在的社会钱还是很重要的……”
唐医生,你怎么就没学你妈一点好的呢?钱就是很好啊,顽固不化可不行。
一杯开水完全下肚,明明又不渴。应晓珏用足耐心听完,觉得一个人的价值观真的是很难改变。她没插一句。
“成成提起你,说还是你好,头脑简单,心底纯真……”
“他说的是气话,再说,头脑简单和心底纯真在现如今不是优点。”
“我也和他这样说的,你看呢,还不是必须得靠点什么才有机会升。”
应晓珏只有敷衍的笑。
“所以,我想……”
“我帮不了他的。”早知如此,应晓珏是不乐意来的。
“我不是让你帮工作。我是觉得成成肯定你,那你的话他应该能听进去点。”
“我……尽量试试……”
“那就好,你帮我好好劝他,小孙那里无论如何要稳住,那么好的孩子,那么好的家庭,不要又犯傻。”
应晓珏琢磨又犯傻是什么意思。
“工作有机会还是要爬上去的。领导那里要会一点,低个头,很小的事情。”
应晓珏差点就拿了本子逐字记录下老佛爷的叮咛。
“应晓珏,麻烦你了,还让你走了趟。”唐妈妈突然脸上满是客套的堆笑。
“没事。”
“还有,今天你来的事,你看是不是不要和成成提起比较好?”老人家很细心。
“好的。”
主题点到为止,没有再留时间寒暄,居然都快8点了。应晓珏在楼梯拐角处,快速瞟了一眼她住过的那套房子。客厅墙壁上是唐义成和小孙的结婚照。唐义成笑的有多甜?她都没来得及看清。
应晓珏还在想那些有用没用的话。彭中誉是又过了会儿才到的,应晓珏正在泡茶。
“大半夜的别喝茶。”
应晓珏看看手机,已八点半,“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来。”拉着应晓珏坐到书桌前,“戒指呢?”
应晓珏从抽屉里取出。
彭中誉扯出一大段红绳,灯下,细心缠绕戒指的接头处。
应晓珏坐在床沿,一手托着下巴。如果彭中誉和沈丹在一起,是不是就会财源广进,然后官升几品,然后光宗耀祖,然后名垂千史。不得不承认,唐妈妈帮她洗脑了。
“感动了?”彭中誉没停手。
“哪弄到的红绳?”
彭中誉只调皮一笑。
“小誉,我是不是很落伍?”
彭中誉故意上下打量她。
“我说的是观念。”
彭中誉停下手里活,观察她表情,想读出点什么。
“我的想法啊,观念啊,比如,我觉得好好工作就可以了,晋升不是非要不可的,可实际,好好工作就该是为了晋升,是不是这样呢?呃,我说不清了。”应晓珏没打算把和唐妈妈的对话搬出来。
彭中誉继续回神绕戒指,“来,带上。”
应晓珏把戒指戴在中指,紧了,果然无名指更适合。
“怎么样?”满意。
“谢谢。”谢谢戒指,谢谢特地寻来的红绳,谢谢他的用心。
“不以身相许啊?”
灯下,应晓珏双目分外黑亮。
“小誉。”
彭中誉把凳子拉近了应晓珏,四目相对。
“我,那个,对不起啊。”道歉不一定是真错了什么,也是想要好好说话的表态。“太任性,太凶。”
彭中誉摇摇头。
“我不明事理,其实我有沉着冷静的,只是,遇到和你有关的事,我会性急,乱了分寸,野蛮、粗暴……哎呦,改不了。”同样改不了的是表白时的扭捏。
彭中誉脸上是固定尺度的笑。
“我不喜欢强求,不喜欢竞争……改不了。”
彭中誉摸摸应晓珏脸蛋。
“我不喜欢沈丹的,你一定要记好。不喜欢你们的过去,更不喜欢你现在还和她在一起,管你什么原因。她太强,我对自己没信心,对你也没信心。”应晓珏忽而低头忽而抬头,琢磨彭中誉微笑的含义。“我,呵呵,是不是很没用啊。”
彭中誉依旧暖暖的笑意,不打搅应晓珏的勇气。
“然后,如果你选她,你们会有金碧辉煌的未来。”居然伸缩五指,扮演星星。
“这词不妥。”终于,彭中誉出声更正。
“跟了我,只有贫民屋可以住。”
彭中誉笑出了声.
“诶,我认真的。”怕彭中誉误会自己的不严肃,“我只有养活自己的工资,没房没车,还有一对年迈的父母……超级年迈。”
彭中誉收回所有表情,握着应晓珏双手,放在前胸。“我才是一家之主,你是不是越位了?”
应晓珏没有出声,她轻轻靠上彭中誉。
“要说对不起的是我……因为孩子……我很自责,都乱了……态度不好,乱说话,乱发脾气,呃……”
应晓珏配合的卖力点头,彭中誉轻拍了一记她后脑勺。
“你大人有大量,啊……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应晓珏又加快了点头的频率,还“嗯嗯嗯”的回复。
“以后我会主动交代,清清楚楚的……你呢,尽管凶神恶煞。不能丢信心,要一直称霸。”
“我是母老虎吗?”
“母老虎没事,我喜欢……没钱没房没车,还有你超级年迈的父母,都喜欢。”
应晓珏偷笑着,彭中誉那么能说,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识。
自始至终,彭中誉的心跳都是稳而有力的,应晓珏相信这些话的真实。“小誉,和我在一起,你是当不了校长的。”突然挺直身子强调。
彭中誉是缓了两秒才放声大笑,“哈哈,你倒底在想什么啊?”
“不过,做个主任就很好了,你还有房子出租,我们完全可以脱贫。”喜滋滋的。
“不能丢了追求。”应晓珏轻松的神采,是一切阴霾散去的时刻。“来苏州吧。房子有了,有喜欢的家具可以换。我们先领证,酒席可以准备起来。”
这颗定心丸很有效,“嗯。”应晓珏答应的飞快,滔滔不绝开来。“苏州的工作不好找吧?……我特别喜欢你家厨房,如果是不锈钢的台面就更好了……结婚证不要太着急领,匆忙了不好……”
周六中午,彭中誉要回苏州。应晓珏挽留他再住一晚,彭中誉只是狠狠亲了她几口,让她把摄魂术留到下周五再施展。
应晓珏给唐义成打了电话,约了下午见面,当然,不会施展摄魂术。
星巴克店内,人多,嘈杂,是应晓珏想要的环境。
应晓珏点绿茶,唐义成说+1,“不喝咖啡吗?”唐义成摇摇头,或许失眠还很严重。
“一份绿茶,一份红茶,谢谢。”应晓珏做主。
他俩倚窗而坐。
“比赛有结果了?诶,喝茶可不行啊,说了吃饭就得吃饭。”
“我没忘。”
“真进省赛了?”
“不管它,交给时间。”应晓珏继续,“呵,你说我是不是傻,比赛都不计较名次。”
“挺好呀,你风格。”
“这有悖现实。人还是不能脱离现实。”
“嗯……也许吧。”
“你怎么会和未婚妻……”总不能一直拖着不提。
“性格不合。”
“这么官方?”星巴克的绿茶也不赖。
“她积极上进,我懒散颓废,不搭!她啊想让我当院长,我受不了这种压迫。”口无遮拦。
“哪压迫了?明明是扶持!”
“她就一势利小人。”毛毛糙糙的脾气又来了。
“如果她真势利,一开始就不会找你了,对吧?”
“她是想对我这种白纸指手画脚的,最后没得逞。”对小孙的形容有点苛刻。
“呵,白纸?指手画脚?怎么好意思说的。”
“我说错什么了?”气不打一处来。
“没希望在一起了吗?”
“你觉得我能当上院长吗?”
“你还是很在乎她的。”当年离婚,应晓珏都没见的唐义成如此义愤填膺。
“你觉得我能当上院长吗?”再次重复。
应晓珏喝茶,如果你能服输,在她的扶持下,或许是可以当院长的,“对了,上次你说想去支边?”想起这事。
“还在考虑。”忽然盯着应晓珏不放,“说!你今天约我到底有何居心?”
“什么呀?”怕自己嘴巴不牢,供出了唐妈妈。
“窥探我隐私!啊?”
“来还恩的。”幸好没露馅。
“应老师,医生不好当啊,除了病人,还要考虑领导,同事,家人,真他妈烦。”
“注意音量,注意言辞。”大庭广众,得提醒。
“你知道的,我只想救死扶伤,没有远大抱负,达不了他们要的辉煌腾达……要变财主,当时我就不会去当医生,对不对?”
应晓珏点头。
“用个支架也要和奖金挂钩,去他娘的,老子就不爱看了。不就是扣奖金吗?你扣啊!……哎呦,又有人来说你装清高,装医德,关他们屁事啊!”
“音量音量!”应晓珏举起唐义成杯子,塞他喝红茶。
同事间关系如此难把控,出乎意料。应晓珏想想自己单位也一样,为了职称,考核优秀你争我夺,年年如此。她没有被其他人排斥,最根本原因是自己没威胁到他们利益。
“那小孙……我前未婚妻。非但不体恤我,还说我傻,说对我失望。失望啥了?不就是当不了官吗?她脸上无光了。你要有光你直接嫁院长啊。”
“她是望夫成龙。”
“真受够了……我打算,支边是去定了。”下决心。
“别啊。”应晓珏着急,“本来还没定,怎么一和我聊天就变定了呢?”
“说没定,其实也就是还没和家里说。”
“支边大事,要和他们沟通下的。”
“他们肯定反对。”
“那就更要说了。”
“哎再说吧再说吧,”难事,“对了,你呢,和那小子怎么样了?”
“你先管好自己。”暗藏笑意,不见委屈。
“呦,早点请我喝酒啊。”
“说了让你先管好自己。”
“不要对他太好,男人都会得寸进尺……有事尽管找我……在山区的话……至少我可以电话里给你加油。”
“山区信号那么差,电话打不通怎么办?……你还是不要去了。”
唐义成转头望着窗外熙攘的人群,心思游离。“我们现在去苏州?”一个冷不丁的。
“神经!不去!”应晓珏喝了一大口绿茶,看着惊魂未定似的。